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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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的储煤场作为临时的一个宽敞地设备安装预制平台,再合适不过了,四下里没有任何障碍物,塔吊立在厂房和煤场之间,即方便又不影响设备器材的通道,看得出筹备部门的精心安排。一边是烟风道下料组合,另一侧是煤斗组对焊接,施工有条不紊。
穿过一条边缘的通道,进入设备安装的临时斜梯,这里开始出现了杂乱的景象。脚手架搭得的零散不规格,预制木质模板和长条木交错着胡乱拆下后扔在基础的附近,堆得小山似的还没清理,铁钉长长地伸出来,亮晶晶的向人示威。
他们三人象通过雷区一样小心翼翼地探路前行,斜梯没有踏步儿,只在两根坡立的钢管上草草支着钉了木条儿的木板,那木条就充作了台阶,只能用脚尖跐上,脚后跟儿得半悬空着,特别是这刚下过雨的时候,更容易滑脱跌倒,四米多高的地方,真让人不寒而栗。
他们左拱右穿地来到炉前,十来个人还在紧张地施工。三四个人在焊接柜架的钢梁、立柱和斜拉筋,两三个人在找补主支座平台的水平,一边用水平尺测量着,一边找合适厚度的垫铁打楔;还有两个人在给侧集箱的排污管连管开槽儿。一不留神,焊花溅在身上,烫得人直扭身子,雨顺着某个地方就泼下来,冷不丁浇人一身;虽说雨天也不停手,看得出效率不会很高。炉排链已经挂上,有人正用在穿销子和炉排片儿,叮叮当当不紧不慢的敲着。他们仨人儿绕了一圈儿,前后看了看,一若问了廖几句无关痛痒的问题,廖也殷勤地作了答,胡侃只看了这状况也没再言语,特别是刚才基础验收的话吃了顶门杠,他只好有言不语了。
雨又开始下了起来。身上已经有了湿透的感觉。胡侃前边紧赶了几步,来到炉前操作室的位置,那里搭了砼顶板,雨潲不进来,他背过身去把那不见人的家什掏出来一阵痛撒。这里除了除了开单劈吊提泥斗儿的是女人,其他全是带棍的,他也就不用忌讳了,倒落得个随意自在。
褚一若和廖德快的硬塑料安全帽早已是顺着沿流水了,衣服也是水浸后的质感深色,他们还是一股为了工作何惧风雨的样子,只在雨打在脸上时甩一下不到流在眼里。胡侃随着他们摆首的节奏轻轻地荷瑟着他手里的东西。
待他俩走到跟前,胡侃问是不是下去。一若说得到CL看看情况,那边儿的炉型比这要大得多,也不能照搬这里的模式,有个直观印象总比直接下手要有数一些,还是先过去再说,廖弟有空就过去看看,有个参谋更有底,毕竟干过一次程序要清晰得多。小廖应承了,一齐下到底层,他们又看了看鼓引风机的位置和几道开口情形,就拿了行李开拔去CL了。
一下车就下雨,一上车也下雨,他们交换了两个工人,便出门截出租,这时天已大亮,车也渐多,很快就一辆和火车站相同的车停在他们面前。说相同是这里的出租有两种,一种是和其他地方都一样的普通轿车,另一种是这种车底添了个象氩气瓶一样的物件,也涂成和车体一样的翠绿色,这就是烧天然气的那种。
这里是油田,可汽油比别的地方还要贵,说来鬼才相信,可是真的如此。烧气一来环保,还来还稍省一点儿钱。不过,买车的价钱肯定是高的。
这回司机是个络腮胡子中年人,肩上搭着白毛巾,下车就说:“你们还得拦辆车,一车拉不了!”和早与先前的小伙子不同,那个是东北口音,这位是地道的山东本地话。这点和大连相似,东北和山东口音交杂,跨了渤海湾就到了各自的对方,人员也就混起来了,再说油田一般都这习惯,大多都是各地人都有,都扛着一付油田标准腔儿。这习惯好像在部队和铁路也比较通行。

“师傅,不全走,有的是送人的,我们刚从车站来的时候,比这还多一个人呢,都能坐得下,你这肯定也成。”
“这都大白天了,再晚就有警察上路了,你们到哪去?几个人?”
