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静夜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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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城很快意识到,自己没厚着脸皮些跟二姥姥一起走决绝对是一种严重的失误,选择留下来跟两个人守夜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到十点来钟的时候他就已坚持不住了,北风呼呼的吹过来,孤孤单单的站在野地里,所有的新鲜劲儿都已过去,只觉着又冷又困,身子直打晃。
边上搭的那个窝棚是每人进去的,那里跟冷窖没什么区别,放在那里大概只是种心里的安慰,二老爷和粮囤都趁歇息的时候披着被子座在火堆边打个盹,李青城却没有这样的能耐,又不敢干脆躺下,怕那样的话再起不来了。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也再顾不得有难同当,李青城钻进了自己的切诺基里,放倒车椅,裹紧身上的羽绒服,再把二姥姥捎来的棉大衣盖上舒服服舒的躺下,想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工夫困不大意袭来,糊糊的正要睡去,一阵刺骨的冰凉穿透了衣服又使他清醒过来,发觉车里似乎比外面还冷,踌躇下才想明白整个铁做的壳子,里外一个温度,挨哪儿都凉,再加上自己泛迷糊时身上的火气减弱自然冷的要命。
难道还得下车去风天冷地里转悠受洋罪,李青城无奈的起身实在有些不甘心,右手一动撕触到了还挂在电门上的车钥匙,心里顿时高兴起来,轻轻的打着火后放开空调,迎面扑来的冷风却让他禁不住的打个哆嗦,脚下加劲猛地把油门轰了起来。
突然爆发的发动机的咆哮把边上呆着的粮囤父子俩都惊的一起跳起来回过头来看,看明白了情况就走几步到火堆的另一面躲的远些重又蹲下。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见他们再没什么多余的表示,李青城犹豫一下还是锁死门窗,发动机风门调好,在渐渐变的温暖的热风里舒坦开四肢,催眠曲一样突突的轻响中很快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李青城醒了过来,因为侧着身左边的胳膊被压的有些发麻,坐起来活动一下的时候才想起自己是在这里守夜,连忙把目光投向外面,却是黑漆漆的看不到一点东西,当下脑子里就有迷糊变的极度清醒,“轰”的一下象爆炸开来,以为自己一个人被抛到了荒郊野外。
于是鬼呀、妖啊、幽灵啊这些以前他从不相信的东西一起涌了出来,手忙脚乱的想要抓件东西壮胆,没注意一下按在了方向盘的按纽上,“嘀----”的一声鸣响,倒把自己又吓的差点儿跳起来,跟着眼光往前方一瞄,才看到汽车左前方离着老远的地方燃着一堆时隐时现的火堆。
恢复下心神,摸下门窗确认都是锁死的,李青城打开大灯,晃的自己都眯起了眼睛,再顺手一调变光,正好可以看到远处二姥爷或是粮囤晃动的影子,心便完全的放宽下来,回身调好座椅,把热风调小,瞄一眼油表已下去一半儿了。
把车顺着沙堤往前面开去,侧面的沟垄里只剩了半湿的痕迹,还裹着些被水流聚成堆的树叶、乱草,知道是自己睡觉的工夫两人浇出去了不少的地,就把火堆移了过去。
到地方后熄火下车,粮囤正脱掉了棉鞋连脚一起在火上烤,鼻子还一吸一吞的,两股清亮的鼻涕跟着上下,看样子是伤风很厉害。
心里带着羞愧,李青城重又把车打着,硬推着粮囤到到后座上躺下休息一阵儿,自己拿了把铁锹和二姥爷一起盯岗,就觉着刚才还暖洋洋的身上又被冷风打透了。
火堆边的沙土里半埋着酒瓶,二姥爷拿起来嘴对嘴的喝了一口,不言语的又递给李青城,接过来一看只剩一个小底儿,却禁止不住的也往嘴里倒了一口,跟吃了辣椒一样,有一条火线从嘴巴往下燃烧,原来酒瓶埋在了被火烤汤了的沙土里被加热了,不过随后的感觉却比中午时舒服许多,有一股暖意在身子里流动起来。
