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5过黄河北行途中
［过了黄河，渐到河北、京畿地面。
李应升：请问上差，高阳县在什么方向？
缇骑：高阳还在西面哪。
李应升：离这儿远不远？
缇骑：还远着哪。
李应升：咱们绕道高阳走不行吗？
缇骑：不行啊，李老爷，不是小人不通融，误了行期，小人可吃罪不起呀！
李应举：二弟干吗非要绕道高阳？
李应升：我是想去看望我的座师老枢辅孙承宗啊！终生大憾哪，见不着了！
李应举：哦，孙阁老是高阳人。孙阁老功高德劭，名满天下，竟被放逐荒野，世道不公啊！
李应升：辛稼轩词云：怅平生交游零落，至今余几？又云：知我者，二三子。我活了三十四岁，朝廷中真正的知己，只有两个人，一位，是我的上司高攀
龙高总宪，前几天仿效屈原，自沉尽忠了。另一位就是我的座师孙承宗孙阁
老，如今弃逐田园而不用。要说“真人”，这二位才是真正的真人。真个是
黄钟毁弃，瓦釜雷鸣阿！嗨！
16沧州某地
［再往北行，宿在一个荒村野店，耳边尽是当地土话，李应升似懂非懂。
李应升：北方官话，并不难懂，怎么这里的话反而听不懂了呢？
李应举：我刚才打听了，说是此地荒洼大泽，地广人稀，原是土匪出没的地方。后来，匪民混杂，长年生活在一起，许多土匪的黑话就混入当地方言，于是别处的人就听不懂了。
李应升：噢，原来这样。我又有诗了（吟诵）
日暮停车尘满衣，喧哗土语是还非。
只怜归梦三千里，不及呢喃燕子飞。
17良乡
［很快就要以北京了，这天宿在良乡，大哥犹不肯回程。
李应升：大哥，今日宿在良乡，明日就到北京了。弟弟不愿大哥陪我进京看我吃苦受刑，哥哥明日回程吧。
李应举：哥哥不放心，哥哥想看个结果呀！
李应升：结果是明摆着的，进了诏狱，哪有活着出来的？
李应举：我就不信，弟弟这么好的人，就会生生冤死！老天爷就不睁眼吗？
李应升：哥哥呀，如今是天昏地暗哪！
李应举：我还是不走，我非要送你到北京。
［李应升交给哥哥一张便笺，李应举展开看，是三首诗。
李应举：（读）致兄长，
其一：长途连袂若为欢，咫尺京华不忍看。
此去幽囚肠百转，总余清泪对谁弹。
其二：北地风沙到始知，那堪病骨苦支持。
从今用晦艰难甚，莫遗离忧减客肌。
其三：兄自料生聊暖眼，我惟料死总灰心。
双亲但有平安字，传得些儿抵万金。
［李应举泪流满面。
18北京南郊
[李应升在囚车上，李应举骑着马，两个缇骑也骑着马向北京行进，北京城遥遥在望。太阳落下山去，天地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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