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阴谋废后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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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高阳孙宅
[鹿善继、茅元仪、杜应芳三人结伴从定兴江村来到高阳,看望他们的师相。孙承宗别提有多高兴了,立即备下酒馔,四人边饮边谈。
孙承宗:伯顺、止生,我听说你二人的辞呈并未获准,不回北京了?
鹿善继:吏部接二连三地通知我等回部供职。我回复吏部说,驰驱四载,病因积劳而成,气血两伤,又因久耽而剧。又说,职秉素弱,职性好强,苟可支持,耻言疾病,而劳从此积,病从此深。及病剧而就医,已势重而难返,如不得就医家山一意调理,则玉门枉称生人耳。
茅元仪:我是把家眷先安在了鹿大哥家,准备看一看形势再定去留。
孙承宗:杜大人哪,你也算回来了?
杜应芳:我是以积病沉绵,具呈阁部乞代。
孙承宗:杜公曾经是高阳的父母官,老夫曾是杜公的子民,今日杜公是重归旧地,乡亲们常念叨你治水的功劳哪!
杜应芳:万历四十六年的事了!那时,老师相指点着我,考察横堤,考察万柳金堤,考察马家河、潴龙河和土尾河,制定治水方略。老师相还率领全家上堤抗洪,堂堂朝廷命官,闹得满身泥猴一般,现在想起来,宛如昨日啊。
茅元仪:看来当官还是为老百姓办点实在事好,否则官当的再大,也没意思。
孙承宗:下一步杜大人有什么打算?
杜应芳:前些天,阁部移文兵部,查验京营马价的事。魏忠贤鸡蛋里头挑骨头,说我们上报的钱粮帐目中京营拨给的马价没有去向,想在师相头上栽脏。兵部新尚书冯嘉会问我,我告诉他们,这笔银子由京营拨给并没有到关,而是直接去买马了,等于京营发到山海关的仍然是马,这才堵住了他们的嘴。我耽心他们还可能会在帐目上做文章,我打算再在高阳或定兴盘桓些日子,万一有师相记不周全兵马钱粮细帐,我好站出来说话。
孙承宗:难得杜大人这番美意,老夫感激不尽,杜大人就住在敝舍下吧,这里是你的又一个故乡,旧地重游亦是一乐也。
杜应芳:(起身道谢,接着说)这件事过去以后我也要回我的忻州老家了。茅止生的诗写的好,“将相细看都没味”不如“微风斜日抱鱼竿”。可惜我们忻州人多不食鱼,也没有抱竿垂钓的好水。这点我就比不上师相,也比不上伯顺兄、止生弟二位了,你们的家乡都是水乡。
鹿善继:师相这里人口多,房舍也不宽绰,杜贤弟还是住我家为好。
孙承宗:(对茅、杜)你们二位刚从关上回来,又在北京待了几天,关上和北京情况想必知道的多一些。
茅元仪:马世龙也已具辞闲住,喻安性也被劾回京。如今关上除了高第之外,就是总兵官杨麒主持军务。西部蒙古和东部后金都知道了孙老师相离关的消息。西部妙花、歹青、林丹汗等都有些小动作,这下可把高第吓坏了,十一月初八,他上疏皇上,称安抚西虏原来是由枢辅主持由辽抚具体负责的,请皇上严敕师相和喻安性把安抚蒙古部落的事办完了再离任。皇上见疏之后,觉得荒唐,立即下旨说“枢辅允归,辽抚准病,岂能复制西虏,尚有督抚道诸臣在事,经略到任同心料理。务期安辑虏情,勿得轻坏款局。”
杜应芳:接着高第又谎报军情上疏索饷。说山海关已经“两月无饷,本折具困,士马交毙,乞勅部勒限催运,以济燃眉。”皇上见疏大惊,立即谕令户部:“本折俱乏,士马交困,当此隆冬积雪,岂能以饥军羸马而资防御,着户部速将十一、十二两月额饷星夜催解到关。务在岁里给散。”户部尚书李起元见旨立即回话,说两个月的饷银早已经经手陈应时、孙绳武领运到关。“乃谓粮饷不继、士马日毙,臣殊不得其解。”皇上也大惑不解,责问高第:“户部奏本开算甚清,饷额不缺,况又多解十五万石,如何说粮饷缺乏,参差如此,其故安在?”高第这才没了话。

茅元仪:还有,高第为了陷害我们,竟然向皇上报告说我们以前核报的兵数不对。
鹿善继:咱们报的兵数是十一万七千零三员名,反复核对过的,怎么会有错?高第说是多少?
