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方君还是决定要搬出去住，赵海萍建意她到学校后面的团山堡去找房子，那里的房子又多又便宜。
星期六上午九点钟，我在女生宿舍下面等她，她抱着被子衣服出来了。我一看她乱七八糟地抱了一团东西就来气，她那一团东西就是直接从床上抱了出来而没有理整齐或者找一个袋子装在一起提出来也好看点。她一出来就把那一团东西往我的怀里塞，我接过后放在边上的阶梯上。本来我就不同意她搬到外面去住的，好不容易劝她搬了进来，过上了正常的学校生活，但是她又坚持自己的意愿到外面去。后来我说到晚上搬，晚上人少一点，我怕被同学们看见反映到系里去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但是我扭不过方君，只要自已认为的事她就要去做。
她找的房子在公路边上，晚上灯光一亮，外面就知道里面有人。那间房子本来是用来做门市的，另一头的一间已租给了一个做铝合金门窗的老头。房子后面离人家有几十米远，离房主人家更远。晚上只有一快门板与外界相隔，根本没有一点安全感可言。
但是我还是抱着被子，跟随着方君顺着一条蜿蜒的小路爬到坡顶，穿过几排房子，到了她租的房子里。
房子原来是住过人的，里面有一张床，一张桌子。我们收拾房子的时候做门窗的老头也过来了，他说这里上个学期还住过一个学生，有一次还带了两个女同学来耍过，他还借他的录音机听过歌。
这一幢房子只用老头门前的一个水轮头，我拿了盆子去接水时老头从里面拿出一个钳子，让我用钳子拧水龙头。因为在路边，怕过路的人也来用水，水是要交钱的，老头就把轮头上面的拧杆取掉了。
公安局，开妓院；找借口，罚票子，乘人不在偷东西……老头一面给我给钳子，嘴里呜嘟着。
你看！前面那个卡拉OK厅，就是公安局里的人开的，前天又来了几个小姐。老头用手指着下面一个门前面挂了很多彩灯的楼房说。
你们学生娃不晓得外面有多乱嘛，你说公安局的人咱个就能开妓院？老头说。
你怎么就知道那个是妓院？我问他。
老头头发花白，面色红润，手脚麻利地一边做着事一边和我说话。
我去耍过撒，你说公安局叫我去我哪个敢不去嘛？他说。
公安局的人要你去的？
哪个不是嘛？里面的女娃全是妓女撒，你一进去她们就往你的怀里钻，身上只穿一点点东西，里面啥子都不穿，进到里面就脱你的裤子。
我看着老头一头花白的头发，感觉这老头在说着玩的。
那你不去不行吗？我问他。
不去，不得行，他们要搞收入撒，你不去他们那里面耍，他们天天晚上来敲你的门，说是要查居住证，查查户口，有一次说我的户口本有问题，把我的户口本收起走了，我到里面去耍了一次后，他们就把我的户口本给我了。
你和里面的小姐耍了？我问他。
没有，我嫌里面的小姐不干净，他们里面有最低消费，你一进去就给你一盘瓜籽，几快糖，一杯茶，最低浪费50元，你就是不吃他们的东西，在里面坐一会，也要收50元。
我洗了拖把进去拖地，方君在收拾床，那床上铺了一层稻草，稻草下面是一张竹子编的床板。收拾好屋子，方君要在屋里洗澡，我提了两面桶水，她先洗了头发，然后洗身子。一间小屋，两个人，她也不避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好避的，我帮着她洗身子，洗了几把，我的下面就直立了起来。我帮着她洗完身子，擦拭完身上的水珠，把她拉到了床上。
这是自开学以来我们第一次无所顾及地，全身心地交合，我很快就让她达到了**的顶点，她在我的身子下面扭动了几下就像蛇一样卷曲着身子，昏睡了过去。我伸出头看刚才吱嘎嘎叫个不停的床，床下面落下了很多稻草。
