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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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了午饭,文娴扶着小丫头从饭厅里出来,往自己院子走。经过西跨院门口,他停住了脚。小丫头伶俐地问:“少奶奶累了吗?我扶您歇会儿。”
文娴心里一动,指指跨院里面:“你进去给我搬个凳子出来。”
小丫头犹豫:“天凉,坐在风口上拍不好吧。”
文娴点点头,“也是,我还是进屋里去歇吧。”说着,迈步进了跨院大门。小丫头不知所措,想拦又不敢,只好跟在她身后。
院里居中那屋的门虚掩着,文娴直接推门进去,把屋里的冬至吓了一跳。“少奶奶。”他站了起来。
文娴被扑面而来的药味和夹杂在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臭味熏得皱起了眉头,她挥手在鼻子欠扇着,盯着床上床上那个人。
冬至见她面色不善,想起当初,她曾派人去打过小香莲,还危险赶他走,心里生了警惕。他挡在床前,颇不客气地问:“你来这儿干什么?”
文娴气乐了,“我来看看他死没死!”她又往走上几步。
跟着的小丫头上前拽住她的手,“少奶奶,走吧,这屋里味儿不好,别招上病。”
“躲开!”文娴喝道,胳膊往后一甩,“卖XX卖到家里来啦,我看他知不知道羞耻。”
冬至涨红了脸,一边把床帐放下来,一边说,“他为大少爷挡枪受了伤,你这么说他,是谁不知羞耻!”
文娴根本不把冬至放在眼里,上来就撩帐子。冬至伸手去拦,被一巴掌差点打在脸上。
“臭不要脸的贱货,”文娴把心里那些邪火撒了出来,“再骚也是断子绝孙的兔爷……”
冬至听得义愤填膺,若不是看她大着肚子,早就想动手了,“你别说了,赶紧出去!”
“呸!”文娴啐他,“你什么东西,让我出去,知不知道真是谁家!”
正拉扯的功夫,床上传来小香莲的声音:“冬至,你让她骂,看她能骂出什么花来不能,就她那点儿功夫,还差的远。”
冬至不敢捧文娴的肚子,只是用身体挡着她。小香莲的声音微弱但带着股狠劲,“我是卖XX的,没错,你说对了!我就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贱货,怎么着?你比我干净,睡的人有数,把肚子也睡大了。那杂种姓殷吗?”
文娴呆了一下,然后大叫起来,“我宰了你……”她疯狂地四望,看到桌上有一把茶壶,放开冬至,扑过去拿。冬至赶紧伸手抢,没留神推在她背上。文娴的肚子狠狠地撞在了桌沿上。文娴捧着肚子,呻吟着慢慢倒下。冬至惊呆了,俯身半抱住她。
小丫头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瞪大眼睛喃喃地叫:“少奶奶,少奶奶……”冬至冲她狂喊:“去啊,快去叫人……”
殷家几乎所有人都涌入了西跨院,一番忙乱过后,文娴被抬走,人潮又随着退去。金桂对长孙安危的担忧远远大过对追究责任的迫切,她急急地跟着文娴走了。可张福不敢大意,真要出了什么事,他得能拿出交代,不然肯定自己倒霉。
他告诉冬至:“你呆在院里,哪儿也不许去。”
冬至嘴里干得说不出话,只点了点头。刚才他缩在屋角,听见一片乱糟糟中,文娴的声音由低声呻吟转为大声呼痛,虽然看不到她痛苦的表情,却比当初陆大有的死还让他觉得心乱。
张福在屋里走遛,“没事还好,大少奶奶若真出了意外,打死你也赔不起。”

半天没出声的小香莲忽然说:“你别吓唬他,跟他没关系,有什麽事冲我来。是我和她吵起来,她才摔的跟头。”
“不是……”冬至急忙说。
“争什么争,你们俩谁也得不着好去。”张福烦躁地说。他等的两个人回来了,身后跟还着喜凤。
冬至觉得不妙,上前问:“你叫她来干什么。”
张福拽过喜凤,对冬至说,“我带她去那边帮帮忙。”
冬至马上就明白了,他痛苦地想:“永远都是这样,永远都拿喜凤来要挟我。”可他明白,这个包袱他永远得背着。冬至哀求地看着张福,说:“我不走,我哪儿也不去。这和她没关系。”
张福不动声色地拉着喜凤往外走,边走边吩咐那两个人:“把院子看住了,少了一个人扣你们两年的薪水。”
天又黑了。冬至把灯点上,给屋里的火盆添了几块碳。小香莲沉默地望着帐顶,没有人来送药,疼痛象一只放出笼的恶狼,嚎叫着发起一波一波的攻势。
“喝水吗?”冬至端着杯子,小心地托起他的背。
小香莲喝了两口,伴着剧烈地咳嗽吐了出来,落在被子上,居然是红的。
“我去叫人。”冬至的脸色变了,放平了小香莲就往屋外走。守门的人拦住了他,他说了半天,才同意去一个人找张福。冬至回来坐在床头,话音儿里带上了深深地懊悔:“对不起,是我带累了你。”
“别傻了,我感激你都来不及。”小香莲笑了,“能让那婆娘受点儿罪,我死了都心甘。”他又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也不知我能不能等得到家树回来。”
冬至无语,替他掖掖被子:“别说话了,多歇一会儿。”
小香莲闭着眼睛,轻轻哼起了戏词,声音如寒风中的垂柳,柔软而萧瑟。
“我的味道又如何呢?”
角落里忽然冒出的声音,将他们的视线齐齐吸引过去。
迟宴看了一眼,懵了。
眼前的青年俊朗的面孔,三千白发披肩落地,一身血污狼狈不堪,全身上下散放著灼人的热气,仿佛靠近一步就会被卷入他强大气场的漩涡中。
“春卷!”
凭著这股熟悉的热气,那不是他的春卷是谁?
“小貔貅,你真好本事,这麽快就来了?信不信我连你一齐吃了?”
春卷看也不看地上的茧子一眼,只狠狠瞪著天花板上的龚依依,冷冷的“哼”了一声:“你那些虾兵虾将可真难入口,喂的我好反胃,如今搭上他们的性命换我一个,不觉得有些不值吗?”
“值,当然值!”她咯咯笑了起来。
她这麽笑起来的时候,迟宴只觉得仿佛整个房间都在抖动。
“吃了我,只怕你要烫死哦!”春卷一步一步的接近客厅中心。
迟宴在地上扭动著,他的一只脚已经挣脱出来了,然而他的手依旧被丝缠的紧紧的。
春卷看了地上的迟宴一眼,然而那一眼太过短暂,他不明白,接下来的动作太快,他还来不及看清楚怎麽回事,只听到龚依依尖叫一声,从天花板上跌落下来。
於是迟宴也尖叫──
他眼睁睁的看著头顶那黑乎乎的怪物越来越大,向著自己砸了下来,自己却不能动弹。
终於,他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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