李青城起身去看水头,因为风紧一路上就不住的使劲跺脚、踢步子不让自己身上冷下来,转一圈后又回到火堆边烤火,身上的暖意就又续了起来,也有些明白二姥爷两人在这里除了困之外也并不算是太难熬。

刚蹲下粮囤就从车上下来了,车门也没关,李青城有些心疼里面的暖气,起身去关时有些疑惑的回头问怎么了,粮囤回答车里太熏的慌、吵的头晕。心里暗笑一下,那你体格好还是自己在风地里继续扛着吧。
车跟前李青城犹豫一下,到底没重又钻进去,熄了火回来继续给两人就伴。粮囤一口将瓶子里剩的酒喝干,仍有些不甘心的控几下后把空瓶子仍到火堆里,再加些干柴上去,过一会大概是无聊的难受,就起身去巡水。
等会儿回来后铁锹里竟端着五六只白天被冻死的老鼠,二姥爷见了也从打盹的迷糊中兴奋起来,慌着将火堆推开一些让出下面的碳火,又挖成一个坑,粮囤近了就把铁锹里的死老鼠都倒了进去。
一股鼠毛被燃着的焦臭味儿传出来,逼的李青城慌忙躲的远些,而粮囤父子两人却饶有兴趣的避开风头不肯离开,斜侧着身各拿截树叉把死老鼠用碳灰盖好,然后就后退些蹲着双眼紧盯不放,那神态活象两只追丢了老鼠的野狗在鼠洞前死等。
难道他们是要烧老鼠肉吃,李青城抑制不住的恶心,忙离的更远些躲到了上风头处,等着一股说不出的香气飘散开来,两人忙不迭的从碳火堆里扒拉出几个小黑球,土地里来回的滚几下放凉一些、磕掉碳壳,就如获至宝的捧起来,两手轻轻的一撕,“噗”的一股热气冒出来,李青城再忍受不住,捂着嘴逃开了。
离着火堆不远,在树林里穿行一阵,被冷风一吹头脑里冷静下来,李青城想起父母说过当年粮食少时他们就曾在野地里抓老鼠吃,记着自己当时的感觉只是好奇和心酸,那现在该是从那会儿留下来的习惯吧。
再一想,就觉着刚才闻到的那股老鼠肉味儿还是挺香的,不过李青城当下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马上发誓似的在心里对自己讲,打死也不会吃那东西的。
又随意的游荡一小会儿觉出身上冷来,心里对老鼠肉的抗拒也没有刚才那么强烈了,就穿着树趟往回走,蹦过几个垄沟快到正对火堆的方向,无意间借着刚爬出云层的月光发现这里的树木比别处的繁茂、整齐许多,而且缺失的也很少。
心里觉着奇怪,在一棵碗口粗细的扬树上击了一掌,疼的呲着牙抱住手吹气,想起了前面那些只能当柴火用的小老树觉着有些不可思议,正好粮囤寻水过来,就向他问原因。
大概是刚才的老鼠肉吃的香,粮囤先是意犹未尽的打了个阁,又马上把本已恢复过来的李青城逼的恨不得捂住鼻子后退几步。
原来这一片是个河岔子,地势低水气大,淤的土层也厚,所以树木的长势就好,按着粮囤的指引,李青城还找到两个有合抱粗的巨树墩,证实了以前这里的林木更是何等的丰美,接着还告诉李青城下午来时呆的那片房窠拉就是过去专门在这里开荒的知青点。
到了这时候李青城倒是忽然觉不出身上的困倦和寒意了,径自的在林子里穿行着,先到那片废墟前逡巡一阵,周围黑的身手不见五指,倒没再觉着害怕,跟着就围着火堆在荒地里闲逛,脚底趟起哗哗的落叶或是陷在沙土里,感觉着仿佛正置身于参天古木之中,一会儿象又看到了父母正和一帮人一起开荒种地,硕大的老鼠惊慌逃窜,满地的庄稼还有牛羊。
过了半天还是二姥爷看李青城野地里呆的久了,怕他冻着,提了件自己盖腿的大衣过来给他披上一起火堆旁。
喝了几口已剩不多的热水,二姥爷从碳火堆里扒拉出小捧烤好的花生递了过来。知道自己在享受着贵宾级的待遇,李青城心里感激也没法表达,想到这和祁山县的李换臣一样都是父母的患难之交,不知道他们曾经经历过怎样的艰难。
站起来活动下手脚,顺势了望四下看不到边际的野地,心想如果自己真的要接手这里,那怎样才能支腾的开,说不定比父母当年白手起家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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