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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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在屋里看得认真,小院进了人,却谁都没听到。
家树是来找弟弟兴师问罪的。自从爹病到起不来床,他就大半时间呆在米店,小半时间混在外面,家反倒很少回。今天巧不巧刚好回来拿东西,一进屋就发现自己藏书的木盒不见了,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拿的。家树不免有些气极败坏,他急急忙忙赶到东院来,就是要赶在家彤撬锁之前,至少要在他看到那本书之前抢回盒子。
一进院门,他就听见家彤和冬至的说话声,下意识放轻了脚步。结果,在窗外看见了这一幕,两个少年肩并肩坐在床边,埋首同看膝上放着的那本书。当看到冬至抬手的一触,他的心象绷紧的弦突然断了,**如破闸的江水般一发不可收拾。
家树轻轻退出院门,拔脚就往大门走。一路上觉得脑子乱成一团,被人连叫了几声都没听见。张福见大少爷像个没头苍蝇般乱闯,觉得古怪,赶上去拦住,说:“大少爷,马上就开饭了,您上哪儿去啊?”
家树推开他,说:“我上铺子瞅瞅。”“太太已经回来啦。”张福说道。家树已经不耐烦理他,奔到大门口,招手叫了一辆洋车,坐上吩咐:“永泰戏院。”晚一步的张福听到,望着洋车远去的方向皱起眉头,转身找大太太金桂去了。
永泰戏院晚上七点才开戏,这会儿门口只有两个打杂儿的在扫地。红底潵金的招牌倒是已经立了起来,上面以浓墨写着“拾玉镯――小香莲”几个字,透出头牌的大气。
戏班的刘班主手里托着小茶壶,正腆着肚子往外走,不留神被闯进门来的家树撞个正着,新沏的一壶茶在地上摔了个粉粉碎,差点儿烫着脚。
“谁啊,这是。”刘班主气愤地揪住家树。
“哟,对不住啊,刘班主。”家树迫不得已停下,打了声招呼。
刘班主一看,立马就堆出了笑脸儿,“哎哟,殷老板,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吃了没?”
“香莲儿呢?”家树问。
刘班主指指楼上,说:“象是刚起。”
家树抬脚上楼,走上两级,想起什么,回头问:“赵队长……?”
刘班主露出一个暧昧的笑容,摇了摇头。
小香莲坐在梳妆台前,手拿木梳慢慢捋着头发。桌上的刨花油和着胭脂花粉的香味,让屋里有着女子闺房般的气氛,可他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子。
镜子里映出的脸有着白皙的肤色,就象多日没见着阳光,丹凤眼,薄嘴唇,永远似笑非笑的神态和永远翘着兰花指的手,在他身上留下深深戏剧的烙印。这张脸未上妆时有三分象女人,上了妆却有十分。
家树贪图的是那未上妆的七分。
没有敲门,家树直闯了进去。香莲从镜子里看到他,抿嘴一笑,刚刚转身站起,还没等开口说话,已经被严严实实地抱个正着。
香莲的笑声被家树的嘴唇堵住,双手也被扭到背后。他后退躲闪,家树黏着,把他往床上推。香莲由惊喜变成了惊讶,他挣了几下,抽出手来把家树推开一点儿,问:“怎么啦?”
家树不答,干脆两手上抄,把他抱了起来,往床上一抛。香莲手里的梳子磕在床头的铁栏上,“啪”,断了。家树随即扑过去,压在香莲身上,埋首在他脖子上,脸上乱亲,两只手也不老实,象腰带摸去。
小香莲轻笑,不再挣扎,把身子放松下来,任凭家树给他解开衣裳,褪下裤子。只是在家树自己脱衣服的时候,问了一句:“门关好了没有?”
两具**裸的**缠在一起。家树熟门熟路地用手探向那个隐秘的洞**,香莲摆动身体,在手指伸入的时候,发出低低的叹息。
他摸索着桌上的刨花油,喘息着说:“家树,家树,用一点儿……”家树拉住他的胳膊一带,刨花油瓶子翻着跟头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破裂声。
香味一下子浓郁了,更增加了屋里颓靡的气息。
“啊。”小香莲发出痛的呻吟,随即呻吟变成了喘息和低笑。家树手掐着那不盈一握的腰肢,律动着,发泄着,在小香莲的**声中达到**,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飘着冬至的脸。
家彤送走了冬至,照例去给爹请安。来到小院,却见仆人往来匆忙,各个神情紧张。他拉住一个,问:“徐妈,出什么事了?”徐妈把他往屋里一推,说:“快进去吧,老爷他……”
家彤心里一沉,忐忑着进了房。金桂正在房门口站着,一脸的心急火燎,看见他,拉住问:“看见你大哥了吗?”家彤摇摇头,溜着边儿躲开她,四下找母亲。

这时,张福小跑着过来,身后跟着拎着药箱的大夫。金桂来不及招呼大夫,先揪住张福,说:“你知道大少爷去哪儿了?”张福点点头,先让仆人将大夫请进屋去,才说:“一个时辰前我瞧见他,好像是去,是去……”
金桂恨不得把他摇晃散架了,说:“快说,去哪儿了!”“去戏园子了……”
金桂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怎么不拦住他!混帐!”张福捂着脸,说:“我拦了,他…”“去找,去找!!”金桂几乎是把张福吼出房门。
家彤挨到父亲床边,看见大夫皱着眉头在诊脉。殷泰安的脸已经成了死灰色,圆睁双眼,顶着屋顶倒气。家彤低低地叫:“爹,你觉得怎么样?”
