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回家(相见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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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眼前战士闪烁的金瞳,伊妮莉的心海已被愤怒占据。
这个人是谁?伊妮莉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伊妮莉无从知晓。她为什么回忆这种姿态(眼睛已经变色却不散发妖气)出现,还有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些,伊妮莉都没心思理会。
那翻飞的土堆、破碎的墓碑、暴露的白骨,这些都点燃了以你离得怒火。现在,在想来冷静的伊妮莉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亵渎父母亡魂的女人。
“杀了你!杀了你……”伊妮莉口中不停的叨念着。在最初几剑高速剑攻击未果之后,双手持剑立于安德烈三丈之外,并且,大剑上渐渐泛起银白色的光泽……
至于珍和芙萝拉,虽然握着剑。不过,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行动。不是她们不愿意帮忙,而是她们清楚伊妮莉现在想要干什么——她们清楚伊妮莉这招的威力——通过全身灵力的一次性爆发对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看来,这个打扰伊妮莉父母亲安眠的不速之客是要命丧于此了……
随着剑上的灵力越聚越多,手上的大剑也越来越亮——最后,在伊妮莉的一声怒吒之下,剑上的灵力猛然爆发,将这被黑夜拥入怀中的墓园照的如同白昼。接着,双手大剑一挥,半球形的纯白色光流铺天盖地的袭向安德烈。
但下一刻,伊妮莉就楞住了。她这耗尽全身灵力的一击竟在安德烈的身前停了下来,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中和了一样,在安德烈身前烟消云散。
现在的伊妮莉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将大剑插在地上,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着。然后,就看见安德烈对自己伸出右手的手指——指间似乎有什么力量在聚集,凝结成一个幽蓝色的光点,接着,光点逐渐膨胀——破裂,从里面泻出来的幽蓝色的光如潮水一般涌向伊妮莉。
这回,伊妮莉算是感觉到了,这个人身上之所以没有散发妖气是因为她身上一股暴虐的的灵压将她那微不足道的妖气完全侵蚀。但是,半妖战士身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灵压呢?这都由不得伊妮莉多想,因为她现在首先该做的是如何避开这奔向自己的光流。
以这个疲惫不堪的身体想躲开是不可能了,既然如此,那就当下来吧!拖着酸软到几乎断掉的双手,勉力把剑横在胸前——挡住了!但是,这股光流真有这么强吗?跟随自己三十余年的大剑经让就在眼前破碎,接连而来的光流就硬生生的打在了自己身上……
“输了吗?”头晕耳鸣的伊妮莉乌发散乱,疲惫的躺在鲜红的血泊里。血红色的世界中,芙萝拉一脸焦急的把自己拖离战场,珍则视死如归的冲向安德烈。“眼皮……好重,好想睡啊!肌肉……好酸、好痛,连手指抖动不了了。珍!……快回来!别去惹她,你会死的!天哪!谁来救救她们啊?!救救她们吧!……”但这些话,现在的伊妮莉也只能在心头呼喊了,重伤的她已经连发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然后,是一片紫色(红色+蓝色=紫色)的大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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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辈、前辈……伊妮莉前辈!……”
无穷无尽的黑暗中,伊妮莉只身在游走。忽然听见有人在唤她的名字,她寻声望去,黑暗中竟浮出一点光斑,然后,光斑扩大,形成一道门。而呼唤声也更加清楚的从门里传来,伊妮莉迅速跑了过去……
“这里是……”摇曳的烛火照亮了狭小的房间,木床上的伊妮莉猛地睁开眼睛,“我的房间!”然后,便对上了两道焦虑而欣喜的目光。
活动一下自己的身体,体力算是恢复了,伤也好得七七八八。再看看一直坐在床边的伙伴:珍的右臂虽然缠着绷带,但明显伤势不重;芙萝拉更是毫发无损的对着自己微笑。
“这到底是……”
“是剑八先生。”还不等伊妮莉说完,芙萝拉就抢着回答。
“是啊!就是那个家伙。”珍说得无关痛痒,“在我们快死的时候跑过来,把那个怪物给打跑了。”
“是啊!”接过珍的话茬,芙萝拉补充道:“还用很好的要和神奇的办法治好了伊妮莉前辈的伤哦!”
“药?是吗?”伊妮莉笑了笑,“那他现在人呢?”
“哦!他去墓园了,说是去把村名们的墓都修一修。”
“谢谢。”得到回答后,伊妮莉便下床出门了。
……
“是去找剑八吧?”等到伊妮莉走远,已经确定她不可能听到彼此的谈话之后,珍和芙萝拉又开始了闲聊。
“珍,你为什么就不告诉伊妮莉前辈呢?”
“既然答应了被人的请求就得做到,这是战士的礼仪。况且,伊妮莉前辈是聪明人,等了这么多年、找了这么多年。不用我们说也应该猜到了吧!”
“也是呢!不过,剑八先生还真是位称职的兄长呢!如果不是为了伊妮莉前辈去找自己在三十年前藏在房梁上的药被我们发现他对这个‘第一次’来的房子异常熟悉,也不会被我们发现身份的。”
“呵呵……也真是奇怪哪!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家伙干嘛要遮遮掩掩的啊?”