“六个人,去CL镇。”
“那不是镇,只是油田的一个小区,地方上叫苍柏镇,你们得到八处坐车,三十块钱,麻利的,再晚没法走了。”
“我们从火车站到这里才二十块钱,到汽车站就要这么多呀,能让点吗,师傅?”
“你看谁愿拉就找谁吧!”那人做出要关门走人的架势。
“算了,就这么的吧。别耽误了车。”廖德快催着也给他们一个台阶。
一窝蜂地他们又拥进了出租车,这伙人又象转运站拉牲口一样被拖走了,车窗外和廖德快一起站着三两个人一齐向他们招手告别,车里的人别说摆手,就是松口气都没了余地,反正车外也看不清车内的举动,就这转过了拐角儿。
八处是油田的一个单位,这里设的车站也按这起的名,一个稍大一点儿的院落,稀疏地停着几辆车,刚停下的出租迎头就遇到一车开出的大客,一若他们赶忙招手示意上车,车上人很少,这么早还没有出门的人。
“快点上,到时间了!”车门打开探出半个身子的一个大婆娘,黑衣黑裤,上松下紧,把腿间的哈物也绷出了型,卷曲的头发扎成一个高髻,耳朵上嘟嘟拉拉的挂了好多东西,金光闪闪的,伸出的手指头好像也没有闲着的地方,都穿着戒箍子。
“到CL多少钱?”一若问。
“八块!”
“站外上车还要八块呀,我们人多,平常不是七块吗?”
“磨唧什么?不上关门走,还得到中心站上人呢!”司机不耐烦地大声嚷嚷着。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他们料定这帮人非得上车不行,一点松口的意思也没有。
“快上车吧,别落下东西,清点一下,回来不找呀!自己核对自己的。”一若一发话,一伙儿人鱼贯而入拥进车去,连人加行李,空荡荡的车煞时没了缝隙。
“把行李塞在座下面,要不就办行李票。”
这帮人马上老老实实地把东西掖好,规规矩矩地坐在座位上。雨呼地又泼下来,亏他们上来的及时,要不真就又做了一场落汤鸡。雨刷划开的地方才能看到一点路,四周根本看不清物体了。树也只是乱宗宗的绿影子,只有凭判断才认得出。
车是停了一次,不过也没几个等车的人,也就是那么三两个,统共不如一若他们人多。也许是数量上的优势,他们心里好像都安稳多了,很快一个个都昏昏然又一次呼噜起来。这一次胡侃再也没抗得住,晃悠悠地眼睛越来越迷糊,他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有人叫嚷:“CL到了,要下车的赶快点儿!”
一若心里有事儿,睡得机灵,他望了望说:“应该在第二个红绿灯下车。”“刚才已经过了一个了,这就是第二个。”“那就在这里下吧。”
轰隆隆一阵响动后,他们又都跳下车来,车下是一完全陌生的地方,车早已开得不见踪影了。“好象不对,这来没有采油厂呀!”听一若惊呼,近前的早点摊主儿发了话:“采油厂还有一大截子路呢,得在下一个十字路口。”
一若问了换来的先前到工地的人,是不是认得路,他们说也没来过,听说还有一大段距离呢,看看一近十点的时光了,早晨的面条都化没了,他们就着打听路径坐下开始为肚子效劳。这里并排着两家叫作“狗不理”包子铺儿,可能是竞争赌气的缘故,包子出奇的便宜,整肉丸儿的包子别的地方少说也得五角一个,这里只要两角五。
他们一阵叭哒吃了十块钱的,小米稀饭还是免费赠送的。这是他们第一次占得便宜,也是来这里的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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