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7)马商救钦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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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书房内的桌案上摆放了很多的竹简、纸帛之类的书籍、文稿,就像天平上的砝码一样显示着他才华、人品的重量。(读啦网)
蔡邕吃过午饭,进入书房。一会儿伏案观书,一会儿提笔写字。身边燃起一炷香,青烟缭绕;几只蚊蝇飞了进来,触到香烟,立即仓皇逃窜。
门丁进来,毕恭毕敬,“先生,曹孟德将军造访。”
蔡邕放下书,略微思索了一下,“有请!”
曹操健步走入,施礼,“蔡先生,你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蔡邕还礼,“蔡某不是那种只读圣贤书的迂夫子,而是打算重修一部汉史,正在忙着查找、整理一些资料。——献茶!”
侍从将茶摆上。曹操说,“蔡先生不必多礼。在下有一急事相告,不能久坐。”
“孟德,有什么急事?”
曹操坐下喝了一口茶,慎重其事地说,“蒙渊将军被司徒王允诬陷为欺君作乱的叛贼;大将军何进已经下令在天黑时予以逮捕。……”
“啊!”蔡邕吃了一惊,“蒙渊犯了什么罪?”
“蒙将军对朝廷一片忠心,洞悉朝野利弊,阐述了一些注重民生、倡导国法、整顿朝纲的言论。王允危言耸听,混淆黑白,将蒙渊的言论视为扇动谋反,与黄巾叛贼相提并论……何进不分是非,擅自将蒙渊定为叛贼……。”曹操看着蔡邕,继续说,“蔡先生向来为人忠厚,又有流亡避祸的经历、经验,可否设法将蒙渊将军营救出洛阳?”
蔡邕略思片刻,“诬陷忠良!——王允太混账!何进太胡涂!”
曹操期盼着蔡邕愿意营救与否的答复。
蔡邕徘徊一会儿,“好!蔡某一定设法营救!”
“在下还需赶回大将军府上待命。——营救蒙渊的事越快越好。——就此告辞。”曹操施礼,起身向门外匆匆走去。
蔡邕将曹操送出门外后返回厅堂,转来转去,连连说,“太急了!太急了!”
“焦尾琴已经调好了。”独生女儿蔡文姬抱着琴从里屋高高兴兴地走出,说,“父亲要不要试弹一曲?”
“为父没有闲心?”蔡邕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自个去玩吧!”
蔡文姬很扫兴地反身走进里屋。
“禀老爷,外面又有两位客人来访门丁进来报道。
“回话!——蔡某不在家!”蔡邕背着身子,头也不回。
曹操说蔡邕有流亡避祸的经历、经验一点不假。——五年前,蔡邕被充军到塞北,接连遭到仇家陷害,后举家逃到徐州。他身边的几个银子很快耗尽,面临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艰难处境。两个贩马的商人——一个是赵云母亲夏侯圆的弟弟——常山真定县人夏侯良,一个是张角的妹妹张琴的丈夫——徐州人樊博。——两人知道了他的情况,主动解囊相助,才使得他全家度过难关、脱离危险、返回了京城。后来两人到凉州贩马,每逢路过洛阳,都要到他家来歇脚,他都以上宾之礼接待,而两人到了他家也有宾至如归的感觉。此时,樊博、夏侯良未经允许就一起走了进来,正听到蔡邕谢绝会客。
樊博笑着上前,“啊!蔡先生不在家,还能说‘不在家’么?”
蔡邕转身一看,惊异道,“原来是二位贤弟!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是什么风将二位吹来的啊?”接着连忙施礼。
夏侯良说,“我两人这回从凉州买了一百多匹马,走了几百里路,到了洛阳,……特别抽时间来看看蔡先生。蔡先生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或许我们能……”
“献茶!”蔡邕待侍从摆上茶水,“两位不是外人,蔡某实不相瞒。——蔡某有一位好友——蒙渊被司徒王允诬陷,被大将军何定为钦犯,下令天黑实施逮捕,情况危急,需要营救。老夫答应营救,但却想不出办法,……。不知二位贤弟肯帮助老夫营救他么?——但这是一个犯有诛连九族的重罪,风险很大,也不勉强两位。”
“蒙渊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夏侯良问。
“蒙渊系秦末蒙恬的后代,现在皇宫中担任御林军教头,不但是老夫的好友,而且文武双全,为人正直,对朝廷忠心耿耿。”蔡邕作了简要地介绍。
樊博说,“蒙将军既是蔡先生的好友,又是一位能人、一代忠良,如此遭人凭空诬陷,理当相救。即便冒受诛连的重罪,也在所不辞。”
夏侯良说:“救之得法,可以化险为夷!”
蔡邕见两人毫不推辞,忙施礼,“二位贤弟真是忠义为先、扶危济困的义士!蔡某代蒙将军先谢过两位贤弟!但不知两位贤弟用什么方法营救?”