“嗯……会不会是因为迪妮莎前辈的关系呢?”
“真是搞不懂。不过,他要敢让两位前辈伤心的话,管他是谁,我都会狠狠教训他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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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阿特拉克西亚的墓园里。
清冷的月光下,剑八为父母的坟头填上了最后一把土。然后,从身上掏出从家里**来的锈迹斑斑的小刀,在一截被刮得光溜溜的木桩上刻上父母的名字,插在坟前。
“剑八!”待他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伊妮莉走了过来。
“哦!伊妮莉,你已经能起来了吗?”
伊妮莉看了看剑八,又看了看已经修补好了的双亲的坟墓。没有立刻回答剑八,而是与剑八错身而过来到坟前跪下,摸着墓碑缓缓说道:“我是来谢谢你的。”
“哦,这……应该的。你们都是迪妮莎以前的伙伴嘛!”
“对了,”伊妮莉凝视着墓碑,嘴角浮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你是怎么知道我父母的名字的?”
“我……”剑八背后一冷,“听……珍和芙萝拉说的……”
“是吗”伊妮莉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了,“我可不记得我告诉过她们我父母的名讳啊!”
“这……”
“还有,叫垂死的人起死回生并且半天就能让伤势痊愈的冰雪莲——只有我和我哥哥知道的被他藏在家里房梁上的那棵——在我昏迷后就不见了……”伊妮莉的语速越来越快,好像要抓狂了似的,“而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怎么会找的到这里……别跟我说都是碰巧!”
“我……这是……”
“你到底还想瞒我瞒到什么时候啊!”最后,伊妮莉终于疯狂的叫了出来:“布列夫!!!”
布列夫?剑八一下子楞住了,他没想到如今的伊妮莉已经有了如此精确的判断力。站在那里,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子面对这个妹妹,只好转过身去,不再看她,然后,淡淡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一开始遇见你的的时候,”伊妮莉微笑着回忆,“在这个世上,能徒手杀死妖魔的只有哥哥。后来,知道你是死神,我也一度以为我是认错人了。再见到迪妮莎后,看了你对她的感情,又联系起你以前的那幅画,我便又开始怀疑。再后来在拉波勒听到你的笛声,曳船又说你会穿过时间隧道转世重生。我就确定剑八就是布列夫,布列夫就是剑八。”
一边说着,伊妮莉一边站起身来,一点点走近剑八。然后,从后面一把将剑八抱住,说什么也不肯松开,仿佛自己只要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化作云烟。
她把脸轻轻地贴在剑八的后背,不断摩挲着:“太好了,哥哥真的回来了。就是这个感觉,就是这种味道。以前,哥哥背着伊妮莉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呢!而且,十五年前也是哥哥救了伊妮莉吧!……”
“对不起,你认错人了。”剑八也不知是什么力量让他可以忍着刀绞似的心痛,说出如此狠心的话语。
他只觉得抱着他的身子一颤,然后,背心一片湿热。接着,解开无力的挂在自己身上的双手,向村子走去,只留下伊妮莉一人瘫软的跪坐在墓园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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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你认错人了……你认错人了……认错人了……”就这么几个简单的词组,却如空谷传响般久久地在伊妮莉脑中回荡。她该怎么办?多年的等待换来的却是最在乎的人一句打碎自己心灵的话语。亲人明明就在眼前却还要将自己推开,她以后生活的意义又是什么?
拾起心灵的碎片,双目无神的望着前方,空旷的墓园里,寂静的村庄里,又想起孩提时代的那首歌: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另一方面,回到村里的剑八刚刚打开家门,可迎接他的却是珍的一记粉拳。
“你这混蛋。”提起被打得瘫坐在地上的剑八的衣领,将他狠狠的摔到墙上,“都跟伊妮莉前辈说了什么,她怎么会唱得这么伤心。”接着,又是一拳。旁边的芙萝拉虽想阻止,却无奈被珍的气势所迫,不敢上前。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珍一面痛揍着剑八那张杳无生气的脸,一面质问着:“你到底在怕什么?只为了你那些愚蠢的忧虑,却让前辈伤心欲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好了,连眼前的人都不知道珍惜,还能去守护什么!还是,死神都是这么冷血吗?”然后,又一拳……
不过,这一拳却陷在了剑八的大掌之中。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拨开依旧揪着自己衣领的手。满眼迷茫的坐在桌前,似乎在思索什么。
拂长剑,望平生,形单影只叹星辰。寻知己,觅红尘,却忘身旁双泪痕。
曾经立誓守护的女孩,如今却要亲手打碎她的梦,原因却是那么虚无缥缈。
掏出从不离身的竹笛,吹响了久违的曲调——那是曾经一直伴随伊妮莉入睡的曲子。于是,歌声、笛声,响彻在这寂静的小村。
一曲响罢,伊妮莉带着笑意立于门口。这次,剑八没有再逃避,主动来到伊妮莉身前,拥她入怀。
开始,伊妮莉还有些抗拒,片刻之后,便自然的圈住剑八的后背。任由那有些粗糙的大掌轻抚自己的长发。并且,倾听那耳边的低语:“这些年,你受苦了。别担心,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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