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伉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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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满地才冒出新芽的植物,刘健仔细翻找着,终于在林子边的朝阳坡上找到了在这种纬度上止血杀菌最有效的植物——随处可见的白野菊。
宋代景焕于《牧竖闲谈》中说:“真菊延龄,野菊泄人。”按照中药的说法是药性微寒,有泻火去毒的功效,早在汉代,就有记载说“渴饮菊之滋液可延寿”。虽然各种药典上基本都是只说野菊花泻火清毒的功效,但在民间,野菊花一直都是止血杀菌的良药。
现在虽然各种植物才刚刚冒出新芽,但是白野菊实在是太好辨认了,在朝阳的山坡上随处可见。刘健匆忙地采了一些,不情愿地塞在嘴里咀嚼。倒不是说因为味道苦,而是野菊花嚼完之后会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刘健小时候学骑自行车的时候碰破过腿,自己嚼了一些野菊花涂抹在伤口上,血很快止住了,疼痛也消失了,但是不知道野菊花里还含有什么,整个的嘴全都麻痹了,只能傻傻地张着,根本没有任何的感觉,也控制不了。口水更是抑制不住地涌出,活脱脱一个21三体综合症患者。
现在想想,应该是含有一些麻醉性的成分。但是对于止血和止疼,效果那是没的说。刘健嚼完了最后一口,嘴已经开始感觉到了麻痹,匆匆跑回到那个洞**里,清理了一下那头狼的伤口,吐出嘴里的草药,涂抹在那头狼的伤口上。
伸手摸了摸那条断掉的腿,骨头已经错位了。刘健捋了捋这条断掉的前腿,把断骨对上,然后到外面拾了两根短棍,撕开一截衬衫,把木棍系在断骨上。
常言道:“打不断的狗腿,戳不瞎的牛眼”,自古以来,狗的骨头断掉后,只需要把错位的骨头对好,然后不久就可以自己愈合了,不需要故意地去上夹板。狼狗一家,既然狗腿都打不断,那狼腿估计也一样。
整理完这些,刘健起身,擦了擦流出的口水,嘴部还是不受控制。看着那头健康的狼围着自己转来转去,刘健心里一乐,轻轻伸手摸了摸它那光滑的皮毛,然后弯腰走出洞**。
看看自己那缩短的影子,刘健知道大概到了中午,听着咕咕叫的肚子,口水更是沿着嘴角流个不停。那头狼跟着刘健一起来到洞外,刘健胆子渐渐大了,过去将两只手胳肢着那狼的肋骨,那头狼趴低了身子,耳朵和嘴角向两边伸着,摇摆着有些僵硬的尾巴,嘴里发出呜呜的轻响。
“好了,我先看看你下面……呃,是男的?哈哈,那是你老婆?嗯,她的腿已经没事了,我回去吃饭了啊,饿死了。最后祝你两口子白头偕老……嘿嘿”说着刘健起身,拍了拍那头狼的脑袋,忽然看到前面窜出一只胖乎乎的刺猬。
那头狼看了看刘健,有些惬意地抖了抖身子,似乎也看到了那只刺猬。都说刺猬团成球来老虎都无可奈何,刘健便伸手过去想要抓住那小家伙,送给那“两口子“当个加菜……
不料还未动手,那头狼已经先跑到了刘健前面。刘健嘿嘿一笑,准备看看这头狼被刺猬扎的无可奈何的样子。
然而看来似乎这狼是个精英……在刘健那惊骇的表情下,自信地龇出牙,裂起嘴唇,用牙齿叼起一根尖锐的刺,然后猛然向上一扬,啪……刺猬被狠狠摔在了地上。那刺猬忙翻过身来又团成一团……而那头狼仍旧如前,又是狠狠一摔……不多时,刺猬终于仰在地上不再翻身。那头狼叼着刺猬的小腿冲刘健一看,似在炫耀,然后匆匆地跑回洞里。
刘健本来嘴就被麻痹了,加上这头精英狼的表现实在匪夷所思,楞再那里良久,一拍脑袋,从怀里取出饭盒,回到洞里喂给那头母狼喝……
“呜……”当远处的汽笛声响起的时候,刘健终于半张着嘴回到了学校,轻轻敲了下办公室的门,直到罗伯特说了句“进来”,刘健才迈进办公室的门。然后用不怎么清晰地语言费力地说道:“250号前来报到!”
罗伯特低头不知道看着什么书,似乎没有听见,头也不抬,似乎无视他的存在。
刘健不知站了多久,终于不耐烦了,又费力地喊了一句报到。这次罗伯特似乎听见了,抬起头来,笑呵呵地问道“250,你跑完那四十圈了吗?”
刘健急忙加快自己的呼吸频率,装出才运动完的样子,回答道:“是的,250号已经按照您的要求围着外面的白桦林跑了四十圈!”
