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节 落花负流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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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晨星的伤好了很多,冷雪死了,玄剑死了,心剑死了,青龙死了,总部似乎冷清了很多。是夜,她站在自己的房前望着花园出神,月光清明,分外幽静。
忆长川从楼下走上来,晨星恭敬地施礼道:“属下见过教主!”忆长川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怜爱之情,轻声问:“你的伤怎么样了?”
晨星低眉答道:“谢教主垂询,已经无碍了!”
忆长川轻轻叹息一声,突然道:“晨星,说起来,这次是你救了我。我想娶你,你做我的妻子吧!”
晨星一惊,犹似五雷轰顶,呆呆站着,眼中瞧出来茫茫一片,耳中听到无数杂乱的声音,却听不明白在说些什么,双膝一软,当即跪倒:“教主,属下只是您的手下而已……”
忆长川一挥手止住她说话,伸手拉她起来,说道:“我知道你并不愿意为我去杀人。你嫁给我之后,如果不愿意留在教中,就选一个你喜欢的地方,我和你一起过平静的生活!当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决不勉强。”
晨星闻言猛地一怔,心头像被什么东西重重一撞,登时呆了。她似乎在这一霎时间,想起了一件异常重要的事情。然而是什么事,却模模糊糊的捉摸不住。她心乱如麻,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忆长川问道:“你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晨星一震,急道:“没有,属下没有……”
忆长川微微一笑:“是吗?那孤月呢?”
晨星道:“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忆长川道:“要怎么做,你自己做主吧。如果你答应了,就在这紫铃宫的檐角上挂一张红纱巾。”说着站起身走到门边,又回头道:“就这样吧,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待他走后,晨星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怎么会这样?”
南昌府,孤月从酒楼出来,脚步蹒跚,和街边突然冲出的一人撞了个满怀,他心中正自烦闷,伸手欲打,那人嘻嘻一笑,伸手扶住他,口中道:“抱歉,抱歉!”孤月见他手心赫然一朵云朵,心下一惊。那人扶他站住后,闪身进了一条小巷。
孤月远远地跟在后面,见他进了一家小店,孤月确定自己身后无人跟踪,也一闪身走了进去。
凌云坐在桌边,冷冷地盯着他,孤月叫了声:“爹!”
凌云冷哼一声,喝道:“你还认识我吗?你这段时间你都在干些什么?”
孤月埋了头,红着眼道:“爹……我……她是若心啊,她是明若心啊,爹!”
凌云一怔:“明若心?!”
孤月点点头:“他就是明义天的女儿!”
凌云道:“她不是早死了吗?”孤月把他知道的事说了一遍,凌云叹道:“原来是这样!也就是说,她是我们这边的人了。这样也好,我正要用她。”
孤月一愣:“爹,您说什么?”
凌云道:“药王堂一役,各派人士都看见了,你们教主对她可是用情很深啦,我也听说,忆长川要娶她,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千载难逢的一个好机会。”
孤月闷闷道:“她还没有同意呢!她不会嫁给他的!”
凌云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了一会道:“不行,她必须嫁给他,你去对她说,让她答应忆长川!”
孤月耐住性子:“爹!不,她不能嫁给他。我……”
凌云冷冷一笑:“你是想说你也喜欢她,是吧?”孤月转过头,不可置否。
凌云道:“只要她答应配合我们,缴灭杀手教就在眼前。寒儿,你已经离家已经十多年了,难道你不想早点结束这样的生活吗?”
孤月道:“我想,但是,我不能让她牺牲她一生的幸福……”
凌云打断他:“什么叫一生的幸福,只不过让她和他假成亲而已,我们就利用忆长川儿女情长,意乱情迷,疏于防范之际,将他们一网打尽。”
孤月愤然道:“不行,这样一来,最危险的就是她。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她就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凌云沉下脸来:“我们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行动。你不去说,我来说,你把晨星给我约出来,我亲自和她谈!”
孤月红着脖子道:“不行,不能这么做,我坚决不同意。我也不会约她出来!”
凌云大怒,举掌欲打,孤月也不闪避,大声道:“爹,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听你的,但是这件事,不行!”说完转身径直走了。
凌云看着他的背影,怒火未消。良久,他吩咐一旁的天闲星道:“帮我想办法约晨星出来,我要和她谈谈。”
晨星茫然地走在街上,思绪混乱,一位衣衫褴褛的小叫化来到她面前伸手讨钱,晨星随手掏了一块碎银给他,那小叫化躬身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压低声音道:“凌云凌大人要见你,你跟我来!”说完转身说走。
晨星一惊,立即醒转。远远跟在他身后。
当她回到总部时,夜幕已经降临了。她揉着自己昏沉沉的头,心情复杂地看看放在桌上的那张大红纱巾,远处,悠悠的笛声又起。
她叹了口气,将那纱巾拿在手中,走到房外,笛声嘎然而止,晨星不去理它,把纱巾挂到檐下,飞快地进了屋,泪已滴下。
片刻楼梯声响,晨星忙抹去腮边的泪,忆长川走到门边望着她,仍戴着他的银面具,嘴角带笑。晨星不想去望他的眼睛,低了头道:“教主……”
忆长川把她拥入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你会答应我的,相信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晨星在他怀里僵硬着身体道:“教主,我……我有一个心愿……”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
忆长川拍拍她的肩:“是吗?说吧,只要我能做到的。”
晨星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心神:“平常人家女子成亲所要的一切,我全部都要。”忆长川微笑点头:“那是自然。”
晨星见他一幅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样子,心中甚是委屈,不禁有些悲从中来,有些挑衅地看着他,赌气一般说道:“我身边没有一个亲人,成亲的时候,我要教中的所有人全部参加,我要把婚事办得热热闹闹的……”说到最后,触动心事,声音有些哽咽。她知道,要把杀手教一网打尽,这一条却是重要之极。

忆长川矜持地握过她的手:“行,我让他们全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晨星一愣,原以为忆长川再怎么也要考虑一下,没想到他却挺痛快的答应了,倒觉得自己这样行事可鄙可恨,更是愁肠百折。
脚步声响,孤月走到门边,忆长川微微皱了皱眉:“你!什么事?”
