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计收范蠡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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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这君臣二人计议停当,又把可能发生的变故预测一番,直到觉得毫无破绽,伍子胥方告退而去。
不提伍子胥尽兴而去,单说夫差,来到异时空,第一件事便是联系一位朝廷重臣算计一个亡国才子,不觉心情大好。为了将这一事业进行到底,他发扬了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大无畏精神,开始了继续艰苦作战,却未注意到外面天色已黑,各处灯火燃起,而他也已经一天未曾用饭。
“范蠡可曾带到?”回到御案后坐好,夫差扬声问道。
门外的武士高声回道:“已在殿外!”
“宣!”夫差信心十足。
随着一声告见,范蠡低头迈步至大殿御案之前,跪下叩首道:“罪臣范蠡,叩见上国大王!”
“平身!”夫差威严喝道,“赐座!”
刚才伍子胥的锦垫并未撤走,范蠡告罪一声,不卑不亢直接就在那个锦垫上跪坐下来。没有一丝的局促,没有一丝的不安。
望着眼前从容自若的范蠡,夫差想到了后世相传对他的评价:“兴一国,灭一国。”兴的自然是越,而灭的自然是我吴国了。灭吴之后,毅然辞爵而去,三徙其家,成为名扬天下的陶朱公,更显其人睿智聪明、洞察人性的先机。
想到这,连夫差也不禁心中暗赞:虽然范蠡言辞卑微,但骨子里气节尤存,没有一丝奴颜媚骨,得人如此,夫复何求?于是更加坚定了要收归己用的决心。而这种士大夫,靠威逼利诱是无法说服的,好在自己早已定下妙计,现在差的就是迫其就范,请君入瓮!想到范蠡无可奈何地跪在自己脚下,明知已经上当,还要向自己献计称臣,不禁脸上又要挂上人畜无害的笑容。
忽然脑海中一丝清明,绝不能让范蠡看出些许端倪,夫差强忍着笑意没有显现出来,注视了范蠡片刻,开始了他异时空第一次游说生涯:“范先生,孤甚羡先生之才,不知先生可愿留下辅佐?”
范蠡心里一沉,这件事在自己刚随越王被俘来吴之时,已经提过,当时自己以亡国之臣,才智短浅,未能使越免亡,怎能误吴为由,敷衍过去,怎么今天又重提此事?一种莫名不安的感觉油然而生。
不待范蠡回答,夫差又开口问道:“范先生是楚国人吧?”
“是!”范蠡下意识答道。
“‘生为楚人兮,终生为楚,楚不用吾兮,吾不背楚!’先生这话豪气干云,令人铭感肺腑。”夫差继续不徐不急地说道。
范蠡心里一惊,头上开始沁出汗珠。此话是他在楚国山村与文种一见如故,纵谈天下大势,深感楚国东有强吴,西有霸秦;对内吏治不明,奸人当道;对外势力日下,霸主之威已无;国君不思进取,不肯用贤求才,日后楚国危矣。
二人计议,既然不能在楚为官,助楚兴盛,那就转而辅佐吴国的领国越国,兴越抑吴,也算是为楚尽忠。这样两人才离开楚国,投奔越国。
现在吴王夫差所说的这句诗的后两句便是:扶越制吴,实为助楚!
几年来,刚刚辅佐越国走上正轨,就因越王勾践自大伐吴而失败,被迫入吴为奴,但这几句话只有文种与自己知道,就是亲友近朋亦无人知晓,眼前吴王夫差怎么会一字不差的说出来?难道文种已降?不,决不可能。文种远在越都,更无通敌可能。范蠡立刻否决了这种想法。

心念电转间,抬头看到吴王正眼角含笑地盯着他看,范蠡一激灵,打了一个寒战,感觉里外三层都被人看了个透。终于知道刚才在殿外为什么有被人算计的感觉,原来算计我的就是这个吴王夫差!看来人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以有心算无心,今天恐怕凶多吉少!
范蠡的一言一动都没能逃过夫差的眼睛,他心中暗笑:小样,我比你多知道千年的史识,你那点事早被史书记于简册,传扬后世了。这几句话在现在那是机密,估计除了文种与你没人知道,但成功灭吴,您二位百年之后,就不是秘密啦!这敲山震虎之策的确不错。
见目的已经达到,夫差继续说道:“先生兴越抑吴,无非是怕我吴国强大,而危及楚国,若先生能助孤,孤可保有生之年,楚不攻吾,吾不犯楚!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范蠡心中越发惊惶,吴王如抽丝剥茧般步步紧逼,又做下这样具有诱惑的保证,显然是势在必得。而像他这样的人为各国所求为何?还不是为了富国强兵!富国强兵又为何?还不是为了称霸天下!吴国若强大到称霸天下,又怎么可能不犯及楚国?
可是现下看来,不答应吴王,自己君臣三人性命都在吴人手中,自己死活不算,若害得越王夫妇埋骨他乡,则自己一世清名尽毁,越国从此亡国,吴兴而楚危;若答应吴王,则违背当日助越抑吴的誓言,下场是直接兴吴而危楚!这两难之事,如何是好?
夫差在御案之后看着范蠡脸色数变,显是心绪激动,无法决断,一种成功驾驭历史名臣的成就感油然而生,嗯,值此天人交战之际,应该再给他填一把烈火!
想到这,夫差高声喝道:“来人,传孤口谕,越王勾践夫妇,明虽恭顺,暗怀不轨,令明日午时,城外处死!”
殿门武士高声应诺,就要离去。唬得范蠡一惊,急叫道:“且慢!”
那武士一愣,待看清是范蠡这个亡国罪人发话,甚为不屑,仍然转身欲走。范蠡无奈,只得转身用求助的目光望向夫差。
夫差见范蠡失态,心中暗喜,假戏虽要真做,但勾践这个筹码可不能这么快死!况且也不可逼得太紧,需防狗急跳墙,哦,不,虎急跳墙!范蠡在夫差心中那可是只虎,怎么能说是狗呢?如果是狗,也不必花这么大力气啊!
虽然想了这么多,但也是一转眼间,夫差急忙阻止那武士道:“且慢!”转首面向范蠡:“先生有何指教?”
范蠡看到那武士已止步归班,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要知道王者金口玉言,一旦成为旨意传到驿站,就无可挽回了!
范蠡感激地望了一眼夫差,整理了一下思路,又一轮与夫差之间的口水大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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