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回家(前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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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切都还在白雾里沉睡,慵懒的朝阳无力的向静谧中的小村洒下朦朦胧胧的光晕。寂静的村庄里,只有一栋简易的两层建筑里两个少女停匀的呼吸能使人感到村里还有一点点生气。
然而,村外的树林里却又是另一番景象。或许是深秋的清晨雾气缭绕的缘故,树林里到底是什么情形并不能清楚地看到。但林中的阵阵破空之声却和村子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
直到太阳越升越高,天也越来越亮,浓雾被渐渐冲散,才慢慢看清了雾里的东西——那是一柄长剑在起舞——不,不仅仅是剑,还有飞溅的朝露,还有翻飞的落叶。皆随剑势而起,也因剑落而落——恍若飞舞与珍珠中的彩蝶缭绕于剑尖,伴随在舞剑之人的左右。
再看那舞剑之人,走剑时而宛如行云流水,一招一式自然连贯,好像山间潺潺流水般——看似弱于万物,却又以自身的柔顺融万物于其中。时而又将刚、猛、凌、厉尽聚于剑上,剑气纵横于四野,再加上他与剑术配合得天衣无缝的体术——乍看之下,四周皆是此人身影。和着环于周身的落叶,此人便化身其中。不,因为那举世无双的剑术,这个人较之叶更像是花——将自身花瓣撒于天际,绚烂于银河的漫天落英。并且,剑中又透出无尽执着,似乎在渴望什么,在追求什么——至死方休……
自古以来,以剑为名者,皆倚剑而生,仗剑而行,为剑而死……而在此时舞剑的人也是一样,因为他的名字是——剑八。
话说,这么大清早的,这在这个村子里当了十六年瞌睡虫兼馋猫的剑八既不睡觉又不煮饭却跑到这来抽风,这不脑子进水了吗?
其实不然,现在的剑八心情很是烦躁,已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不然的话,向来感觉明锐的他怎么会留意不到从五更时候他起身时就偷偷跟在他后面,现在还躲在树后悄悄盯着他的伊妮莉呢?
不过好在所有继承了剑八名号的人对剑都有一种特别的感觉,而对于现在这个六代剑八,就是无论多么翻江倒海的心境在练剑的时候都可以得到平复。那么,跟剑八做了四年多兄妹的伊妮莉自是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就远远地看着哥哥上下翻飞的身影。然自己的思绪回到小时候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
随着枝头最后一片叶子的尘埃落定,昭示着这个秋天的结束。在连绵不决的剑舞中,心情得到平复的剑八也拂袖而去,只留下漫天的黄叶独舞于空中——撒向大地……
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伊妮莉也走了出来,站到剑八先前舞剑的地方,低下头……片刻后,但见她眉头紧锁,而后舒展,然后又蹲下,目不转睛盯着地面,嘴角略微有些……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这是飘落到地上的叶子堆成的字迹——他思念的人,应该是迪妮莎吧!但是,他为什么不和迪妮莎一起来呢?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纠结着脑子里错综复杂的思绪,伊妮莉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就算初冬的第一场小雪零零落落得从天空飘落,冰冷了她同样冰冷的脸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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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一声,裹着厚厚的被子,伊妮莉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接过芙萝拉端过来的一大海碗热气腾腾的鱼汤。
“快喝吧!前辈。这可是剑八先生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亲自为你熬的哦!”
“是吗?咳咳……”又咳嗽了两下,伊妮莉将碗端到唇边,吹了两口气,便一仰头将一整碗汤都倒进了肚子里。
虽然对伊妮莉这种吃相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芙萝拉的嘴角依旧微微了两下。“怎么样?”
“还行,喝得下去吧!”伊妮莉很不给煮汤的人面子,“毕竟当了十几年馋猫的人,自己的手艺太差绝对会是一种折磨。而且,用这么鲜美的鱼肉如果还熬不出好汤的话……哼哼……”
“那你可得感谢我了,”此时,珍也站到了伊妮莉的房门口,“那鱼可是我抓的哦!”
“呵呵,那就谢谢你了啊!”伊妮莉朝珍甩了一个大大的笑脸表示感谢,“咳咳……虽然早就知道没了半人半妖的体质身体会比较弱。可怎么……”
“谁叫你这大雪天的还只穿一件单衣蹲在外面啊?”剑八不知什么时候嬉皮笑脸地进到了屋里,而且左手已经搭在了伊妮莉的额头上,右手则摸着自己的额头,自言自语道:“那么大腕热鱼汤喝下去,再发发汗睡一觉,下午应该就可以退烧了吧!”