“是吗?呃……您口吃吗?怎么发音这样不清晰……不?怎么连个“不”字都说不清楚?那么既然你跑完了,您能介绍下,您都看见了什么?”
“呃……我……看到许多白桦树……”
“嗯!是啊,白桦林里当然有白桦树。哈哈哈哈……坐吧”罗伯特说完指着身边的一个椅子说道。

刘健大吃一惊,心里对这个瘸子的所作所为甚是琢磨不透,不知道这是惩罚的结束还是新的惩罚的开始。看见他又一次冲自己招手,只好先走过去坐下,反正这不是老虎凳。
“你知道吗?250,看到你,我就想起了我在剑桥的青春岁月。”
“您在剑桥上学?您是英国人?”刘健实在不能把这个瘸子和那个世界着名的学府在脑袋里连在一起,惊诧地问道。
“呃,曾经是的。我在剑桥的时候和你一样,你很有才华,我惊讶你对于英国的了解,和你嘴里那标准的贵族英语。当然,我没有怀疑你的过去和对祖国的忠诚,我只是很惊讶。”
刘健听到这里,心里一慌,才要编造个理由解释,不料罗伯特挥挥手,接着说道:“你不必解释,既然你能通过审核来到这个学校,证明党和国家对你是放心的。但是250,也许你该明白,英语是一个影响广泛的语种,又很多的方言,除去它的殖民地的方言,仅仅在英伦三岛上就有不同的方言,而美式英语和英式英语又是不同的……我想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正如你们说着的俄语,有的来自阿穆尔,有的来自高加索,有的来自乌克兰,甚至是土耳其斯坦的边疆……你们来自哪里,甚至只要听一下你们的口音就会明白,你的ReceivedPronunciation很纯正,但是我希望你能够虚心地学习各种方言,你要记住,你的去向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而是取决于上级的命令,也许你并不能去伦敦……”
“不过现在我们首先要学的还是你所熟悉的口语,这个问题你明白就好,以后再说,那么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处罚你吗?”
刘健摇摇头,又点点头,说道:“因为我的表现欲和虚荣心?”
“哈哈……对于年轻人来说,有虚荣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虚荣心的年轻人是没有进取感的。”
刘健听到这里,才要费力张嘴说上几句马屁话,就听到罗伯特接着说道:“但是……你知道你未来的使命吗?你要牢记,你将来是一名间谍。作为间谍的第一步,就是要隐藏自己的光芒。甚至你是一颗流星,你只能选择黯淡地落地,永远不要露出你的光芒!
一名间谍露出光芒的那一刻,只能意味着失败或者叛国。既然你选择了这里,那么你的未来必将是默默无闻的,你们就像土拨鼠一样,只能在黑暗中生存。
记住,250,你要学的还有很多,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们经来时刻都处在危险当中,每一次失误带给你们的都是死亡或者牢狱。你今天在这里所学的一切在将来都是你能过生存的保证!不要误解我对你的惩罚。你知道你今天若是作为一名间谍,一共犯了多少错误吗?
第一,你太善于表现自己,锋芒太过会引起别人的重视,这对于一名间谍是最危险的。一名优秀的间谍应该是有最平凡的表现。
第二,你不会撒谎。我让你围着白桦林跑四十圈,很明显,你不可能去完成,但是,如果我是你,我会先围着白桦林跑上一圈,弄清楚一切。任何谎言都要有至少一半的事实作为基础。
你现在明白了吗?不要误解我对你的处罚,我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我青春的影子。
还有,250号,我曾经也是一个充满**的人,但是我想告诉你,**有时候往往带来的结果是冲动……希望你以后在做什么决定前,一定要细细想想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只有这样,你才会成熟起来。好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希望你能牢记今天我所说的一切。”
刘健点点头,心里对这个瘸着右腿的讲师充满了尊敬和感谢,起身鞠躬,转身离开。同时牢记住他的话。
的确,一个好冲动的人是不成熟的,也许应该如他所说,也许以后什么事都静下来仔细思索一番,自己实在是太容易被冲动冲昏头脑了。
等到了食堂,已经过了打饭的时间,没有了饭,刘健只好饿着肚子悻悻回到寝室,不知道下午的课程是什么,正好问问他们。
回到寝室,米什卡(249)哈哈一笑,拍着刘健的肩膀说道:“我们的英雄回来啦!怎样样?白桦林大吗?”说着递给他一盒菜汤和一块面包,说道:“没有盐和白面包,只好用菜汤和黑面包欢迎英雄的凯旋……”刘健感激地冲他点下头,伸手结果面包和菜汤,坐下来享受午餐。
“对了,尤里安,你的饭盒不见了……还有这是中午才发给我们的军装,这是你的,我放在你的被子上了。下午我们不在室内上课,要我们换上服装去操场集合。你快点吃,他们两个已经下去了,我也先去了,记得换衣服。”说完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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