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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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书衡被禁足在府中三天了,三天里,他撵走了府里所有可疑的人,自己身边究竟有多少祁川的眼线?想着那日祁川震怒的眼神和冯琛死去的惨状,他不寒而栗。洪瑞和杨小雷被抓后没有任何消息,他派人暗中查看了整个刑部的名录和各处牢房,都没有他们的踪迹,不禁心急如焚,坐卧难安。
赵莹华经过一番惊吓,病倒了,心里又委屈又害怕,相公为人虽然冷淡,但从未如此暴躁过,他在府里大发脾气,对仆从们也都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她对那天的历险感到后怕,更害怕眼前的丈夫,经过那日的事,白天祁书衡会进房来看看她,问问大夫她的身体情形,晚上却再也不回卧房,而是搬到了书房。连日的猜疑和委屈已让她难以忍受,只叫了丫鬟去赵府报信,准备回娘家休养。
赵容带着夫人亲自来祁府接赵莹华,赵夫人对着祁书衡是一副埋怨面孔,看着爱女脖颈上的伤痕更是心疼不已,赵容不多话,要夫人和女儿先回府,而后同祁书衡一起来到书房。
赵容道:“昨夜邵良被东虞夜袭大营而退守肃州城,还好曾怀中及时赶到,现在两军汇合据守肃州,总算没让东虞破了关。”
祁书衡点了点头。
赵容沉默了一会儿,看着祁书衡,接着道:“皇上在朝堂之上没有提起洪瑞的事,他应该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祁书衡定定地看着他。
“书衡,这大祁立国十年了,我也对着皇上十年了,他的心思不是一般人能左右的,要立国安邦,必定要铲除异己,即使是自己的血脉族亲。这洪瑞的事你管不得,莫说你是莹华相公,就是一般的同朝幕僚,我也是这句话,洪瑞当年不仅有投靠东虞的嫌疑,更是他从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我与他曾同朝为官,他的性格我略知一二,你莫要走了他的老路……”
祁书衡听得此言,忍了又忍,终于怒道:“既只知一二,怎会知他隐忍八年背负判国罪名的委屈?平日里就是你等明哲保身之流,开口皇上,闭口皇上,对皇上斩杀开国功臣不闻不问,大敌当前,更是个个缩头乌龟!大祁早晚会亡在你们手里!”祁书衡素来看不起朝上一众唯诺老臣,往常是压在心底,不露声色,如今竟是一触即发。
“他是开国功臣又怎样?这江山是皇上的!不是他洪瑞的!”赵容也提高了嗓门。
“道不同,不相为谋,恕小婿不送!”祁书衡冷声道。
赵容摇了摇头:“毕竟是年轻,沉不住气啊……”当下也不生气,转身告辞而去。
祁书衡一阵气恼,随即来到洪瑞住过的西院,已是人去屋空。他坐在洪瑞睡过的床上,想着这几日父亲在宫中奔波,也不知能否打探到什么,看那个蛐蛐罐还在桌上,拿过来看着,那只鸣凤在洪瑞的精心照料下,已是通身油亮,象是缓过劲来了,他拨弄着它的小肚皮,却仍未见那第二个黄色斑点出现。
到了晚间,祁敬来了,祁书衡急忙把他迎进府。两人在书房里坐定。
祁敬道:“我派人去问过宫中几位公公,那孩子关在一冷宫里,暂无生命之忧。”
“那洪瑞呢?”祁书衡急道。
祁敬皱了皱眉:“在皇上寝宫。”
祁书衡呆了呆,不知为何,身子抖了一下,对着祁敬没头没脑地问道:“皇上可真有龙阳之好?”
祁敬一愣:“衡儿为何有此一问?”
“爹爹,还记得八年前,皇上在天牢曾把洪瑞押到寝宫吗?”
祁敬看着儿子:“你是说他……”
祁书衡并没有把当年和师傅在寝宫外偷看到的一幕告诉过祁敬,不知为什么,是想把它当作秘密永远埋在心里,这会儿说起来,仍忍不住脸红心跳。
那日祁川把洪瑞押到寝宫,按在地上百般蹂躏,嘴里咬牙切齿地说着:“死?他背叛我,你要为他死,如若我被他亡了,你又能为我做些什么?”而洪瑞没有反抗,反复只得一句:“杀了我,放过祁风……”他的师傅仙风道骨,见得此景只道要把风,把脸转了过去,不忍去看,而十二岁未经情事的祁书衡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眼前两个男人的火爆交合。
祁敬听了祁书衡所说,起身,走了几步,道:“祁川应该不是一个喜龙阳的人,宫中虽有男侍,但从未听说哪位得到过他宠爱,但他和祁风喜欢洪瑞倒是人尽皆知,不然也不会出现他们有染的传言。不过这事到现在看来,倒是件好事,只要不是把他关在天牢,他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祁书衡低头不语,良久,抬头对祁敬道:“我要去见皇上。”
祁敬不无担忧地说:“衡儿,你的心思爹明白,但这个当口,还是不要去见皇上的好,这种光景,不管皇上杀不杀洪瑞,是肯定不会再用他了。”
“我不甘心,我辛苦找他回来,不是让他当皇上的玩物,我要他上战场!”祁书衡急道。
祁敬叹了口气:“万事小心。”
层层叠叠的黄帐中,洪瑞赤膊趴在龙床上,肩膀上缠着绷带,祁川的手从上至下,细细地描摹他背上的伤疤,那纵横交错的伤疤触目惊心又充满媚惑,他的手不禁加重了力道,似乎要把那道道丑陋的痕迹抹掉,洪瑞呻吟着醒来,扭头看到祁川眼中的猩红,倒抽了一口冷气,蜷起身体,躲避他的触摸,祁川俯下身,扳过他的腿,手叉到他腿间,隔着裤子,轻轻握住他:“为何你总是跟我作对,竟没一次好好听我的……你既逃出一条命,就自去过你的逍遥日子,为何还要回来?”

