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集 祸及皇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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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北京
[七君子遭难,激起人怨天怒。
[五月初六日巳时。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空气清新,太阳已升上高天,温和地照耀着京城。
[市民们正拆开街市的门板,开始了新一天的交易。
[紫禁城内三大殿的工地上,工人们正在爬上高高的脚手架,三大殿重修快要竣工了。
[京城六部和各种衙门都开了门,官员们陆陆续续地下了轿,
[到处都静谧,平和。
[忽然,人们听到一阵奇怪的声响,如吼如雷,隐隐地从东北方向传来。又见到从京城西南角,涌起一股灰气,缓缓上升。接着,人们开始感到房屋震荡起来。路上行人开始慌张地奔跑。
[许多人摔倒又爬起来,又摔倒。
路人甲:是闹地震吧!
路人乙:不像啊,来得这么突然!
[突然惊天动地一声大震巨响,宛如天塌地陷一般,遥看云气,或如乱丝,或如五色,有蘑菇灵芝状黑色烟云冲天而起。整个京城陷入一片黑暗,竟如同深夜。紧接着听到发生了大爆炸的声音,王恭厂火药库发生了爆炸。王恭厂位于京城西南角,是储藏火药火器的库房,存有火药几万斤。爆炸过后,到处腾起了大火,烈火烟尘笼罩着北京。
[正在皇极殿、中极殿、建极殿三大殿上施工的人员大约两千人,全被震落掉地,摔成了肉袋而死。
[熹宗皇帝朱由校正在乾清宫进早膳,忽然感到大殿摇晃,急忙离案外逃,只有近侍一人跟上搀扶,其他内侍都没跟上。御座御案全被震翻在地,朱由校跑向交泰殿躲避,此时,建极殿顶的瓦被震飞从空中落下,正好砸在搀扶他的内侍头上,登时脑浆迸裂而死,朱由校侥幸得免。
[储秀宫剧烈摇晃,宫中的一只瓷瓶从博物架上震落,砰然巨响,皇三子被惊吓得哇哇大哭,任贵妃抱着皇三子急忙跑出,后面紧跟着客氏。
[南城象房倾圮,那些举行盛大典礼才派上用场的大象们从象房逃逸而出。满街乱走,吓得行人四处躲避。
[天色像是经过了一个黑夜,又渐渐亮了起来。人们看到,无数房屋已经塌成平地。东自顺城门大街,北至刑部街,长三、四里,周围十三里,尽为齑粉。房屋数万间,人两万多,全化为乌有。王恭厂一带,糜烂尤甚,僵尸层叠,秽气熏天,瓦砾盈空而下,无法辨别街道门户。整个城市如同死亡一般。
[活着的人们慢慢从瓦砾中爬出来,嚎哭着扒救自己的亲人。
2北京
[事后,人们议论纷纷。
路人丙:听说是王恭厂的火药库发生了爆炸。
路人丁:王恭厂火药库不过几万斤火药,哪里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路人戊:是呢,听说这次震动范围很大,南自河西务,北自密云,昌平,东自通州,都一塌糊涂了。路人己:奇了怪了,你们没有听说,从云贵川等地运来修建大殿的巨木竟然飞到了密云,十附马街有一个大石狮子,重五千斤,几百人移不动它,它却从空中飞出顺城门外。更怪的是在爆炸震动中受伤的人们,不分男女,也不论在家在外,全都赤身**,一丝不挂,衣帽鞋袜俱无。红袖丝衣都飘到西山,大半挂在树梢上。昌平教场中则衣服成堆,还有首饰、银钱、器皿等物,令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路人甲:有人说,是火神爷发怒了。京城最大的后宰门火神庙,早上,守大门的内侍们忽然听到了奏乐的声音,开始是粗乐,后来是细乐,反复三遍。内侍们觉得奇怪,循声寻找,发现声音是从庙里面传出来的。推开大殿的门,忽见有一物如红毯从殿内滚出腾空而上,接着就听到东城传来的声音了。还有,哈达门的火神爷也出动了,当时庙祝看到火神塑象忽然活了,衣服胡须飒飒飘动,仿佛要下殿的样子。庙祝连忙拈香跪告说:“火神老爷,外边天旱,切不可走动。”火神爷不听,抬脚就往外走,吓得庙祝抱着火神爷的腿哭求,二人正在拉扯之时,东城的震声就传来了。还有,张家湾也有座火神庙,常年锁着门的,这天忽然锁头自己就断了。北城的察院老爷,早上骑马刚进衙门,一抬头看到一个神人,赤冠赤发,手持宝剑,坐一麒麟,近在头上,顿时吓得从马上堕下,把额头都磕破了,再抬头看时,东城已开始震动了。
路人乙:不光火神爷,据说城隍爷和其他神仙都出动了。初五日夜间,城隍庙中的道士忽然听到殿中有喧嚷叫呼的声音,好像是唱名点将分派指令的声音。初六早上小太监早早地到王恭厂去当班,分明看见王恭厂被一些说不清的军马团团围住,还听见里面传出说话声,说“来一个,缚一下。”吓得小太监回头就跑,接着就震起来了。
路人丙:我听人说,清晨,有人看到一个赤脚僧人,在东城沿着大街呼喊:“快走!快走!”当时不知何意,原来是让人们逃命。贡院的何廷枢全家都被埋进土里,只有一个书办没压着,他手持揪镢,立在瓦砾上呼喊:“底下有人可答应!”听到底下有人说:“救我!”人们问:“你是谁?”下面说:“我是小二姐。”书办知道此是主人的爱妾,便把她救出来。出土时身无寸缕,书办脱下大襬裹上她。看到旁边有头驴,骑上就走了,也不知去了哪里。还有郎中潘云翼,母亲住在后房,每天持斋念佛。大爆炸时,她抱着一尊铜佛跪在中庭,房子居然片瓦不动。潘云翼十个小妾都住在前房,一个不剩都被压住了。
路人丁我也听人说,首辅顾秉谦震后回家,看到自己的小妾赤身跣足,正走出街心,顾秉谦赶紧把她搀了回去。内阁大学士冯铨的妻子正坐在轿中,大震之后,冯妻被风吹去又落下,衣履尽剥,只剩赤条条一个光身,在街上现眼。有个绍兴人,到京办事才两天,初六早上走到菜市口,遇见六个人,刚一打招呼,自己的头就飞走了,那六个人却没事儿。长安街空中飞堕下许多人头,却又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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