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荷塘宜微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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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下有一片水塘,不大不小,里面种满了荷花。
燕青正盘腿坐在水边一块石头上,望着出水很高的白色花朵发呆。忽然,原本平静的水面有了一丝颤动,那颤动越来越大,碧绿的叶子翻卷开来,一条小船从荷花丛中划过。
划船的人是个年轻的姑娘,午后的阳光照在她满是汗水的脸上,双颊红扑扑的,眼睛眯成了一弯月亮,穿着淡红的布裙,别有一番风致,此时她停下了船,手脚麻利的摘着莲蓬,偶尔还剥出几颗莲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尝。
燕青还以为她是附近渔村里的少女。看她不小心吃到莲心皱眉的样子,觉得可爱,不禁笑出了声。
这时,少女才发现岸边坐着一个男子。连忙低头羞涩的说道:“奴家见过燕大哥。”
“你认得我?”燕青怎么也想不起曾见过这样一个少女。
“我哥哥是花荣。”少女抬头看了燕青一眼,又低下了头。
原本想逗逗这个害羞的少女,不过听到她是花荣的妹妹,又想到自己的身份,燕青站起来,正经的说道:“方才失礼了。”
少女勇敢地抬起头,淡淡一笑,犹如菡萏初放一般娇艳,衬着雪白的荷花,弯弯的眼睛里流转着媚人的神采,说道:“我叫花颜。还请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说完,少女又将船划向远处,继续摘着莲蓬。
望着少女忙碌的背影,燕青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可下一刻,意识到自己在笑的燕青,慌忙收了笑容,甩甩头。
荷塘里阳光太盛,水面都仿佛在闪光,燕青没有再看,转身往山上走去。
到了山顶自己屋子前,燕青听见里面传出一片欢声笑语。不用看也知道,定又是哪家的女眷来找玉露玩耍。自从这些人在一起制作旗幡之后,便熟络了起来,时不时地就聚一聚。唉,燕青叹了一口气,惊讶于自己能对玉露这么放心,不但不再把她锁在屋里,还准许她跟别的人来往。不过燕青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相信玉露不会泄露自己的秘密。她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仿佛就是喜欢这样带点危险带点刺激的生活。
屋子里一堆女人,一个男子打扮的人走进去,定然显得十分尴尬,十分无趣,燕青只好又走向别处。
经过校场,史进、花荣、杨志、索超正在认真操练兵马。燕青站在一旁默默看着,索超瞧见了,就走过来,说道:“燕青兄弟,我们操练得如何?有什么高见,尽管提出来。”
燕青微微一愣,随即说道:“我混迹于江湖,对于排兵布阵,操练人马之事不甚了解。你让我给你们讲些趣闻轶事,逗大家开心我还做得到。问我这个问题,真是难为我了。”
索超哈哈笑了起来:“燕青兄弟也是实在人,要是没有事做,不妨到聚义厅里坐坐,我看见几个弟兄不久前刚进去,有人手里还抱着一大坛子酒呢。”
“真的吗?竟然有酒喝?军师不是下令等关胜兄弟他们回来以后才能喝酒吗?”燕青听到酒已有些心动。
“不碍事的,军师去山下接关胜哥哥他们去了,想来今晚就能开庆功宴了。早喝这一会儿,不打紧。”索超说着,那边杨志已在叫他回去练兵。
燕青告辞之后,往聚义厅而去。

刚到门口,就能闻见里面一阵阵的酒香。燕青正要抬腿走进去,只听得有人说道:“这么多年了,大哥还是独身一人,早先被我带上山的那个小娘子多漂亮,可惜竟然是来害大哥的,他奶奶的,什么时候一定要给大哥找一个像燕青兄弟那么漂亮的小娘子!”
燕青一下子愣住了,紧紧贴着门,站在门外。听声音,说话的人应该是李逵,他说先前曾有女子上山来害宋江,那个女子会是姐姐吗?那她现在如何了?
“铁牛,你喝醉了。小心被大哥听见,该罚你了。”
“就算不被大哥听见,被燕青兄弟听见,心里定然也不痛快。哪有男子喜欢别人说他漂亮的?”
燕青稳了稳心神,走进门里,问道:“我怎么听见刚才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啊?”
里面有四个人,围坐一团,正是戴宗、刘唐、李逵和穆横。
瞧见燕青进来,其他三人都看着李逵笑了起来。李逵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说道:“笑什么笑?”
然后东摇西晃地走到燕青身边,一个不稳,倒向燕青,可怜燕青只好用力扶住李逵。后者嘴里还念叨着:“燕青兄弟,你……你可有……姐妹?”
燕青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三人。戴宗、穆横立马走过来,把李逵拉到椅子上坐好。
刘唐说道:“铁牛醉了,燕青兄弟别把刚才的话往心里去,啊。”
“这个自然。不过李逵哥哥说曾有女子要害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啊?”燕青问道,不禁有些紧张。
“那是几个月前的事了,那个女子不知是谁派来的,功夫实在了得。不过失手被大哥所擒。大哥说按江湖规矩,只要她连赢三个人,就平安放她下山,最后她败在了关胜兄弟手里,被大哥押走了,我们也不知道大哥怎么处置了她。”刘唐说完,喝了一口酒。
“不要说这些旧事了,来,燕青兄弟喝酒!”穆横递了一碗酒给燕青。
燕青仰头一饮而尽,心中有些激动,上山这些时日,终于知道了一些姐姐的消息。
下午,关胜、孙立、杨雄、石秀押运着粮草,浩浩荡荡地从东昌府归来。只是众人身上都穿着官兵的服色。到了山下秦明等人的帐篷里,宋江、吴用早就等在那里。为关胜等人接风,又安排众人将粮草运回山上。
这时,宋江命人带上孙得胜,对他说道:“多谢你的书信,那太守老儿真的信以为真,以为你缺少粮草,被我的人轻轻松松将粮草带回,现在东昌府存粮所剩无几。想来是他报仇心切,连来人是敌是我都分辨不清。如今此事已成,我自然信守然诺,放你一条生路。希望你回去以后,能告诉东昌府太守,以后他若不来犯我,我自不去招惹他。不过,你们元气大伤,还是慢慢休养生息的好。”
说完,宋江命人给孙得胜解开绳索,给了他一匹马,放他离去。
秦明等人拔营,跟着宋江、吴用一起回了梁山。
晚上,在聚义厅摆上宴席,三十六位头领,尽数到齐。
宋江端起酒碗,说道:“大败官兵三天之后才摆庆功宴,为的是等关胜等四位兄弟回来。连日来,众兄弟都劳累了,今晚大家放开了喝,不醉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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