洪瑞心道,我岂想回来,而祁川的手越握越紧,他的头上开始冒汗,最终受不了那钻心的疼痛,喘息着:“祁川……”祁川看着他痛苦的神情,竟是一阵莫名快意,原来掌控一个男人的感觉会这么好,又加了把力。洪瑞疼得头向后仰,全身颤抖着,口中含糊出声,祁川凑上去听,听到他齿间流出一句:“让我死吧……”说着已昏了过去,祁川大惊,忙松了手,洪瑞如断气般瘫在床上。
祁川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喃喃道:“书衡那小子的心思我如何不知,他只当我没了你,就对付不了东虞蛮子了么,当年要不是我放你一马,赁谁能救得了你?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该多好,该多好……”说着,俯身轻轻吻了吻洪瑞没有血色的嘴唇。
“皇上,祁大人求见。”有太监在门外通报。
“我让他禁足,他竟敢抗旨不遵?不见!”祁川不耐烦道。
“祁大人说事关国体,他说皇上若不召见,他就一直跪在门外不起。”
“他这是威胁朕吗?不见就是不见!”祁川怒道:“这小子现在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祁大人说是要把这几日禁足反省的心得说与皇上听。”
祁川看了看床上的洪瑞,笑起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子能编排出什么来,宣他进来。”
随即祁书衡快步走进来,一拜跪倒:“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书衡,你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
祁书衡站起来,眼睛一扫,已看到了床上的洪瑞,心中一惊,随即恭敬地说道:“为臣在府里这几日禁足反省,已想明白了。”
“哦?”祁川不为所动。
“皇上,这洪瑞是个痴人呐……”
“是吗?”祁川象是来了兴趣,看着他。
“他八年前逃得一命,不去东虞,反留在大祁当一介草民,全然不理自己的判国罪名,这般作为,除了理解为他重情重义,对大祁对皇上痴心一片,臣想不出还有其他,恳请皇上点拨。”祁书衡此番前来是横下一条心,要替洪瑞讨个公道,一番话显是要将祁川的军。
祁川站起来,大笑起来,祁书衡被他笑得阵阵心颤。
祁川道:“书衡,你是把朕当了昏君还是暴君?”说着,一指床上的洪瑞道:“你看他这个样子,还能带兵打仗吗?我会外派兵权给一个与东虞有牵连的人?你不要太天真!你当虞仲文与他十几年书信来往只是为了谈诗作对?虞仲文韬光养晦,是早早就看中他了,他知洪瑞是重情义之人,即使不帮他,断也不会对他痛下杀手,虞仲文打得好算盘啊,当年他只当洪瑞即使不投奔东虞,也会被我疑心,当我会杀了他,断我一臂,哪知我留着他的命,就是算准他不会背叛大祁!你说得对,他是个痴人,我与他十多年兄弟,我会不知道他么?他对大祁重情义,也会对虞仲文重情义,你说,我如何会让他再掌兵权?”
祁书衡听了祁川一番话,无比震惊,愣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祁川看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如今已让人知道他未死,是不能再让他待在民间了,我不会杀他的,至少现在不会,邺城的军中还有一些他的旧部,现在杀他,会让他们对朕生出二心,我要好好把他留在身边,他们自不会轻举妄动。”
祁书衡看向洪瑞,喃喃道:“只是,洪将军就只能永远如此了么?”
祁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笑道:“书衡难道是喜欢洪瑞?哈哈……也对,洪瑞虽然性格乖张,目中无人,但样貌身材的确是万中挑一,朕尝过他的滋味,知道其中妙处,可惜你看上的是他,不然我倒会成全你。”
祁书衡的脸腾地红了,想着那日在客栈与洪瑞强行**怕是早已落入他的耳目。
“如今他中了毒,这武功等于废了,我就留他一条命,永远在朕的床上吧。”祁川说着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凄苦,转瞬又冰冷如铁。
祁书衡大惊,心下已全然明白,侍卫军的箭煨了毒,没有解药,人就会永远酸软无力,此毒是侍卫军为防刺客,又要留有活口而专门研制的毒药,解药由皇上亲自掌管,如今这情景,祁川怕是不打算给他解毒了,不禁骇然。
祁川看他不说话,扶住他肩膀道:“书衡,朕知道你一切为了大祁,但大敌当前,当断则断,朕宁愿别人把我当作昏君和暴君,也不会把国家拱手让人!”
祁书衡看着他,看着躺在一边昏迷不醒的洪瑞,五味陈杂,竟是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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