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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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同宝一路上日赶夜赶,终于到了大祁与东虞的边关肃州。进得城来,只见城内空虚,一派萧条,已无百姓踪迹,只有一群群的伤兵或坐或卧,满脸漠然和疲累。
杨同宝牵着马,缓缓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越走心越慌,这就是战场了么?走到一处,见一个穿灰袍的人正在给一个伤兵包扎,杨同宝忙走过去,帮他扶住伤兵的胳膊,那穿灰袍的人正是随军的郎中,抬眼看了看杨同宝,奇怪地问:“这城都空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呢?”
“我来找人……”
“找人?这里除了伤兵就是死人,大哥是想找谁啊?”那个伤兵搭腔道。
杨同宝小心地说:“我有个兄弟在军中,我想找他。”
“这可难找了,除了这里的伤兵,大队人马都在离城二十里的东边扎营……”
杨同宝等的就是这句话,接着问:“东虞的营盘是不是也在东边?”
“当然是啊……”伤兵不解地看着杨同宝。
杨同宝帮那郎中一起把伤兵的胳膊包好,出了肃州城,上马直奔城东。
到得大祁大营时已是日头西斜。茫茫黄土之上,累累营盘,缕缕炊烟,正是将士们开锅造饭时候。伙夫们支着一口口大锅,锅里冒着热气,将士们捧着饭碗帐里帐外或站或蹲地吃着,杨同宝悄悄接近一个支着大锅的营帐,把马拴在帐外马群中,用土把脸抹了几把,偷偷混进了一帮伙夫当中。
过了半个多时辰,士兵们大都吃好了饭,杨同宝和一个伙夫收拾家伙,抬了锅进了营帐。帐里一片狼籍,一些伙夫已累得躺在地上,杨同宝找了一个角落,坐了,想着如何混到东虞大营去,伙夫中有随军的,也有从当地抓派的,一番说话,都是在聊这场战事何时结束,何时才能同亲人团聚,言谈中,竟有人悄悄说,如今东虞富足,优待俘虏,有人在战事中投降,也有叛逃到东虞大营的。杨同宝听了,心中一动。
天渐渐黑了,帐里的人横七竖八地睡着,鼾声阵阵,杨同宝想着心事,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帐外火光冲天,外面有人大喊着:“东虞袭营了!”
帐里的人被吵醒,惊慌失措地爬起来,有的躲着不敢动,有的已急急冲出帐外,杨同宝犹豫了一下,走出帐篷,只见外面人吼马嘶,一片混乱,他胆战心惊地躲到一个火堆后面,看到不远处一面大旗,上书一个虞字,当下不及多想,只朝着大旗方向跑去,几个东虞士兵见了,挺刀就刺,杨同宝把心一横,只喊着:“我愿投降,求爷饶命!”当下闭上眼,心道,成败在此一举,大不了就没命吧。睁眼时,却见自己没死,已被人连拉带踢地扯到一片空地处跪下,手放头顶,那里已跪了一片大祁的兵士,都被缴了械,周围一群东虞的士兵看守着。
这一战持续了几个时辰,杨同宝惴惴不安地跪着,等到起来时,腿已酸麻得站不稳了,这时大祁的营盘已满是东虞人,大祁军队不知退到了哪里。东虞袭营得胜了,将士们欢呼着,杨同宝看着被火光映红的夜空,不知是喜是悲。有东虞士兵过来,把他们一群俘虏押到一个营帐,赶了进去。
杨同宝捂着胸口的那封信,突然就回身大喊大叫起来:“官爷,我要见你们君主!我要见你们君主!”
那东虞士兵不耐烦道:“我们君主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杨同宝只有这个机会,哪会放弃,直喊着:“我要见你们君主,你对他说我是洪瑞派来的,他自然知道!”

几个士兵互相递了个眼色,一个跑去报信,过了一会儿,终于押着他来到一个营帐,进去后,杨同宝看到一个人背身站立,两个士兵把杨同宝往地上一推,杨同宝跪了,嘭嘭磕头,那人回过头来:“起来吧。”
杨同宝站起来,看那人三十岁上下模样,四方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不知他是谁,惶恐地说:“我要见你们君主……”声音已小了许多。
那人沉声道:“你与洪瑞是何关系?找我家君主到底有何事?”
杨同宝忙把怀里的信掏了出来,扑通跪倒,捧着那信道:“我是洪瑞的朋友,他托我把这封信呈给你家君主。”
那人上前拿了信,打开看了看,皱起了眉毛,杨同宝跪在地上,心砰砰直跳,却见那人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那人说道:“洪瑞早在八年前就死了。你如何与他相识?来人,把他押下去,严加看管!”
杨同宝一惊,只道是那人不相信自己,大喊着:“洪瑞没有死!是我救的他,我说的句句是实,求爷务必把那信呈给你家君主!”
那人看着他,不说话,只挥了挥手。左右马上过来两个人押走了杨同宝,那人站定,看着信,喊道:“来人,火速飞鸽传书到宫中!”
杨同宝被单独关在一间帐篷里,外面有人把守着,他不敢睡觉,只盯着帐顶的花纹发呆,这一夜就在心神不安中度过了。到了白天,除了送饭的,再没人前来理会他,杨同宝在帐中坐立难安,脑子里想着小雷,想着洪瑞,想着那个也不知能否见到的东虞国主,慢慢地连日来的奔波劳累终于将他击倒,这一睡就到了夜里,迷迷糊糊中,有人进了帐篷架起他就走,杨同宝一下子惊醒了,脚步踉跄着,又被押到了那个营帐,进得帐里,除了昨夜见过的那个东虞将领,帐中还站着一人。
杨同宝不敢细看,只跪下磕头,嘴里喊着:“求爷救救洪瑞!求爷救救洪瑞!”
“起来说话。”那人的语调平稳温和。
杨同宝站起身,看那人一张长方脸,白净面皮,目光温暖清澈,杨同宝没来由地感到安心了,轻声问道:“爷是东虞的君主吗?”
那人微笑着:“正是在下虞仲文。”
杨同宝一听,马上清醒了,即刻从八年前救回洪瑞说起,一直说到客栈一别,平时笨嘴拙舌,如今竟是滔滔不觉,自己都感到稀罕,那人一直微笑着,点着头,间或问上几句,等到杨同宝说完了,虞仲文转过身,沉默不语,那位将领走过来,对虞仲文说道:“皇兄,洪瑞八年前接了你的信没有回音,八年后却回了信,大敌当前,小心有诈!”
虞仲文沉吟道:“洪瑞不是一个随便求人的人,此番找我,必是有什么原因……”说着望向杨同宝。
杨同宝刚才一番诉说当中有意隐瞒了洪瑞受辱的事情,到了这个当口,嘴巴张了张,犹豫着,虞仲文见状,说道:“仲平是我胞弟,也与洪瑞相识。”
杨同宝点了点头,随即说了洪瑞被那小贼污辱的事情,虞仲文听了,皱紧眉头,来回踱着步,随即转头对虞仲平道:“马上派人,我要去一趟大祁。”
“皇兄,这种时候离开东虞,恐动摇军心!”虞仲平急道。
虞仲文摇了摇头,笃定地一字一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于是,虞仲文当夜带了杨同宝和东虞几名高手在虞仲平护送下偷越边界进了大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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