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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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平台调整到位了,两侧框架联成了大片儿,重量太大,支垫物高平了,才能更少地受挠度的影响产生变形。竖起了扒杆儿,稳好的绞车,在一个最牢靠的混凝土柱子上生根挂了滑子。临树大片儿的时候,还没忘按惯例在顶部纵梁上拴了一挂两千响儿的鞭炮,图个上梁吉利。
噼里叭啦一阵响声中,十七八米高,二十来米宽的钢构缓缓立起。胡侃早就支好了经纬仪,给立片儿找正,还用磁力线坠儿复核过了,确信误差可以忽略不计,斜拉稳绳固定了,用花栏镙丝紧了,下部又打了几个槽钢斜撑,才把绞车的挂钩摘了。
一切顺利,大家才松了一口气,新来的老M带着他的侄子拽稳绳,是个十足的大力士,一个人的劲能顶上旁人俩,几天来从来看不到人家丢肩耍滑,胡侃对一若小声的嘀咕着,对他夸赞了一番,这和老W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老M的侄子就和他叔大不相同了,胳膊上的纹身特别扎眼儿,爷俩儿长得倒是挺想象,都是大眼睛,大厚嘴唇,嘴角也都有点向下撇着,下巴宽宽的,下巴颏儿显得特别短。
人多了,活出得也比以前快得多了,喝的水也就比早先要多得多,老W一天一趟水的送显然是不够了,这来回跑提着桶跑两趟,他又开始抱怨了。又得守夜,还得送水,白天也不能睡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的活儿。胡侃装作没听见,这本来也就不是他份内的事儿,一若干脆直接不搭理他,他看看没着儿,只好憋屈着了,又怕到时候计件儿发钱,白天送完了水,也留下来作个干活儿架势,好给自己一说道。
牵引链儿、炉排片儿一台炉子就得三十来吨的重量,十几个人,捯腾了两天,才运来搬到位。胡侃让他们按件的种类区别好,先把链条挂好,接妥,再把距离销套分反正镶好两边轨两列,炉排卡子找了方向装上,鳞片式的炉排片儿是对槽儿的,错了对不上,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叮叮当当一片沸腾景象,这段时间特别显活儿,一天顶面就铺满了,第二天开始手工盘一段儿再镶一段,胡侃也就可以歇一下啦,他是不用跟着插手做这些事儿的。
正想着**沾一下地儿的时候,联合甲方的一伙儿来凑热闹了,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将来运行管理的人,他们想看看门道儿,以利将来维护检修,一来就是问这问那的,一若稍有些口吃,胡侃就责无旁贷了。
他呱呱呱地介绍了每一个步骤,还有检修时拆解装配的一些窍门儿,他们边听边在小本本儿上记着,一个带头模样的人,还礼貌地递上一支香烟。项目部的人马上走过来制止了,说这里是不许施工人员抽烟的,当然甲方人除外。
小Z本就想显显自己的本事儿,在老J的耳朵边儿说了些什么,肉丸子脸马上沉了下来,走到胡侃跟前:“你们的活儿是怎么干的,糊弄人呢!”
胡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问哪个关节出了岔子。“你自己看看这活儿,你是技术负责吧!先看清了再和我说话!”
“技术安全都归我,我一直盯着的,有什么事儿,您直说吧,我们会立即改正的。”
“咹!你们那个销子咋只劈开一半儿呀,脱落了不得掉炉排片呀,到时候是停炉还是不停炉,你们是要负责的。别忘了保运三个月才能结算呢!”

胡侃这才泛过想来,倒不是什么销子的事儿,这工程款干完都是拿不到了啦,一种不祥的预兆在他的心头翻腾了。嘴上还是诚恳地解释着,按规范开口销儿就是掰开一边,这不是牵引吃力的地方,如果两边劈的话,检修的时候就抽不出来了。
“胡扯,我们都是劈成羊角的,别哄我,这个我懂!”
“我是胡侃,不是胡扯,哈哈哈哈!”胡侃有意开个玩笑,好缓和一下气氛。“J总,图纸上虽没标明,可手册上是有图例的,绝对没问题。”
“别啦,这里是高温,你就按我说的做,检修不关你的事儿。我才不管你扯呀侃的呢,不照办,就停了你们!”
胡侃拗不过他,只好让人磨了几个类锥,把住开口销儿的鼻儿,让他们都扭成羊角儿开口儿,心里骂着他愚蠢加混蛋,一帮只会捡烟头儿罚款,乱*掺和的东西。
小Z也火上浇油,你们这焊好得马上刷油防腐,要不就起锈了。胡侃气不打一处来,刷油!还得除油呢,来的件不全,等到了货,咋焊接。是按规程来,还是按你们的指令,要改动施工方式,你们下变更通知来,我才照办。到时候出了质量问题,谁他妈的负责,不懂就别瞎*说。
一下子给了他们一个噎食吃了,这些人张口结舌了半天,没有了言语。胡侃觉得不妥,怕得罪了他们,赶快转了话锋,请示一些无中生有的问题,好岔开气氛。这样行吗,那里的精度情况。这帮人都是些老油条了,知道他的用意,也就借着还有别的事儿,灰溜溜地走了。
这一部分的安装完毕了,可炉体还是没有到货,他们只好做起了梯子和平台。自己的事儿自己得盘算,嚷归嚷,心里可不能没有数儿。
没有吊车,来回移动卷扬机的工夫比搬运平台还麻烦,还是一若有主意,反正咱的人有力气,照样拴个定滑轮儿拉呗。
固定了牛腿支撑,这上平台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有机具,场地又狭窄,绳子拉起来特别费劲儿,多亏了老M。抬抬架架,生拉硬扯的活才有了底。
就这样,拽拽松松,拉上去一尺,还劲五寸。总算是薅了上去。老Q负责拉稳绳,好不让部件摇摆,碰这撞那的。老W有眼力劲儿,拣了个把绳尾儿的差使,这事儿只要找个结实的地方盘上一圈儿,不让绳放大滑就成了,往上提的劲他就不用出了。
橘红色的工作服早就看不出本色来了,累了一天谁也不想再费那个劲去洗了,反正一上身不出几分钟又是这样了,就是这布料儿和缝纫的机工不撑事儿,爬高上低、蹲站起坐,没两次就开了线,炸了缝。
栓儿的最明显,再加上他手闲不住没事撕扯,裤子成了西部牛仔的开片围裙,两条腿全露在外面儿,条纹裤衩暴露无疑,腿裆里的一嘟啦晃来晃去的。扣子拉链儿就甭说了,贴布口袋也没有了踪影。电焊熘子把工装烫得象筛子一样,密密麻麻的小洞大窟窿。
褚风蹲在坑里烧焊,把个焊渣溅到了鞋里,硬生生烧了两个大泡,只好换穿一只拖鞋,再蒙上一块破布,看上去整个一个丐帮子弟。疼的时候,可狞着脸,下巴上皮皱成一个一个的小窝儿,说话更结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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