“哥哥,”伊妮莉不服气地把剑八的手从自己头上拨开,“我可是在阿尔方斯那种地方生活了七年都没着过凉啊!咳咳……谁知道回到家反而……咳咳……”
“那是因为那时候你的灵力强化了身体的缘故……”剑八的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事先没有告诉你是我不对……”
“那……剑八先生(你)的意思是……”听着剑八的措辞,其她两人也不安起来。
“昨天我用冰雪莲治疗伊妮莉身上伤势的时候,封住了她锁结、魄睡两个**位。换言之,”剑八把目光投向伊妮莉,“你的灵力……暂时废了。”
“什么?!废了?!”三个女孩同时在心中大叫,也都一脸惊异的盯着剑八,并在心理分析剑八这么做的原因。
“难道是……”伊妮莉不愧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具洞察力的,第一个有了头绪,“因为……昨天的伤?”
“没错,”剑八点点头,“昨天的那个柔之剑用虚闪打你,那可是同时伤害魂魄和的力量。虽然冰雪莲救了你的,可魂魄……现在的你如果稍稍动一下灵力,魂魄随时可能消散。灵体上那么严重的伤,仅凭我的鬼道也是无能为力的。”
“所以你才封了我的灵力吗?”伊妮莉笑笑,“但是……虚闪?那个柔之剑身上可没有虚的特征啊!”
“我也觉得奇怪呢!”剑八无奈地叹了口气,“跟她交手的时候,她明明是个活人,可为什么会发出那么强烈的虚的灵压呢?”
“是啊!真是千头万绪呢!”
“算了,想不通就别去想,日后再调查好了。”剑八对伊妮莉笑笑,“你也别太忧虑了,迪妮莎已经回尸魂界去请能治愈你的人去了,你的力量过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复。再说,我不还在你身边吗?”
望着剑八,伊妮莉展现出了笑靥——说的也是呢!有着吗强大的守护者在身边,自己那点微不足道的力量又算得了什么呢?
“等等!”此时,珍却大叫了起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我们可是一句都没听懂啊!是吧,芙萝拉?”
看到芙萝拉点了点头,珍又继续道:“那些什么虚闪啊、虚啊、迪妮莎前辈回什么尸魂界的事情……能给我们说的详细点吗?”
“嗯?!”剑八不禁冒出一身冷汗,“这个……说来话长啊!”不错,对他这个本就不知道该怎么组织语言,更不懂长话短说的人,要把这话说清楚是够长的。从哪里说起呢?算了,还是从上次圣都大战后说起吧!
于是,剑八把自己如何在阿特拉克西亚重生、遇见伊妮莉、再到村庄被毁、自己被南之深渊吃掉的血泪史,然后在地狱里的所见所闻所为、回到人世、收复深渊、拯救迪妮莎和伊妮莉、回到现在、旅店打工、遇到克蕾雅和拿基、降服普利西亚、回圣都等等等等鸡毛蒜皮的事洋洋洒洒侃了几十万字后……直到屋里的人呵欠连天,才慢慢的进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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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退回到两天前的圣都大教堂,在乔羽带回来的那具露西艾拉和拉花娜的尸骸前忙碌了12个小时的剑八和曳船终于开始对大家陈述对这具尸骸的结论。
“来吧!一根筋小弟,说说你的看法吧!”即使是面对如此严峻的问题,曳船还是不忘调侃剑八。
“好吧!”并不理会调侃,剑八直接陈述道:“历时七年‘尸体’还没有半点腐烂的迹象,并且,依稀可以从中感到微弱的脉象。这并不是‘尸体’,而是。既然是,那么绝对是身体里面七魄产生的能量在支撑。而奇怪的就在这里了——我在15年前曾经在露西艾拉的魂魄里养了一只地狱蝶,可以在她死后将其魂魄引渡到尸魂界,现在地狱蝶已经不见了,拉花娜的又和她相互融合,由此可见,她们已经在尸魂界了。但是,没有魂只有魄的不该变成只靠本能行事的野兽吗?可她们却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那是因为这具身体里根本就没有魄。”
“什么?!没有魄?!”曳船的话让剑八全身为之一振,“不可能啊!那……是什么让一具‘尸体’这么久还不腐化呢?”

