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畅饮(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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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残月、飞溅的紫血、银光闪闪的大剑、狠狠砸在地上的妖魔的头颅……甩掉肩上的血液,一把抓过盛满黄澄澄金条的袋子,在一片惊慌失措的目光中,一片悉悉索索的讨论声里,又一次成功完成任务的露尼融化在夜幕里。
这样在战后亲手向委托人要钱,露尼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了。只知道她的代理人变成那个神秘的萨尔之后就一直这样——完成任务后不是吩咐委托人把钱交到代理人手上,而是自己亲自收钱后再转交代理人。虽然这样做较之曾经的收费方式方便了不少,但这种违背组织一贯作风的做法——萨尔到底是怎么叫组织对他这种近似于挑衅组织权威的行为视而不见的呢?这个把自己藏在漆黑斗篷和白骨面具下的男人究竟是谁?他身上又有什么秘密?……
每当回忆起半个月前自己在西之深渊的地下城堡残肢断足、性命垂危,萨尔从天而降,之后随手施为便叫令人闻风丧胆的西之深渊动弹不得的时候,露尼不禁全身恶寒阵阵、冷汗直流。目睹过萨尔的力量,总觉得这个男人才是彻头彻尾的怪物。每次与萨尔见面,手、脚总是不停的哆嗦,似乎是一种对强者天生的畏惧。尽管如此,露尼却对萨尔抱有浓厚的兴趣,毕竟,她也是一路荆棘地才走到了.6的位置,她坚信,每个强者的背后都有属于他们自己的故事。如果要把现在露尼对萨尔的感觉说得确切些:那就是三分畏惧、五分好奇、两分敬重。虽然在组织的眼里,露尼是从始至终的乖小孩,但对于她从前那个只会在组织的条条款款庇护下作威作福,对自己冷嘲热讽的代理人表面上虽言听计从,可心里却充满了鄙夷和厌恶。而萨尔却让她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东西——尊重,作为一个人的尊重。从萨尔身上散发出的独特魅力让担任组织的“眼”,见多了组织黑暗与丑陋一直精神几近麻木的她感觉到自己还是一个“人”。因此,她对萨尔也就多了几分好感,兴趣也更大。
不过,兴趣归兴趣,要露尼去调查萨尔的背景她却是不敢的。纵然她的骨子里还保有战士的桀骜和叛逆,可了解组织作风的她何尝不清楚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的道理。对于组织而言,战士只需要具备两样东西——实力与忠诚。就拿自己来说,如果不是“忠于组织”到了可以为了组织的命令不惜亲手完成一些自己也不齿的事(类似于掘人坟墓),加上自己是组织现在唯一的“眼”,恐怕上次遇见莉芙露也就不会被萨尔给救了。
既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察,那就只能由萨尔自己说出来了。
“嗯!今天一定要从萨尔嘴里套出话来。”露尼掂了下沉甸甸的钱袋说道。不过,这种举动似乎从来就没有成功过。因为每当她想向萨尔询问某些私事的时候,萨尔身上那种不怒而威的气势总叫她欲言又止。
…………
一边思索着一会儿的“套话计划”,一边走进小镇的旅馆。登上昏暗的阁楼,“嘎吱”一声推开事先约定好的房门……
“回来了吗?没受伤吧?”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确实清脆的女声。
“莉莉丝?!”看着坐在昏黄的烛台前,渐渐合上手中的羊皮卷,把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女子,露尼先吃了一惊——倒不是惊异莉莉丝为什么会在这儿,因为前几次见萨尔的时候,莉莉丝总是跟在萨尔身边。而且,露尼能接受萨尔,莉莉丝也起了不小的作用——战士和代理人之间的隔阂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消除的,尤其是大剑这种思想单纯的少女,很容易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起初萨尔接手露尼的时候,露尼除了对这个新的代理人多了些害怕之外,还是认为他和其他代理人没什么不同。但可能是同为女性比较容易沟通,莉莉丝对露尼真挚的温柔和关爱将她感染,让她能更客观更透彻的看待萨尔其人。因为露尼认为——能娶到向莉莉丝这么漂亮温柔女子的人(流魂:是露尼主管地认为萨尔和莉莉丝是夫妻关系。)绝对不是什么坏人。
“钱……钱我已经收了。”露尼把那个装钱的袋子放在了莉莉丝身前那个放烛台的桌子上。“对了,萨尔呢?”
“他……有事去北方了。”莉莉丝笑着回答。
听了莉莉丝的回答,露尼有些失望——看来好不容易准备的“套话计划”算是泡汤了。
看了看一脸失落的露尼,莉莉丝掩着樱唇笑了笑:“完成任务你也累了,洗完澡就去睡吧!”
“知……知道了!”不知为什么,对于莉莉斯的要求,露尼总显得没什么抵抗力。如果说她对萨尔的感觉是敬畏和好奇,那么对莉莉丝——也应该算是一种害怕吧——怕她美丽的容颜因为失望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而变得扭曲。
……
披着湿漉漉的金发从浴室里出来,重新穿好紧身的战斗服,看了一眼依旧在烛台前阅读羊皮卷的莉莉丝。“锵”的一声,露尼的大剑插到了地板上……
“露尼!”莉莉丝依然盯着羊皮卷,可语气却像是一个母亲在责怪自己犯了错的孩子。
“怎么?!”
