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安内乱功业初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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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琉候府西北正是东琉候的寝宫所在,恢宏的宫殿顶上,一只青苍色的大牛巨蹄如柱,闷吼一声,从天而降便将宫殿一脚踩踏了,一双牛眼中闪动着青紫电光,不断有不怕死的护卫冲上去挑战,每个都被雷电给打了回来,这只牛,就算四蹄不全还没有角只靠一双会放电的牛眼睛就可以治敌与死地了。看起来,它似乎相当狂躁不安,暴怒的横冲直撞,真不知道就靠它那“一足”,怎么还可以跑得这么快!
“蓝将军,现在如何是好?”刚刚在半道上喊住我的那个军官一看见我就赶紧冲了过来,借着电光,我看清他的铠甲,应该是蓝炽痕的副将,他还是喊我蓝将军,显然依然没看出有什么不同。也罢,本来蓝炽痕与小蓝就是同一个人,我就是蓝炽痕,就是那个发誓要守护魔界每一个子民的魔界圣君。
说话时又听见一声惨叫,又有人被电击中了,大雨浇得每个人都全身透湿,更容易触电。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宫殿前的一大块空地相对来说还是比较空旷的,我忽然灵机一动想出一个办法来,“你先领大家撤了。”
“撤了?!!”副官大吃一惊,“将军!君侯可还在宫里没出来呢……我们撤——”
“你听我说完啊!你们去找二十根金属杆,越长越好,找来之后用锁链把他们扯紧了立在这块空地上,围成一个圈,每根杆之间都要用锁链连起来,中心连成一点,像这样。”我简简单单的给他画了一个图示意,“然后你们就退远了,千万不要过来碰这些锁链和金属杆,明白了?”
副将一脸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摇头,“蓝将军啊,您的意思属下大致明白了,可是……这个‘金鼠杆’是什么东西啊……莫非是一种奇特的老鼠?”
我差点吐血……“所谓金属就是指铜啊铁啊之类的东西啦!!找个铜棒铜杆知道了吗?!”
副将顿时作恍然大悟茅塞顿开状,立刻领着手下的将士办事去了。
我怀里的雷灵珠不断的颤动着,显然是与夔的能量互相感应,而夔似乎也发现了雷灵珠的存在,一双电眼逼视着我。我也就盯着它,两边顿时成了僵持之势。忽然,那只夔低吼一声,带着隐动的电火向我冲来,我赶紧提气跃上空中,它也紧紧追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它不是靠蹄子在跑得,而是靠了电火的推力。呵,妖兽也知道用电力马达啊,还蛮先进的!!
“鬼魅煜降炙炎流火赤?!!”
我本来想用赤?来攻击,然而夔招来的风雨实在太烈,赤?的火焰刚出来就被熄灭了一半,剩下的一点火舌舔了几下那只夔也全都被它自身的电火融合了。看来攻击法术是不能用了,我没办法只好显出碎魂刀。
碎魂的能量波割裂了空气迎着夔冲了过去,撞的夔一个激灵退后了好远,不过它很快就重整旗鼓又冲了过来,完全就是疯牛一样的死犟!那东西块头大,蛮力又足,凭我现在的功力,根本架不住它,我只好在空中摇摇晃晃的躲闪,一边抽到一些小空子就反击,反正现在的目的只是吸引它的注意力,让副将他们有尽可能充足的时间摆阵。
可惜我稍微低估了一点那个大块头的智商,没想到它竟然也懂得“料敌先机”,它向我射出一道闪电竟然料准了我会往哪边闪躲,结果我被那头大肥牛撞了个结实,砸在柱子上,一阵木材碎裂的声音,那梁柱应声而断,我摔在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更危急的是本来就已经塌坏的宫殿现在又断了根柱子,干脆整个角都塌了劈头盖脸的压下来。全部都只发生在一瞬间,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本来以为肯定要被砸着了,本能的伸手去挡,眼前却猛然一亮,一道金光闪过,瞬间张开成为一张巨大的盾将碎落的砖瓦断木全部挡在空中,紧接着光华骤然一紧,冲天而去,所到之处连星辰都几乎化为灰尘。无极黑衣翻飞黑发飘舞的背影映入眼帘,吓了我一跳。刚刚还和蓝炽痕那家伙怎样怎样的,现在又突然出现在这里,“你怎么跑来了?”一想到刚才的事情我就气鼓鼓的,语气隐隐有些不善。
“担心你这三角猫所以来看看。”
虽然他也没跟我客气直言不讳的说我是“三角猫”,可好歹也是在担心我的安危!就知道无极心里还是有我的,我本来还以为自己真的要孤军奋战了……然而,就在我刚稍微有点感动的时候,他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不方便出手太多,而且,我答应他这次不帮你,所以你自己去吧。”
我当时眉毛就不停的跳,果然我还是要孤军奋战吗……!!