这时，重庆春天的风一阵阵地扑打着窗户，而我在这间阴暗潮湿的屋子里心灰意冷。我终究没有说服方君，没有让她住在学校里面。以前住在老太婆那里，我怕她一个人管不住自己，到处去玩，碰到一些意外的事情。而现在我放心不下的是她个人的人身安全。她住在这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隔一间屋子又住着一个色鬼一样的老头，隔着公路又是一个歌厅，在这样的地方住着，哪能里还有什么安全感可言。
我又想，由她去吧！反正也就这一个学期，这个学期结束了，她也毕业了，毕业后回到她原来的学校去，她回去后有她的母亲管着她，有她学校的领导管着她，一切都会好一点。对于我们的将来，那就等到将来再说吧！
方君的学校我第一次到她家去的时候回来的那天我们一起去过一次。那真是一个偏避的乡村小学。我们从她家出来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然后开始走路，从田埂到山坡，从山坡到田埂，从一个小村到另一个小村，走了一个多小时从一座山头上听到山下面有一阵阵的读书声传来，方君说，下面就是她们学校了。我从山上往下望，下面的山腰里白色的浮动的雾气隔断了视线。我们顺着一条湿滑的石板小路，弯弯曲曲地下了半个多小时到一座庙宇一样的建筑前面，从里面传出来的一个老师领学生读生字的声音，太、太阳的太，阳、太阳的阳，太阳，太阳……
这就是方君的学校，一座用寺庙改成的学校。
我们从方君家出门前方君母亲给了方君两百块钱，又给了她到期的两百元国库券。我们到方君的学校的目的是方君要领她两个月的工资。方君先到校门口的一个小卖铺里买了一包红梅烟后进去了。
方君到这个学校时只有一对刚结婚的小夫妻住在里面，周末回他们在另一个小镇上的家。如果方君周末不回家就一个人住在学校里面，但是她回家就得走两小时的山路，再坐一个多小时的车，如果下雨天小镇上连车都没有。一年多的时间里，回不了家的周末，方君就一个人早早地上到床上，一本小说，一杯酒，一包烟，一个人过着单调寂寞的夜晚。方君说，她的烟酒就是在那个时候粘上的。她说她刚到学校时只在晚上抽烟，白天一支烟也不抽，她每天早晨起床后的第一件事就先把房间里的烟蒂、酒杯收拾掉。但是一天她起床后先去洗脸，她回到房间时见一位老师在她的房间里，她见方君进来后就在房间里大声问方君，秦老师抽烟啊，怎么以前没见你抽过？秦老师还喝酒啊，你一次能几瓶？本来就十几个老师的学校，方君一时间成了学校的怪人，刚满十八岁的小姑娘，竟然是烟酒之徒，一时间流言蜚语传遍了整个山村。方君也就是在这种情况之中拿起了复习考试的书。
可以说方君在艺术方面有一定的天份的。我们到她家的第二天，她拿起一把吉他一弹就是两个多小时，她说她的吉他从来没人教过她，有一天她在商店里看到柜台里摆的吉他就让售货员拿给她看一下，她一拿到手里弹了一会就有一支歌的曲子在她的指尖下流了出来。她学美术纯粹是一时兴起。她报名考试，见艺术类招生分数线低，就报了美术，报了名后自己买了几支画笔几本美术方面的书就开始用功，两个月后就考取了我们学校的美术系。我到她家的第二天在沙发上坐着看电视，她在一边拿了一支铅笔画我，半小时后我去看她画的东西，我自己也惊奇不已。后几天只要她们家来人，她母亲都要拿出来让人看看。
但是，她自从认识我后干了什么呢！她原来住在老太婆家里画板上那个拿小兔子的小女孩到她往学校搬时还是只画了一半，这次搬家时干脆找不到了，她有时早晨去听听课，如果眼睛睁开一看睡过了时间就闭上眼睛再睡，她去学校也就是一顿午饭和一顿晚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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