“剑八,你知道妖魔和觉醒者为什么要吃掉人类的内脏吗?”
“……”剑八摇了摇头。
“其实,和虚吃掉人类的魂魄是一个道理。”
“灵力?……”
“嗯,”曳船点了下头,“对普通人类的和灵体进行同时的改造,使其变异成只有魄没有魂的妖魔。虽然妖魔的魄还是会产生部分灵力,再通过自身内、内脏里的腺体将其改造成妖气,但那却不足以支撑它们妖气的消耗量,所以,就必须从别处取得。”
“吃人类的内脏?”这次说话的是米莉雅。
“嗯,任何生物的魄里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灵力,其中又以人类产生得最多。常人除了极少部分被消耗外,其余的全都储藏在内脏里,所以吃内脏也就是吃灵力。”
“那我们……”这是塔巴萨。
“至于大剑,”曳船接着说道,“则是通过通过植入妖魔血肉对魄产生灵力以及对腺体将灵力改造成妖力的水平进行催化。但是,人的灵力是有极限的,产生得越快,灵力也就越早枯竭,枯竭之后,便会受本能支配从别处掠取——这便是觉醒的本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普通觉醒者的力量会和胃口成正比。不吃或是少吃会产生诸如身体萎缩等副作用……”说着,看了普利西亚一眼。
“但是,深渊者却不同。”曳船又将目光移回尸骸上,“准确的说,是他们的魂魄实在是相当特别。不仅仅因为在组织的洗脑式教育下还能在觉醒前就能完成‘三魂’的融合,使性格定型;而觉醒后魄里面产生的灵力至少可以达到四等灵威啊!”
“天哪!都快够一个队长的灵力了。”剑八无奈的笑了笑。
“所以,深渊的庞大妖气并不像其他觉醒者是通过吃内脏累积的,而是他们自己产生的。而内脏对深渊而言与其说是生理需求,倒不如说是心理需要吧!……”
“等等,”迪妮莎突然打断了曳船的叙述,“如果深渊不需要内脏的话,那普利西亚……”
“先前我已经说过,成为深渊的资格必须是觉醒前‘三魂’融合完成,拥有强大的意志力确立自身对肉身体的控制——因为从某方面讲,灵力也是靠强大的精神力支撑的。而普利西亚长期以逃避现实的‘命’之魂作为主导,到然不可能靠自身产生灵力。你看看,在你们封印她的‘地’之魂后,她不又恢复了十五六岁的模样吗?
好了,言归正传。露西艾拉虽然可以自己产生灵力,但由于心理需求还是吃了不少人。而这些被她吃掉的人的灵力则滞留在了体内,这也是她的身体不腐化的原因。”
“那……关于这具‘尸体’……”
“里面的灵力正缓慢地被改造成妖力,一旦这个过程完成,也就是她复活的日子。”
“复活?哼哼,”剑八冷笑了一声,“魂魄没有归为,恐怕也只是行尸走肉吧!”
“这还是最乐观的结果,”曳船无奈的叹了口气,“嘉拉迪雅,你试试同调她们的妖气。”
“好的。”嘉拉迪雅来到“尸体”跟前,闭上眼(流魂:嘉姐的眼睛已经好了。)……一分钟之后,满头大汗的嘉拉迪雅扶着椅子喘着粗气。
“怎么样?”
“这幅躯体里面好像有什么相当可怕而强大的东西,想要一下子钻出来似的!……”
“听到了吧?”曳船对剑八说道,“最怕就是出现这种情况——基力安等级智力和理智的深渊?会吃光这整个大陆吧!”
“有什么?”剑八对此相当不屑,“到时候干掉他,或者现在就一把火烧了这具尸体也成啊!”