“小蓝,你别怪他绝情。”见我一直不说话,无极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只是怕你过分依赖,今后丢不掉拐杖。要知道你在这里每施一分力他也没少受罪!!”
“…………我不是气他这个。”我望了一眼无极,他深黑的眸子里是一汪令人安心的温柔,我只得又叹气,“以后再说吧……眼下没空。”
副将他们安置好了那二十根金属杆,大声地喊我,当我走到他们面前,他们却集体愣住了。我手中一对如火的双刀,宛若烈焰燃烧的火红长发与眼眸,足以说明任何疑问。
“圣……圣……”他张口结舌的摔倒在地上,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对他微笑,笑容明媚,轻狂飞扬,“退下吧,这里太危险了,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可是……”
“去吧,我不是东琉候,不需要你们来保护我。”也不知究竟是错觉幻觉还是本能,我竟说出了同样张扬狂傲的话语,就仿佛我与蓝炽痕那一分为二的灵魂彻底的融合在了一起一般,“由我来守护你们,守护这个魔界!!”
我向着暴风骤雨的天空举起烈烈燃烧的魔刀,力量的火焰喷薄着跳跃着,遁地式有一招叫做[斗转星移],能将敌手的进攻原封不动的推还回去,而惊雷式有招名[雷电招来],能将天空中的雷电引导至刀刃之上化为己用,如果将此两招结合来用……
夔兽又一次低吼着引发了更猛烈的闪电,二十根直耸入云的铜柱顿时噼里啪啦闪起了火花,粗壮的锁链间流串着强大的电流,甚至连铁索都在颤动。我跃上空中将刀尖对准连接铜柱的铁锁正中心,源源不断地能量被魔刀所吸引不断地灌注近来,碎魂刀兴奋的鸣叫着,震动着,然后,我将所有的力量汇聚与刀刃之上拼尽全力地挥出一刀。
火红的烈焰狂流与青紫的电光缠绕着撕裂了天空,瞬间,铺天盖地,犹豫红莲浓烈绽放,一片妖异盛景。
然而,夔很狡猾,它看出了我刀势的走向,千钧一发之际躲闪开去,只是纵使它再狡猾也没有真正看出我的后招。它又怎么猜得到,如此盛大华丽看似拼死一搏的一刀才是虚晃,真正的攻击来自于它躲开后降落的地方。

“递归!!上!!”
化为狼形的饕餮嘶鸣一声扑了上去,只一瞬间便咬准了夔的喉骨。敢问这世间有什么东西可以从饕餮那满口獠牙之中脱困而出?它挣扎着,呜咽着,直到僵硬不动。
狂风遏止,雷电平息,暴雨戛然现朝阳。
递归咬着大肥牛的脖子,可怜兮兮的瞅着我,我不禁微笑,拍着它的脑袋叫它松口。“乖,松开!等拔了皮剔了骨再给你吃肉!!”听说,夔的皮是好东西,用来做鼓,鼓声可穿扬五百里有余。我要用这家伙的皮做鼓,宣告战乱的结束!!
我走进坍塌的宫殿,找到躲在案几下面的东琉候,他还在瑟瑟发抖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没法想象他竟然是堂堂的君侯。
“舅舅,妖兽已经死了。”我无奈的敲了敲案面。
东琉候先是反射性的往更里面蜷缩进去,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已经没有危险了,他颤巍巍的探出一个头来,小心翼翼的四下打量。
几天前,就是这个家伙还叫嚣着只要伸一根手指就能把我捏死。我忽然觉得好笑,毫不顾忌的大笑起来:“就凭你这副出息竟然也敢谋反篡位!!你若为王怎么震得住魔界四方,那还不要民不聊生天下大乱了?!”碎魂刀的刀刃触到东琉候的鼻尖,跳动的火焰在他脸上留下一个新鲜的烙印,“所以舅舅,为了天下百姓,我不能把这个王座让给你!”
