那天晚上一直乱糟糟的,大家看我一个人回来了,也没多问.下面该我如鱼得水了,我开始拉着建国的临时老婆一起唱情歌,建国就跑去找华子的妞玩小蜜蜂,然后我把建国的妞推到三哥那,也去参战,后来也弄不清谁是谁的了,互相嫂子弟妹老公老婆的一通乱叫,在那伺候的公主不时地看着我们傻笑.
再后来,再后来就是开房,至于建国和华子分别领进房间的是不是他们的原配,恐怕连他们自己也弄不清楚了.
后来大概是我坚持回家了吧,只有在自己家里,我才能睡着,到底哪才算我的家,有时不必太计较.
怎么回去的,忘了,肯定没人送,我们几个人，没有谁互相去家里拜访过.那是个大忌讳.
睡着以后,忽然觉得房间有细微的响声,我站起来,觉得自己很清醒,月光从竹影中透进来,无限柔情.我点起一根蜡烛,听见头顶依然有很轻柔的声音,仿佛情人焦急的徘徊,我端着蜡烛,赤着脚走上楼梯,地板让我的脚感到清爽,蜡烛的火焰在无风的夜色里肃然不动.木质的楼梯在脚下嘎吱嘎吱的响.转过楼梯的拐角,我看到了楼上有蜡烛般温暖的灯光.我忽然觉得呼吸急促,仿佛会有什么事情会发生,仿佛有一个我期待了很久的谜底就在前面不远处的微光中向我嫣然而笑.
楼上是一个不大的房间,好象有一个柜子,上面有模糊的镜子,镜子里有一个更加模糊的身影,我的手好象有些抖,烛光也开始摇曳不定,我向镜子的对面转身,连身体也开始颤抖－－－
那是怎样的一个身影啊,就那样静静的坐在一个陈旧的书桌前,桌上一盏很古的台灯,幽暗温柔的光芒照着一个安详的侧影.我不想惊动她,就这样慢慢走过去.看她单薄的身影在白裙长发的映衬下宛然如静默千年的雕塑.
我站在她身后,我知道她拥有我所有的秘密,所有我不知道的前世今生.
在她身后,我越过她看到桌子上有一个很陈旧的本子,我能感受到她身上兰草的香气,似乎也能逐渐辨认出本子上的字迹,一切都将揭晓,那些缠绕不休的梦和没来由的回忆.
一切都将揭晓.关于前生,关于死亡,关于那个莫名的期待.
电话在我耳边骤然响起,一切重新陷入黑暗,我睁开眼睛,阳光却又扑面而来,我懊恼的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关掉,想重新把情节延续起来,闭上眼睛努力很久,未遂.
仔细分辨了一下,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的家里.头天晚上的情景破碎凌乱地闪出来,再看看表,已经将近中午.于是披着衣服坐起来,点上烟准备筹划今天的日子.
门被很粗暴的敲响,我愤怒而小心的趿拉着鞋到门口冲猫眼端详,然后开门,清清带着一身寒气一兜青菜闯进来:
睡死了啊,给你打电话也不接,我还以为家里又藏人了呢.别介,我得看看,被窝里那妹妹,出来吧,菜买的够咱们三个吃的.
我愤怒地骂她:靠,给你的有钥匙还这么粗暴,弄得跟捉奸似的,我要真再养个,最起码得把你的钥匙收回来给你的下任,你以为配钥匙不花钱啊.
清清的声音已经由伪装的生气变的傻呼呼的快乐起来,我不是把钥匙丢了吗,昨天打电话告诉你了.
清清是一所体育院校大四的学生,专业是游泳,她们学校的游泳池暖气老出问题,天稍微一冷,就开到我家附近的体育场训练.后来我们几个去那游泳的时候就装成旱鸭子的模样反复向她请教,于是就顺理成章的认识了.再后来她就以每天训练中午还得来回跑不方便为由,找我要了把家里的钥匙,跟我搭伙.
我们最大分歧是她把这定义为恋爱,而我则定位为姘居.
我继续在被窝里思考宇宙前途人类命运以及中午的菜谱.清清已经开始假模假样地忙碌,一幅主妇的样子.其实这丫头除了泡面什么都不会做,我们一起做饭的时候,一般也就是她把洗菜这种极没技术含量的活做了,连切菜我都不放心,让她拿刀就跟拿电锯似的.
清清一阵锅碗飘盆的叮当之后,开始很有成就感地喊我起床.我没动,闭上眼睛,梦里的那种神秘的温柔和昨夜现实中的凌乱交替上映.清清狡猾地把电视打开,我想起来了,今天有火箭的比赛,作为一个资深的爱国球迷,这种比赛还是有吸引力的.我披着衣服起来,匆忙洗漱.然后站在电视前,很动感情的说:姑娘,今天的午饭就交给你来了,哥哥信任你的水平.
清清腆着脸:早知道不打开电视了,就让你错过去比赛,让你哭.哎,什么奖励啊.
"奖励你个更快更高更强,"我色咪咪地说.
"什么更快啊."清清红着脸进厨房,"你得告诉我怎么做."
我嚼着薯片,看姚明笨拙地拿球转身,一边给清清那遥控着:把芹菜切成三公分长,过开水,肉切成丝状,将他们配到一块,这叫芹菜炒肉丝.对,得先放油啊－－－
冬日的阳光让人无限庸懒,可以看见阳光里有细碎的东西在跳跃.连场上激烈的比赛在这阳光下忽然变地很卡通,厨房里的油烟慢慢飘散出来,中间还夹杂着清清得意的歌声.
一切,忽然显得很不真实.
或许,昨天的梦境才是现实,而我现在,只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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