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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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进度加大,割下来的边角儿料多起来了,附近的村民经常溜达着过来捡拾,不留神儿的时候也拿些有用的小件儿。其实他们从一开工就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从不放过任何机会,还打着装卸的旗号,控制着这里的材料进出。
工地上的管理好像和这些人有什么契约似的,对他们的行为总是有一种默许的感觉。时期长了便知道他们是有组织的,轮流在这里值班儿。不要动手的设备、材料每吨收取二十元的装卸钱,如果真的需要他们动手,那费用就得另算。如果你要说自己拾掇,人手足够,那他们就会把持着,让你没法进行,这里的施工队伍都习惯了承受,也没有旁的办法,项目部的人是绝不会过问的。
这帮人是绝对惹不起的地头蛇,出头露面的不是些半大娘们儿,就是老弱得几乎不能动弹的老人,当然还是以妇女为特别能战斗的骨干。
可别小瞧了人家,她们的责任心要比政府的官员强得多,早晨是闻鸡起舞,半夜来辆车也不会躲过她们的眼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制止你的“野蛮装卸”。
等混得熟了,他们也会主动和你要,不给她们就得骂骂嚼嚼的,稍有借口就会动手动脚的,真要让她们赖上了,那你只能认倒霉了。
为了能躲过热毒的太阳直晒,胡侃和一若商量着调整了作息时间,要不真怕是有人中暑闹病的,那就欲快不能了。早晨天亮就先干上一气儿,中午提前到十一点半收工,下午拖延到两点半上工,这和项目部的人也能统一起来,有什么事儿也好请示,晚上以太阳落山为准,一般都在七点半的样子。况才虽说有些不乐意,可这也是一若他们小包范围内的事儿,只要不耽误进度,他懒得去用那个心,也就同意了。只是晚饭时间定在六点半,得由一若派人先打出来。
新来的人多了,再加上预制烟风道的一拨儿,板房工棚挤得象知了猴儿罐头一样,每个人只能蜷缩在二尺宽的空里窝别着,汗臭味开着窗户也不能散开,再加上下雨浸泡了的板房材料里渗出的怪异,一若真觉得是住在停尸间里一样,经常有透不气来的感觉。
和况才商量了几次,再添上两间好有个放屁透气的地方。况才都以地方紧缺为由为推委了,其实也是不想再出一千多块买板房,那东西其实是一次性的,从不能重复再使用的,一个工地就报销了。
胡侃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溜出去买烟补充弹药,顺便和小店里的掌柜打听附近有没有便宜民房出租。人家还真当回事儿,一来这北方人就热心,二来经常到她的店里来买些零用也是照顾了她的生意。
没几天便给搜罗了一大堆的房屋信息,都是家属区的空闲房。不过一个合适的也没有,一来一租就是预定一年,再者房间还要价特贵,赶得上上星的宾馆了。还有几套只是说空着,房主儿在油站上,暂时不在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信儿。
胡侃谢了人家,为了回馈人家的好意,就在这里定了一个月的酸奶两份儿,每天抽空来喝了,顺便还可以和老板唠上几句闲呱,也是个消遣。
这天胡侃晚上收了工,把空奶瓶搁在柜台上,抄了一个小凳儿坐门前树下说话,这里不时有外地人往家里打公用电话,IP很便宜,一分钟三角钱,小店的人气还真不错。
其实这是一个公用车棚,只在门卫间里做个库房,还铺了一张床可以住,外面门口处摆了两节柜台,和小货架围出一小块,就是他的店面了,里面照常存放各种两轮车辆。

店主是退休的油田职工,老两口儿以老伴儿为主,男主人偶尔去进点货,做个跑腿儿的差使,为人和善让这老二位人缘很好,来店里的人都大叔大婶儿的叫着,象是对自己家人一模一样的。谁得闲了就攀谈几句。
当店主问起住处有没有落实的时候,有个串门儿的女士指着宿舍大院外的地方,说是有一处叫做红房子的所在有空房出租,价格应该不是很贵。
胡侃听说来了精神,没打愣就奔了那个方向,摸黑找了半天,也没看到确切的地方,想好了明日中午再来,正好也和一若有个商议,再想法让况才征得兴国同意,好不用自己出这笔小钱儿,据听说是房租70元/月,电费另算,水直接从地下抽。由于没有见人儿,也只能是个丈母娘的嫂子,大岳母(大约模)。
况才觉得确实挤不下了,再者协议上明确提供一处可以读图的地方,便电话要了兴国的示下,同意了他们。
第天,胡侃怕错过了,早早就去那个方向找了。原来这地儿在去街上那条路的一个岔道儿上,当地人习惯叫做“红房子”,早先红火过一阵儿,是个暗娼的经营所在,因为墙刷成了红色,故得此名。
胡侃问了多少人,才有人指了这里。这是一个院儿,三面半有房,一角儿为墙,东向和北向各开一个门儿,平常都是锁着的,这里有住着一个外地来的剃头匠,还有个油田里来探亲的主儿临时住着,余下的西墙一溜太破败,因为漏雨不能正用,其它都给一位五十出头的半大两口子租了喂兔子,兔舍里清出来的粪便和杂物就出门倒在了北墙边儿上,所以大老远就能闻到气味。
北墙隔着路又是另一个院落,那个院边儿是个一臭水沟儿,都快让垃圾给囤满了。喊了半天,养兔人终于听到了,问明来意,用钥匙开了特大号的铁锁,嚷了胡侃进去看房,说他来得巧,刚刚搬走一家,腾出了空儿。
“这房租金得多少?”
“就这个条件,一个月七十,你们只晚上睡觉也用不了几度电,回头房东来了,你再和他说定吧,我也是这里的租户。”
说话间,他指了指院中园儿,这里种满的冬枣树,长得挺旺,就是没见过结果儿。里面的一排房子是房东自己的兔房,雇了一个汉子给他老婆帮工,凑合着试喂。园子的篱笆墙上爬了藤藤蔓蔓的,丝瓜开的黄花儿,扁豆角儿开的是紫色的小花儿,还间插着种了几棵向日葵。
“师傅,您怎么称呼?”胡侃打听了一下将来的邻里。
“你就叫我老梅吧,我也是才来三个多月,这个房东挺好说话的,他趸这个院子也没花几个钱,他自己还有个建筑工地,不指望赚太多的租金,房子是差点儿,旧点儿,这原来是大队部儿,后来改做了婊子行,热腾了年把儿,小区建好了,也就冷落下来了。”
“谢谢您了!梅师傅,我们在这里得住上一阵子,要是工程接续得好,也可能得个一年半载的。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彼此有个照应。麻烦您给房东传个话,不要把这间给别人,我们一见了他的人儿,就搬过来。”
“别客气,都是出过门儿的,在家靠亲戚,出门靠朋友。”
胡侃又絮叨了几句,就转去回一若的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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