“痕儿,舅舅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篡位,一定是有奸人挑拨离间,你要相信舅舅!!舅舅和你娘可是亲兄弟呀!!”东琉候从案几底下爬出来,语无伦次的哀告着哭诉着。
我无奈的叹气,他那样震得很狼狈,再也没有坐在君侯的宝座上时的那份华贵。“你从此安分守己我就不杀你,但我要削你的藩。”我转身就走,不想再看他摇尾乞怜的样子,毕竟他也是我的亲舅舅,如果可以,我不想杀人,蓝炽痕说的兵不血刃也是我想要的完美结果,只是,空有梦想却不一定都能实现。
当我感觉到背后猛起的空气流动时,我皱着眉把早已准备好的刀向后一推。利刃穿透肌骨的响声,虽在意料之中,却仍然令人痛苦。东琉候,我的亲舅舅,甚至连最后一句狂言也还没有说完,便彻底坠入了无止无尽的黑暗之中。
“舅舅,我已经不是那种对什么人说的话都会轻易相信的白痴了。你真的以为我会在战场上毫无防备的背对敌人吗?”我将刀从他身体里拔出来,鲜红的热血飞溅开来。没错,王座就意味着流血,战马上打天下的人正因为知道这个王座是由多少的鲜血换来的,因而才更加知道王座的分量与之所意味的责任。
我收起碎魂刀,转身看见无极站在我背后,他斜飞入鬓的剑眉微微的拧,墨黑星眸中隐隐闪动的竟是说不出的心痛。我忽然有些无措的笑了,看见他那样的眼神我竟有流泪的冲动。“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已经不需要拐杖了,你们,不满意吗?!”
“小蓝,不要这样。”无极无奈的扬起唇角,他伸手将我抱进怀里,抱得紧紧的,“其实,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可是,很多事情和道理,都只能由自己去慢慢的领悟参透,不管对于你还是对于他。”
“无极,你觉得,我和他那一个比较好呢?如果力量和情感会产生冲突,到底应该选择哪一个?”
长时间的沉默,他只是抱着我,一句话都不说。我感觉到他一声声心跳的振颤,就仿佛有千言万语随着那股感情的洪流一起流入我的体内,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千般无奈,万般惆怅。许久许久,他长叹一口气,幽幽的说,“小蓝,对我而言,你和他是一样的,你们是同一个人,所以,不要觉得自己必须舍弃什么才能得到什么,记住,只有仁爱才是一切力量的根本之源。”
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感觉脸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成了一片,伸出舌头去尝,苦甜参半,百种滋味。
“你在外面风光,倒是苦了我了。”蓝炽痕那家伙笑嘻嘻的趴在床上把自己裹被子里,一双眼睛望着我,顾盼神飞。“血都快吐干了也没人照料,无极没良心,要你不要我!”
我无奈的望天花板,“为什么你这家伙还不把衣服穿好!暴露狂!!”
“吐血都快吐死了,哪还有劲穿衣服?”他大笑起来,然而嘴唇却是一片毫无血色的苍白。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不禁又难过起来,可是他却爬起来一巴掌拍在我脸上,“这是甚么表情?我还没死呢!我死了你还能站在这里么?你要真心疼我就赶紧走吧,反正该教的也都教了,剩下的全凭造化。”
我不禁苦笑:“我还有事情问你。”
“嗯……”他撇撇嘴,“我知道你在为甚么生我的气。为了逸云对不对,你觉得我对他太绝情了么?”
“我不是气你,我是在气我自己。”我有些垂头丧气的在床边坐下,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蓝炽痕却笑起来,“你记不记得我曾经说过,我其实很羡慕你,因为你曾经任性过,自由过,所以你才傻乎乎的什么人都相信,因为你对每个人都有感情,你懂的什么是爱,但是我没有。”
“你没有?”我哑然。
“对,我没有,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什么人,我很喜欢逸云但是——”他的眼眸中竟破天荒地显现出几分浓重的惆怅神色。
“那你爱无极吗?”
听我这么问他,他眼神微微有些怪异,然后他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的妹妹陌柳呢,你爱她吗?你的国家,你的臣民百姓,你爱他们吗?这些感情之间有什么区别?难道你想要守护这个世界守护那些人仅仅只是因为身份和责任吗?!”我忽然觉得可怕,他是从前的我,他教会了我很多我曾经不会的东西,却也让我发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强烈缺失感情的人,如果是现在的我,我宁愿不要那些强大的力量,我也不愿意要情感的空洞。“找个机会试着去任性一次吧,我有的你就一定可以拥有,大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就丢给我来做好了!”
“呵呵,也对,”他笑着躺倒回床上,“如果是你的话,应该可以放心地把担子全丢给你吧……”然后,他偏过头来,眸子亮闪闪的,像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猫,“那你就继续帮我撑完后面两天的各种仪式和祭典吧,我累了,我要休息!”
瞬间,我又开始后悔对这家伙一时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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