殷泰安忽然转过脸,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把大夫的手挣脱开,拉住家彤的胳膊。家彤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殷泰安喘着粗气对他说:“叫…叫…叫…冬至,冬至…”
“谁?”家彤没听清。“冬至!”殷泰安用尽气力说出两个字。
“是。”家彤慌了,他不知道为什么爹要找冬至,只是机械答应着,回身向外屋走。忽然,肩膀被按住了,他抬头,看见大娘闪着寒光的眼神,“你到哪儿去?!”
小香莲**着身子,蹲在地上捡刨花油瓶子的碎片。家树斜倚在床头,把春色看个十足十。他发现在香莲白皙的背上,有几条青紫色的伤痕,刚才只顾尽兴,却没有发现。他伸手摸了摸,香莲吃痛,往旁一躲。
家树问:“怎么弄的?”香莲没抬头,懒洋洋地答道:“没练功,师傅打的。”
“笑话。你师父还不知在哪儿吃咸菜呢。”家树起身在自己裤兜里翻出香烟,抽出一支,在烟盒上磕磕。他突然醒悟过来,停下手,说:“是赵队长…”
香莲把碎瓶子扔进屋角,从桌上拿起一包火柴,擦亮了替家树点烟。家树趁机低下头去,火光掩盖住他眼里的惭愧。
香莲轻轻一笑,上床抱住了他,把脸在他腿上轻轻蹭,说:“你能有一分真心,也算对得起我。”
家树默默抽烟,半晌说:“你别老使小性,赵队长那个脾气……”
香莲抬手拿过他嘴上的烟,深深吸了一口,白茫茫的烟雾遮不住他眼中的恨意:“哪天我烦了,一刀捅了他。”
家树一惊,坐起来瞧着他。香莲笑了,把他又拉倒下,说:“放心。我也就是说说。我舍得了他,还舍不得你呢。”说着,扔了烟卷,把嘴向家树下身埋去。
张福急急火火地赶到戏院。
门口的红灯笼下面,戏班里的小徒弟勾着丑角的脸谱,正吆喝着卖票。几个闲人围在周围,总想着趁他不备溜进去蹭白戏听。
张福凑过去问:“殷家大少爷在里头没?”小徒弟眼明手快地揪住一个从身后混进戏园子的,头也不回的说:“没瞧见。”
张福伸脖子往里张望,隔着门帘,也看不见什么,只得继续央告:“你进去看看,家里有急事找。”
小徒弟冲他一乐,说:“您看我这忙,要不您等等,开了戏,我闲下来给您找去。”
“那可来不及!”张福说,“这么着,我自己进去找吧。”说着,从半开的门缝中硬挤过去。小徒弟横过身子拦住,叫道:“哎,哎,哎,你这个人……”
张福推了两下没推开,急得高声叫:“殷少爷,殷少爷,殷家树……”
戏班的刘班主听见响动,从后台赶过来,看见张福,连忙斥开小徒弟,陪着笑脸说:“这不是张大哥吗?您找殷老板?”
“是啊。他是不是在这儿?”
“在,在。您等着,我给您叫去。”刘班主说
“家里有急事。您告诉我在哪儿,我自己去得了。”张福着急地说。
刘班主淡淡一笑,说:“也好,您上楼吧,跟您上回来找赵队长是一间屋。”
张福抬起的脚又放了下来,迟疑片刻,一拱手,说:“有劳,有劳。”
家树一听说家里人来找,就知道出了大事了。他以最快速度整好衣服,从楼上下来。看到站在门口的张福,急问:“是我爹…?”
“是。”张福连连点头。家树顾不上和刘班主道别,跑到街上,伸手拦住一辆洋车。上车的功夫,家树忽然问跟在后面的张福:“冬至还在家里吗?”
张福一愣,说:“没,没在吧。”家树略一思索,说:“你去铺子里把李大有叫来,别让冬至娘俩儿知道。”
“哦。”张福答应着,慢下脚步,一边思索,一边转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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