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球赛或者过几周我们的每周一锅的几个人就凑钱到老杜家里去聚一次。这件事一般都有由阿武负责。老杜是我们元曲、明清文学课老师。他已是教授了。当然，老杜是我们私下里叫的，一则是因为他年长，更进一层的意思是他和我们的关系铁。有时下课和我们吹牛，他就会说今晚有是全兴队对八一队，有时就说你们好久没到我家来了。晚上我们就会大包小包地买上酒菜，到他家里海吃湖喝地热闹上一次。
老杜中师毕业后分到宜宾一个企业子弟学校，他的老婆当时也是学校的一枝花，郎才女貌，是整个宜宾市的一大风景。老杜邪就邪在这里，他中师毕业，大学一天都没上过，在子弟学校教了几年书后一举考上了南京大学的研究生，研究生毕业生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老婆蹬了，从此过上了快乐的单身汉的日子。那时学校开始教学改革，老师选学生，学生也可以选老师的课上。在他分配到我们学校以前，系里有位上元曲的老教授，堪称学校戏剧界权威。第一节课老教授先上，在黑压压一片学生的阶梯教室里，老教授站在讲台上，面对台下黑压压一片的学生说，小杜，他讲戏剧，太嫩了，我研究戏剧，专著都有几本。面对老教授威名和他一头苍苍的白发，两百多学生，没有一个不仰目。第二节老杜上，进教室时老杜手里提一把二胡，到教室在黑板上写上《高祖还乡》后嗓门一调二胡一响，一腔《高祖还乡》从他略显沙哑喉咙里唱了出来，教室里的学生如痴如醉，教室外的学生挤破了窗子。两堂示范课后老教授面对空旷的阶梯教室暗自叹息，几周后调到另一所学校去了。老杜一时间名气大振，上课时常有别的年级，别的系的学生坐在窗台上或者一张报纸坐在讲桌下面听他讲课。第一年老杜有几篇论文发表，第二年老杜破格晋升为副教授，老杜从此不再写东西，除了上课，从此开始玩。
我们对戏剧还不如流行歌曲一样有兴趣，甚至有些人干脆不闻不问，几节老杜的课下来，同学们在走廊里都能吼上几段，有个同学还像模像样地写了个剧本。考试前的最后一节课一般都是复习课，老杜不讲课也不讲复习范围，而是让大家猜考试题目，谁猜出一道加10分。那节课真是团结又活泼、严肃又紧张。一节课后竟没有人猜出一道题。考试时试卷一发下来，同学们都傻了，老杜的试卷不但题目偏而且题量很大，在试卷的最后还要我们临场发挥，写一曲剧本。同学们看看试卷再看看老杜，老杜坐在讲台上洋洋自得地看着大家，微笑着。
假期时，最让人心烦的分数单总是不来，以前放假没几天分数单就来了，考好的可以在家度一个愉快的假期，有不及格的就早早复习，准备开学后补考。我在家里忐忑不安地等到开学，一进宿舍就听到同学通知，老杜有请。
老杜还是一脸的微笑，假期过得好吧！家里都好吧！我们喏喏回答，最后一声，老师，我的分数是多少？老杜大笑，你们还操心分数啊！看你们平常吊而朗当的样子，哪里把考试放在心上，哪里把我这门课放在心上？张得强58分，李东57分，陈武56分……，我瓷在了原地，我们几个关系好的，平常常到老杜家来玩的，都不及格。
试卷在老杜的手里晃着，成绩还没报系里。我们赖在老杜家里，老杜没办法，
拿出笔，张得强64分，李东63分，陈武61分，阿黄60分，我最多64分。
刚从家里回来，都带着一些家乡特产。当夜我们又到老杜家里，阿武当场就把从家里带来的虫草放进了老杜桌上泡酒的酒坛子里。阿东拿出几张影碟，往老杜的影碟机里放了一张《灯草和尚》。我们喝着我从家里带来的青稞酒，吃着阿东的各式各样的水果，吞吐着阿黄的云烟，精彩之处，老杜指着屏幕，嘿嘿窃笑。
老杜一身骨头，他的桌上摆着几**美运动员的照片，他把照片上原来运动员的头剪掉，把自己的头拼在上面，乍看就像他自己。按他自己讲就是对那些运动员的身体羡慕的不得了。他的房里有哑铃、拉力器、手力器等很多器械。一次吃火锅他在厨房拧气罐上的气阀，很久拧不下来，我进去轻轻一拧就下来了。老杜的姐姐去了泰国旅游，用录像机录了很多人妖，看完人妖，老杜把我们一个个也录了进去。录好后往电视一放，一会是我们，一会是人妖，一会是人妖一会又是我们。老杜喝的很高兴，大笑着说，人妖，人妖，我们都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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