“不要啊!!!队长!!!”听到这话会这么大呼小叫的也只有乔羽那小子了。
“确实不行啊!”虽然不知道乔羽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但曳船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尸体和魂魄始终是存在关联的,只氧化的普通的火焰无法焚烧深渊的尸骸。但若用我们的鬼道……那是同时伤害和魂魄的法术,这样毁了,魂魄也无法幸免。我们伟大的六代剑八也不想挂个滥杀无辜的名头吧!”在“伟大”和“剑八”这两个词上,曳船还特意用了重音。
“哼——”说不过人家,剑八只好选择沉默了。
“但是,我倒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曳船的一句话又让全场战栗了一下。
“什么办法?”9双充满求知欲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曳船队长。
“就是……请卯之花队长过来对尸体进行分离手术,并将其改造成高级义骸,再其苏醒之前让原本的魂魄进入义骸对里面的妖气进行控制并还原成温顺的灵力。”
“也就是说,要回一趟尸魂界找卯之花大姐还有露西艾拉姐妹了?”
“没错。”
“拜托,大姐!”剑八咆哮道,“卯之花大姐那还好说,可尸魂界那么大,找两个默默无闻的魂魄要找到哪个猴年马月去啊!”
“所以我才说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曳船同样以咆哮回应。
“等等,”正当两位队长唇枪舌剑之际,迪妮莎开口了:“找她们两姐妹其实挺容易的。”
“哦?!……”剑八和曳船很有默契的把目光投向迪妮莎。
“拉花娜现在已经是十一番队的人了;露西艾拉也在真央。”
“什么?!”剑八张着足以同时塞下三个鸡蛋的嘴巴盯着迪妮莎一言不发——这次他可是糗大了,作为队长竟然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用的都是些什么人。
“都是队长,在今年新队员的入队的时候躲在房里睡觉;叫你出席真央入学典礼的时候你又滥用剑八的特权,说太无聊不想去。全部都是我在代理,你当然不知道。”
“是……这样啊!”剑八皮笑肉不笑的着嘴角,扫了一眼屋子里一双双充满鄙视的眼神——看来,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
“既然知道了解决的方法了,”剑八厚着脸皮,装模作样的吼道,“曳船大姐,拜托你了。”
于是,曳船抽刀准备打开时空穿界门,但变故也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这个只被一支残烛照亮的暗室的沉寂,门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拉迪亚修女、古拉丽丝小姐,我们在教堂外边发现了一个昏迷的小女孩,希望你们能救救她!”(流魂:嘉拉迪雅七年里在圣城里以拉迪亚修女的身份生活,圣城所有人都把她当成了爱与美的化身;而曳船在半个月里治好嘉拉迪雅的眼睛,所有人都当她是神医了。)
但当众人见到那个小女孩时才真正的大吃一惊——那竟然是莉芙露。
“怎么样?”
“是虚闪。”说着,曳船就将右手按在莉芙露额头,灌输了一部分灵力进去。
“你们?!”莉芙露的眼皮跳动了两下,睁开眼看到周围的人群,诧异道。
“说说吧!能把我们的西之深渊伤成这样的,是哪儿的高手啊?”这个时候会这么跟莉芙露叫板的也只有乔羽了。
“是组织的战士,”对于乔羽的挑衅,莉芙露并未生气,只是淡淡的陈述着:柔之剑安德烈。而且,她还杀了达夫。”说到这里,莉芙露的神色透出一丝忧伤。
“不过,组织的战士什么时候学会用虚闪了啊?”不错,这才是最让人忧心的——看莉芙露的伤,说她是死里逃生是不为过的,而且,中了虚闪的她,若不是深渊肉的强悍生命力,魂魄恐怕早就泯灭了。
“关键的不是这个,是组织的战士掌握了及其强大危险的力量。”剑八分析道:“不知道柔之剑这种情况是特例还是普遍存在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一定会来找我们的麻烦。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再分开行动了。米莉雅,我们还有谁在外边的?”
“只有伊妮莉她们还没有回来。”
“知道了。迪妮莎,这次你就一个人回尸魂界把她们三个人请过来。至于伊妮莉她们,我去接她们回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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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情况就是这样……”伊妮莉的房间里,一口气把“长话”说完的剑八很没形象的把一大海碗水倒进了嘴里。“所以呢,现在就好好休息把病养好。下午我再去洛洛买点旅行必需品,明天就回圣都。”
“是——”伊妮莉既不情愿的拖长声音答道,“我亲爱的哥哥……”
这句话本身没什么问题,可伊妮莉的语气却叫剑八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再看看另外两个女孩,竟因为他的尴尬在掩着嘴偷笑……
哎——俗话说:两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女人斗断气。可这三个女人——分明是要叫自己断气嘛!果然,圣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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