茅元仪:高尚书说关上只有五万多兵。
[大家都笑起来,高第太荒唐了。
茅元仪:(沉下脸来)更荒唐的是,朝中一些人见了这份塘报像得了宝贝,竟然纷纷以此为根据,上疏弹劾师相要末是虚兵冒饷吃空额,要末是军兵大量逃亡不报。少了这么多兵,那还得了,师相不必说,咱们大概也都得是死罪。
孙承宗:(笑着说)这件事我听说了。当时有人劝我把实情疏奏皇上,我说这事我不与高第辩论,省得让人家知道辽东有一位不识兵数的尚书,让四夷见笑,轻视中国。只要告诉户部,高第不是说关上只有五万人吗?照五万人发饷,看他高尚书怎么办!
茅元仪:高第这么做可能还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以后的可能的失败打埋伏,找借口,推责任。高第耍这种小聪明,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封疆大事,岂可当儿戏!
鹿善继:这个高第真是四六不懂啊,让这样的人去经略辽东,岂不要坏大事。他怕是连王化贞王在晋都不如!
杜应芳:说到王在晋,此人可抖起来了,他在南京写了几篇颂扬魏忠贤的文章,提拔为南京吏部尚书,听说如今又调回京师,又要到兵部当尚书了。
茅元仪:还有闫鸣泰,听说也抱上魏忠贤的粗腿了,现在也人啊人的。
孙承宗:莫论他人了,我是老不中用了,伯顺也五十多了,还可一用。止生你们二位来日方长,还是要准备起用。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还是该养足浩然之气,以备天降大任才是。
茅元仪: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皇上是如此模样,真令人意懒心灰,我真想放浪形骸,去解杜康之忧,去随蜂蝶之舞啊。
孙承宗:想想可以,万不可行。止生天韬地略之才,天生君才必有用,机缘去后还复来。你可不能轻抛美玉,招致浊染。
鹿善继:当下士风,仕途不顺时便呼朋引类,沉溺于青楼朱馆,引为狂狷,笑傲天下,我倒以为可以不必如此。
茅元仪:(仰天一叹,似乎块垒未消)其实我的心还是在关上、在宁前啊!马大帅一走,就剩下袁崇焕、满桂、赵率教几位,不知他们该怎么处理与高第和杨麒的关系,也不知他们能不能挡住努尔哈赤的铁骑。
孙承宗:倘若高第不改变咱们原先的部署,有袁崇焕、满桂、赵率教辅佐,有咱们十二车营、火营、水营、前锋后劲营,我估计努尔哈赤来了还得碰破脑袋缩回去。咱的车营,咱的火器,努尔哈赤搪不住。
鹿善继:高第这样的人,你想象不出他会干出什么蠢事来。还有朝中的那些宽袍大袖们。我估计,师相离关,恢复二字再也难以提起了。能守住现在的城堡,就算万幸了。
[四人边饮边谈,不觉天色已晚,马夫人为三位客人安排好了下处,走了进来。
马锦:天不早了,大老远地来,该歇息了吧。
孙承宗:就歇了吧,明天咱们带着酒到白洋淀去,坐坐白洋淀的冰床,看看白洋淀人怎么在冰上打冬网捕鱼。不知道白洋淀的冰凌冻结实了没有。
鹿善继:好啊!要是禁得住人了,咱们就从冰上渡过白洋淀,到容城访问孙奇逢去。
孙承宗:对,前日离关回乡路过容城时见了孙奇逢一面,当时话没有说够,如今正好再去见见,畅谈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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