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沿路劫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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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时,赵成昊不知道怎的并没有和小叶道一声别,甚至没有敢去看她一眼。这种惶恐的感觉,应是十年前的那个懵懂少年才该有的,谁知到了如今这般年龄仍旧是堪不破。
大家不过萍水相逢一场而已,自己是个浪子,今天不知明天会在哪里,风餐露宿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又有哪个女子能受得了如此这般的生活呢?
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慢慢的走在杭州大街上。虽然已过中午,腹中却仍旧一点不饿。天空中一轮惨白的太阳挂在正中,看来一时半会是下不了雨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出了余杭门,他一路向西北而行,走了三五里路才想起来,自己这般走法,恐怕不是太妥当。此去武当山路途遥远,若是稳当的走法,应该沿着运河往东北而去,到长江逆流而上,直到汉阳再转入汉水,一直逆行到襄州,离武当山就不远了。
可惜这么走法,就算船夫日夜不息,这逆水行舟一天又能走多远呢?恐怕等他到了武当山,别人早已经挖地三尺后扬长而去了,说不定只留下尸横遍野让他观瞻,到了又有什么用呢?
说来也只能走旱路,他在这杭州附近地形不够熟稔,但只要一路往西北而去,今天脚程要快恐怕也就将要见到长江,而过了长江一路往西北而去,逢驿站便问路,估计也走不到深山老林里去,用个五七日应该就差不多到了。
他心思既然已定,也就不再想什么儿女情长,看路上行人不多,于是施展开轻功身法,径直沿着官道一路前行。这时候他只觉周身真气平和,全然不像前两日那病猫的模样,看来人若为情所误时,多年修行毁于一旦并不是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倘若当时自己一人泛舟湖上,一个把握不住身形栽进湖里,恐怕此时已经成了西湖龙王的乘龙快婿了,倒也算脱离了苦海。
走不一个时辰,他就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他这时才有些后悔走得太匆忙,在城里也没捎带一些牛肉面饼之类充饥的东西。当时说走就走,什么都不顾得考虑,根本不像他平时思虑谨慎的样子。
正在后悔的时候,就听到后面不远处有人策马扬鞭的声音,嘚嘚马蹄声越来越近,他回头望去,原来是一个身材颇为肥胖的军官疾驰而来。那马虽然看上去毛色鲜亮,马头昂然向前,四只蹄子上下翻飞,虽然驮的那人实在有些过于沉重,但落地仍显得颇为轻灵,若非路上刚刚下过雨,恐怕要激起一路烟尘。
赵成昊看这一人一马颇为好奇。人跑不过马很正常,他虽然自恃轻功高明,但比起那些宝马良驹来仍旧是要甘落下风的,只是眼前这马驮着个二百多斤的胖子,依然是运蹄如飞,居然在渐渐赶上自己,这就有些难得了。
那军官头戴圆盔,顶上红缨被风吹歪在一旁,身穿暗色细鳞皮甲,外面套着一件白色斗篷,乍一看也颇有些唬人,只不过脸上肥肉随着马匹颠簸而上下颤动,显得颇为累赘。
他见赵成昊正沿着路中向前疾走,回头看他一眼却不知道让路,远远的就喊了起来:“你那小子不怕被马踢了?赶紧给军爷让开道路!”声势也像模像样,唬唬安分守己的良民应该是足够了。
赵成昊回头望着他那马,心里中意非常,见那军官单身一人,且又气焰嚣张,早想着夺其马而殴其人,搜其身而掠其财。他虽然向来做惯了没本钱的买卖,但多半是掏了就走,极少有用强的时候,但此时这马恐怕偷是偷不来的,还是硬抢来得简单。

那肥胖军官看他没有让路的意思,大声怒喝道:“你小子找死啊!赶紧给军爷让道!”说着挥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脆响,虚向赵成昊头上甩来。
赵成昊眼看着周围无人,那马瞬息间已经到了面前,他冷笑着纵深扑上马背,倏忽一掌击在那肥胖军官后颈上。
那军官眼露惧色,刚想要伸手挡格,却已经为时太晚,他两眼翻白扑通一声从马上掉下来,落地之后再没有什么动静。
赵成昊眼见着他已经摔晕过去,只顾专心来对付这匹马。那马受了惊吓,又兼之背上负担陡然剧减,四蹄撒开没命的往前跑去。
赵成昊紧勒缰绳死死的控住马头,双腿用力夹住马腹,那马痛得吸溜溜的长嘶起来,前蹄腾空想把赵成昊甩下来,但赵成昊就似粘在了它身上一样,虽然身子在半空中几乎与地面拉平,却仍旧紧贴在它身上。
那马来回跳踉了几趟,终究是被赵成昊压得无可奈何,终于低了头甩着尾巴缓缓的走,再不敢踢腾跳跃了。赵成昊看它老实下来,于是跳下来把它暂且拴在路旁树上,走过去看那胖子军官是死是活。
那军官犹自昏迷不醒,赵成昊在他身上翻了一番,大约有十几两散碎银子,他老实不客气的笑纳了,然后翻他公文袋,最后只翻出来几张邸报。大略扫一眼,无非是两浙路上司督导各地官员,最近要加强治安巡查,严防辽国奸细出没。但文字上不过例行公事,显然并非遇到什么紧急军情。
赵成昊见这军官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务,也就放心下来,老实不客气的把那胖子拖到路边草丛里,解了马沿着官道纵马而去。他刚才下手极有分寸,看那胖子落地之后也试过他鼻息,确定他平安无事之后才把他丢在一边。
这胖子军官恐怕平日里横着走惯了,突然碰见赵成昊这煞星,自然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了,好在这位赵大爷只要钱才不索命,他这已经是万幸的了。
从杭州向西北水路颇多,赵成昊极难尽兴飞驰。走不上十里八里,必定有大的河流水道,好在舟船方便,这水乡里马儿坐船也不稀奇,赵成昊一路将那胖子军官的钱财如流水一般丢出去,路程上倒是显得顺畅无比。
天色将晚时他已经临近宣州,这一路上景象远不如运河两岸繁华,宣州也不过寻常州郡,并没有太多风光可看。当年宣纸以安徽泾县所产为最佳,宣城太平等地也有出产,起初只叫做泾县纸,后来几处产地皆归宣州管辖,才慢慢更名叫做宣纸。
赵成昊纵马过了宣州,向西大约行得十里,狠了狠心将马匹丢弃在路边,返身回到宣州城中。宋时军中马匹极其匮乏,寻常军官也只得步行,因此像司定国做到偏将,脚力仍旧强健。只是江南军士,多年不见刀兵,乡间驰马张扬了些,此人落在赵成昊手下也是活该倒霉。
赵成昊到城中寻个干净的客栈落下脚,只等第二日再寻匹马,好去芜湖渡过长江西下。只见街上冷冷清清,商贩既少,店铺也多半关门闭户,让人觉得颇为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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