孤月面无表情道:“教主,属下想和晨星说几句话。”晨星一惊,暗道他行事莽撞,真要把忆长川惹怒了,那可是不妙得很。
忆长川平静道:“可以,你们也该好好谈谈了。”晨星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忆长川说完,径直出了门。
晨星责怪道:“你太鲁莽了!”
孤月走到她面前,沉声道:“你见过我爹了。”晨星不答,孤月叹了一口气:“要你做这样的事,委屈你了。”
晨星有些受不了这样的温柔,揉揉自己的鼻子道:“没什么,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其余的,全靠你了。”
孤月一时有些情难自禁,伸手想去拉她,晨星向旁移了一步避开,淡淡道:“你该走了!”
孤月沉重地点点头,刚转身,晨星又道:“孤月,这件事你一定要成功,不然……”她的声音沙哑着,孤月心头一凛,他当然清楚,如果失败,他肯定免不了一死,而晨星可能就真的要嫁给忆长川了,以她的性格,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当即重重地点了点头:“明白!”又默然片刻道:“我走了,你自己小心一点。”顿了一顿,突然又说道:“晨星,对我来说,没有什么比你活着更重要的了!”说完出门去了。
晨星一愣,想想他说的这句没头没脑莫明其妙的话,却是大有深意,如果自己确定要和忆长川成亲,在言行之中难免有亲热之举,他怕自己如果不愿意,惹怒了忆长川,就随时都有杀身之祸。这样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不知是经过了多少遍的内心痛苦挣扎,包含了多少的无奈凄凉,念及此处,不禁想大哭一场。
孤月从紫铃宫出来,见忆长川背着手站在花园内,见他出来,向他示意,孤月稍一踌躇,上前行礼道:“教主!何事吩咐?”
忆长川默然半晌,道:“我不管你和晨星之前有什么事,现在,她要嫁给我了,从今以后,你不许单独私下见她!”
孤月强压心中的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是,教主,属下明白!”
忆长川用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明白最好,药王堂一役,我杀手教遭受重创,我不想再失去一个人。”
孤月恭敬地答道:“是!属下以前是对晨星心怀倾慕,但她既然要当教主夫人了,属下自然不敢再有非份之想!”
郊外,一棵树干上画着个云朵记号,细小的一端指向南边的小路。孤月沿着小路而去,行至天明,在街道胡乱买了些馒头充饥,更向南行,到了一个小镇上。只见街角墙脚下绘着个云朵记号,指向一所破庙。
一间幽暗的房屋内,孤月冷着一张脸对他前面那人说道:“天巧星,爹说你已经研制出那种药物了?”
天巧星点点头,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打开,露出里面的白色粉未,又指指屋中的另一人道:“这是我和天慧星共同研制出来的,此药无色无味,混在菜肴之中,任谁也不能分辩得出。此药药性一发,就会全身筋骨酸软,任你武功再高的人,在三天之内,内力全失。”
孤月拿过那纸包看了看,问道:“这和抑功丸一样吗?”天巧星答道:“不一样,抑功丸只压抑住人的功夫,人的行动会如常人一样,而这七巧软骨散是让人手足酸软,行动无力。”
孤月喃喃道:“七巧软骨散,混在菜肴里?”
天巧星见他沉思,道:“少主人,你放心,这药无色无味,况且是我们才研制出来的,江湖中绝对无人知晓。即使是老江湖也分辩不出。”
孤月摇了摇头:“我相信你的话,只是杀手教中大多数人性格怪僻,有些人吃荤不吃素,有些人吃素不吃荤,而且还有可能有的人会什么都不吃,所以,混在菜肴中不是一个稳妥的办法。我们得想一个办法,让所有的人都中毒才行。”
天巧,天慧一怔,对望了一眼:“这……如此说来,水中?”孤月摇摇头:“如果他不喝水呢,况且,放在水中,中毒就会有先有后,这不行,教中人必须要一起中毒才行。”
天慧期艾道:“酒……”
孤月仍旧摇头:“有些人不喝酒。”三人一时陷入沉默之中。孤月心烦,一掌重重打在桌上,那木桌吃重不起,“轰”一声垮塌,桌上的蜡烛应声而灭,屋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
天巧星拿出火石,将烛重新点亮,一抬头见孤月眼睛直勾勾盯着烛火,脸色异常难看,忙道:“少主人,你别太着急,总会有办法的。”
孤月将那烛拿在手中,若有所思,突然问道:“你们能不能把这药放在烛里?”
天巧,天慧沉思片刻,天慧道:“这个倒没试过,但是可以试试,想来应该没问题。”
孤月脸上涌出兴奋之色,道:“当晚,总部肯定会点很多红烛,你们把药混入蜡烛中,计算好蜡的长度和燃烧的时间,人总是要呼吸的,即使他们不吃任何东西,也跑不掉!”
天巧,天慧站起身道:“是!少主人,我们这就回去准备。”
孤月叫往他们:“蜡烛做好之后,你们用什么办法送入总部?”
天巧答道:“少主人请放心,主人他会有办法的,我们会在最短的时间把附近几个州府所有的蜡烛店都换成我们的东西,无论他们在什么地方买,只能是我们的蜡。少主人,到时,我们会把解药给你送过来。”
孤月点了点头,挥了挥手,让他们走,看着他们走远的背影,他的脸上神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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