“要睡在床上。”
露尼瞅了一眼屋子里唯一的双人床:“两……两个人?!”
“有问题吗?”
“没……没有……”露尼回答得很无力,一颗心“扑腾扑腾”的仿佛要跳出来,黝黑的脸颊也浮起一抹红晕。蹑手蹑脚的钻进被窝,在跳动的昏黄烛光里,盯着莉莉丝仍在读书的倩影。

这么近距离、长时间地欣赏莉莉丝的美丽,这还是第一次吧!虽然前几次见面都是来去匆匆,虽然自己也是个美人;但眼前女子望之遗世独立,实则平易近人的独特气质都深深的吸引了自己,叫自己心旷神怡、向往无比。
洁白修长的玉臂,裹在轻纱织成素色长裙里的玲珑身躯,精雕玉致的脸庞,还有那透着诡异诱惑的过膝的火红长发,以及那把唯一向世人昭示她不是一个弱女子的一直挂在她腰间的跟上次在莉芙露城堡里看到的那个男人一样的狭长的刀。
露尼看入了迷,不只不觉中心里竟生出了一股酸酸涩涩的滋味——这样的美丽,大概只属于萨尔吧?平时的莉莉丝,也是藏在宽大厚重的黑斗篷里的——只露出白玉似的下巴让人猜测那斗篷里的倾城倾国,即使是看到他那绿宝石般的眼睛也是一种奢望……
“萨尔这个艳福不浅的家伙!……”一边在心里小声嘀咕,一边继续欣赏眼前的美景。露尼双手抱膝坐在床上,直到梦神来敲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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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在伊妮莉生病的当天下午,剑八就带着芙萝拉到洛洛镇采购第二天需要的旅行用的物品,留下胳膊受了伤的珍在家照顾伊妮莉休息。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芙萝拉呢?自然是因为有银眼魔女的震慑,洛洛镇各个商店的老板都会给剑八绝对的优惠——就象现在,**五根金条,香车宝马就到手了。不过这还是其次,主要是因为较之粗枝大叶的男人,细心的女孩在商品的采购方面有着男性无法逾越的天赋。而且,自打从家里出来后,剑八就总是心不在焉的。在镇上从商品的选择到购买几乎都是由芙萝拉一人完成的,而剑八更多的则是充当了一名车夫或是苦力的角色。
…………
赶着满载着明天需要的食物、饮水以及寒衣(专门为伊妮莉准备的)等旅行必需品的马车行进在林间的小路上。芙萝拉全神戒备地盯着一路上都处于神游太虚的剑八,生怕他一个不小心就把车子赶到山沟里去了。
要说剑八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只是一会儿望望路的尽头,一会儿又看看放在自己身边的一个袋子。那是在镇上他唯一自己买的东西——洛洛镇土产的小馅饼。这是以前和伊妮莉最喜欢的东西,记得还在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里,每逢来那个个人过生日的时候,往往会为了一个馅饼争得有些面红耳赤——而在这次和伊妮莉一起回到家之后,也一直是在鸡毛蒜皮的“争吵”中回味着往昔的甜蜜。如果真的只是这样一直过下去倒也不错,可是真的只会是这个样子吗?
现在,剑八依然清晰地记得昨天看到倒在血泊里的伊妮莉的撕心裂肺,背着她跑回家、的在房梁上找药的心急如焚,墓地里背心湿热时的心如刀绞,听着伊妮莉的歌声、之后把她抱在怀里的那中心跳……
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位兄长对妹妹的正常的感情。现在,剑八已经有点后悔昨晚的事情——他不明白当时到底是什么力量让他有勇气把伊妮莉紧紧地搂在怀里。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从家里逃出来的。现在,他甚至希望眼前的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伊妮莉,更怕回到圣都后,迪妮莎从尸魂界归来——再…面对她……
猛然间,耳畔响起的“呼呼”破空之声打破了剑八的思绪,他本能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伸出手——一个冰凉的东西砸进了他的掌心,定睛一看,竟是个棕色的酒瓶。
勒了一下缰绳把车停下,看向酒瓶飞来的方向——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靠在路旁的树下。
“是你?!”剑八相当的吃惊,树下那人脸上白森森的面具给剑八的不可谓不深——此人正是萨尔。
仔细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确定他身上不带半点杀气,应该没有恶意之后。剑八才以慵懒的声音慢慢开口:“怎么?来找我打架吗?”
对于剑八挑衅似的问话,萨尔并没有生气,只是走到车前,淡淡地说:“今天,我只想喝酒。”
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落魄。看着眼前的男人,剑八的嘴角渐渐上扬,拧开手里酒瓶的盖子,豪饮一口。然后,故意沉着脸对萨尔说:“怎么?就请我喝这种次等酒吗?”
“哦?”萨尔一直低着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似乎是笑了),“好酒的话,我可以陪你到镇上的酒馆里去坐坐。”说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瞬步消失在了剑八和芙萝拉眼前。
“好啊!”望着洛洛镇的方向,剑八大声喊着。接着,同样以瞬步追了上去。只留下了一脸惊愕的芙萝拉和孤独的马车……
其实,无论对于剑八还是萨尔,在这个时候找个朋友坐下来能坐下来安静地喝上一杯,互相吐吐苦水是最好的选择。因为他们是同样的骄傲,同样的满怀心事。并且,也只有萨尔才配让剑八倾诉,也只有剑八才配聆听萨尔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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