“将他扮作赶马的伴当,在天黑之前混出洛阳。”樊博接着提出要求,“但需要蔡先生给蒙将军写封书信,要他信任我们,听从我们的安排。”

“老夫即刻就写。”蔡邕研墨铺纸,挥笔写好书信,说道,“蒙将军住在布市街。哪位将信送去?”
“在下去。”樊博接过信,揣入袖袋中,对夏侯良说,“事不宜迟,我就去了。——你先去物色一个画妆的艺人到馆舍等着!”
樊博、夏侯良匆匆出了府门。蔡邕目送着两人,自言自语,“真是两位仗义疏财,扶危济困的朋友!难得!难得!”
里屋传出蔡文姬弹出的琴声,铮铮然如滚珠落玉。
蔡邕的心情轻松了许多,大声喊道,“琰儿,把琴拿来,让我也弹一曲!”
文姬捧着琴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父亲,“天色变化真快。先前愁云满天,一下就晴空万里了!”
“人世之事本就变幻莫测。——你未经风雨,哪里懂得人世间的沧桑变化啊!”蔡邕将琴放到临窗的桌案上,轻挑慢捻,弹起一曲《高山流水》。
蔡文姬看着父亲弹琴,不住点头。
蔡邕心静如水、手拨琴弦、眼睛望着窗外蓝天上粘贴着的一片白云。优美而激越的琴声,穿梁绕栋,绵延不断。
御林军教官蒙渊在书房内案头上时而抬头凝思,时而挥笔疾书。书稿上显现“奏章”二字。
蒙渊系秦末大将蒙恬的后代。——他常常带在身上的那把家传宝剑——太阿剑,就是秦始皇当年斩断了刺客荆轲的腿杆之后赐与蒙恬的御品。——他现在职位虽然只是一个五品京官,但他武艺高强、政见高远,且对汉室一片忠心。他耳闻目睹汉灵帝不顾国家法纪、信口开河,重用外戚、宦官,败坏朝风;外戚、宦官交替专权,卖官卖官风行朝野;地方官吏增设税负、搜刮民财,加之旱灾、水灾、蝗灾连年,致使百姓苦不堪言,有的地方还出现了人吃人的情况。……他想使灵帝重振朝纲、重修法纪,救百姓于水火、挽汉室于倒悬;经过内查外调、冥思苦想,设想了一套增设法律、抑制皇权、减轻税负、惩治贪官、奖励农商等政治措施。他此前曾经对一些官员谈过自己的种种设想,都没有得到采纳,却被一些人视为异端邪说而非议四起。现在他正在将自己的设想写进奏章,准备托人直接呈递灵帝,希望引起朝廷的重视与采纳。他没有料到,自己的设想所引发的一种危险正悄悄得向他袭来。
一个护兵进来,“将军,外面来了一个陌生人,不愿报说姓名,自称是将军的朋友,前来送信,说一定得当面呈递。”
蒙渊又连连写了几个字,大概已经将奏章写好,才放下笔,“请进!”
樊博走进蒙渊的书房施礼,“蒙将军,在下名叫樊博,是蔡伯喈先生的朋友。”掏出书信,“受蔡伯喈先生托付送此书信。——情况紧急,请将军速速撤读!”
蒙渊撤开书信,看罢,双脚一跪,“你我素昧平生,冒死相救,先受蒙渊一拜。”
樊博赶忙将蒙渊扶起,“在下不过一介草民,怎敢受蒙渊将军大礼?——事不宜迟,快走吧!”
“樊先生请坐;在下收拾一些东西就走。”
“危急之时,携带东西出门,被人猜疑,反为不利。”
蒙渊急忙带上太阿剑,同樊博骑上马,出了院门,直奔东门馆舍。
此时,夏侯良和技师早已经等在馆舍里面。樊博带着蒙渊进来,“客人到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夏侯良指着蒙渊对技师说,“请将这位客官改头换面,使其类似伴当!”
“好的。”技师端详了一会蒙渊,拿起刀子,先剃去蒙渊的胡须,然后为他穿上布衣,扎上青巾,又在脸上涂了一些淡墨,问道,“如此妥否?”
樊博、夏侯良上前看了看,“好!与伴当无异了!”
技师又将一面铜镜移到蒙渊跟前,“师傅,你自己看看,还有无破绽?”
蒙渊对着铜镜看了一下自己,苦笑了一下,“简直面目全非了!”
樊博点了点头,“面目全非就好!”
夕阳的光芒从窗孔中射入,使他们产生了紧迫感。
夏侯良向门外看了看,催促道,“黄昏临近;其它伴当已经赶着马匹等着了。——赶快出城吧!”
“一点茶水费,请不要嫌弃。”夏侯良将一定银子交与技师。
“小见了!”技师接过银子一一施礼后,出了馆舍。
夏侯良、樊博、蒙渊三人提着包裹匆匆走出馆舍。夏侯良关切地问蒙渊,“蒙将军,你出了洛阳后可有安身的去处?”
蒙渊说,“东海碣石山远离京都,官府鞭长莫及,最为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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