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若得山花插满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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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妙的把词锋抛回到欢欢的身上,轩辕司九交叠起修长的双腿懒散的往椅背上一靠,笑得极浅,看不见底的眼神一抹精光滑过。
“你说的对,我不应该问。那么,我想要一个临别的礼物,请……给我一个吻。”
远远的只听见有许多汽车喇叭仓皇地叫着,室内的灯上蒙着磨沙的罩子,他们的面上亦仿佛被蒙上磨沙的罩子,模糊的看不清彼此。
轩辕司九修长的指缓缓抚上欢欢的脸庞,她笑得平静而优雅,隐隐带着绝望的疯狂。倾斜的身子慢慢接近那双薄薄的唇,缓缓闭上双眼,浅浅的呼吸终于湮灭在贴合的唇间
当轩辕司九触上欢欢嘴唇的瞬间,她微微张开眼。眼前是月光般一样的灯光,在他的身上投下班驳的光影,感觉着灯光的温度和人体的温度一起在自己身体周围氤氲着,某种莫名的情绪包围了她。
火一样灼热的舌从的齿间探进,灵魂瞬间发起的欢鸣,而他只是冰冷戏弄着她的痴缠迎合,唇齿间挑逗躲避的斯磨着,让她在无法放纵的快感中沉溺,呼吸渐渐絮乱。刹间,薄如刃的唇毫无留恋的从紧密相连间撤开,呼吸不稳的看着那双戏谑的眼,她殷红的颊已变得苍白荏弱,他依旧平静,看不出一点点情绪,只是那空气似乎瞬间被酷寒所凝滞。
欢欢下意识的伸手去碰被他吻到的地方,只觉得手掌下是微微的灼热,她稍微愣了下,眨眨眼睛,这一切让她有想哭的感觉……
“我知道我走的时候,你不可能送我,我也不希望你送,因为你来了……我……怕自己就不想走了……”
以一种无法形容的温柔视线凝视着他,那是一种纯净如水的眼神,卑微而祈求救赎的看着他,而他却避开了她仿佛在拥抱着他的眼神。
她苦笑了了一下,才低声道:“所以,让小妹来送送我吧,让她代替你来送我,就像今夜她代替你送礼物一样……”
“好。”
说完,轩辕司九扶着椅子站起身来,椅子腿和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而在这声音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这样破碎了。
看着他无情的背影,欢欢疲惫地低下头,笑声呜咽般的吐出。
自己都做了些什么?无人明白的怨和妒,不甘和嫉恨,充斥了整个灵魂。
“极夜,对不起。请让我为自己的爱,再做一次努力,最后一次。”
夜里,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何宁汐和母亲说要带他走,昏暗的大房里,终日恍惚的母亲罕见的带着美丽的微笑答应了。
当夜辗转反侧的他刚刚睡着,便感觉到很温暖的感觉覆盖住了脖颈,真的很暖……
从梦里苏醒的他迷蒙着眼,模糊的看见母亲坐在床前。屋内没有开灯,床畔的几上掌了蜡烛,蜡烛的光芒在他和母亲之间摇曳着,带着些微温暖颜色的暖橘色光芒在黑暗中晕开……眼前是母亲含笑的脸,如同梦一般。丁香色的旗袍,浓艳的妆容,还有她蓬乱的卷发,她的大半个面孔都隐在阴影里,只有那红艳的唇幽幽地微笑着,她的手在颈上越收越紧……这几乎是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她抚摸他……
她说:“连你都想抛弃我,我不允许,绝对不允许……”
她看着他,直直的看着他,第一次,第一次母亲的眼没有穿过他……
而这一切看在眼里都好像有一层雾……
然后……然后……他梦到自己挣扎,求生的本能让他抓住母亲的颈项,同样越收越紧……
蜡烛几乎燃尽,房间渐渐暗了下来,母亲躺在那里,失去了生命,唇角还带着那抹微笑,绝美里带着无尽凄凉,像是酒阑人散……他以为会出现两具尸体,没想到他却活了下来……
他知道那是做梦,但是即使是梦境,那种因为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而连灵魂都绝望的感觉却真实的似乎刚刚才发生过……
他知道这是做梦,却不能丝毫减轻他的痛苦……
心在抽搐的疼痛,呻吟压抑在喉咙深处,一种自**深处泛滥而上的被抛弃的寒冷感觉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个瞬间,一双手轻轻的、温柔的覆在他的额上,一下子接触到人体的温暖,好温暖……清冷的香气,熟悉的味道,他下意识的轻轻伸出手,缠绕住了离自己很近的温软身体……
接下来的睡眠里,没有再做噩梦了,而这对他而言是非常少见的。
轩辕司九起来时,已经是近中午的时候,身畔已没有了安安。卧房的门是虚掩的,窗帘被挽了起来,窗户也敞开着,米色的丝绸飘荡在空中,和着夏风嬉戏。
床畔的几上摆放着一束刚采来的蔷薇,丝绸一般的柔软花瓣在金黄色的阳光之下摇曳着优雅的香气。
他伸了一个懒腰穿衣起来,推开卧房的门,穿戴整齐的安安正坐在外套间的椅子,拿着木梳左一梳,右一梳,一脸深思的表情。
轩辕司九微微拧起眉毛道:“要出门?”
她这才一惊,转头看向他,笑道:
“跟红玉约好了,今天魏老板头一天在梨园唱《阳关三叠》。你不喜欢听戏,我自然得找人陪我。”
轩辕司九没有再说话,只是走过来,伸出双手轻轻揽着安安。轻柔的不可思议的力道,微妙的温暖传达着他想要表达的情感……温柔的、温暖的、对她带着残忍的坚决关心,还有……他想要依恋她的感觉……
她呼吸窒了一下,随即努力把所有关于温情的东西都赶出脑海,强迫自己勾出笑意道:
“怎么了?不想我去?”
“没有,好好玩。”
“你今天好像很奇怪?”
她定睛仔细的看着他,长发随着微仰的头往后散去,露出她那尖尖的脸来,腮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胭脂的缘故,红润润的,而漆黑的眼则有些担心的望着他。
看着这个样子的安安,本来被名为沉重的石头压住的心脏一下子有了松动的感觉,他不自觉的微微笑了出来。
“没有……”
窗子尚开著半边,把沉沉的药香淡去了很多。书画杂乱的散了满室,偶尔一阵风拂过,书页凌乱的翻起,他魂不守舍的整理着。
脑海里全部是那个在酒馆的夜晚,她说是要为他饯行。
灯光在她身上隔出一个世界,他无法接近。点了一桌菜,她两手笼在酒杯上,只坐在那里不动,他便也不动。酒倒是喝的,只是她不惯喝冷酒,一瓶女儿红嵌在圆筒式的大红细金花汤杯里温着。
她极力做出平淡的样子,却依旧掩不住满腹心事,喝得那么急。他知道却无法开解,只能陪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才把一直不离手的酒杯放到一边,修长而纤细的手指按住了额头,一声叹息。
而这声叹息却蓦的打碎了在心底压抑多年的渴望,他猛地抓住她的手,道:“和我一起离开湖都吧,我们一起走,好吗?”
她的手在他的掌心中,凉得透骨,但这是许多年以来第一次他们如此亲密的接触。
“好啊。”
她缓缓抽出手,淡定的嘬着杯里的酒,微笑
美丽的笑靥,温柔的声音,可是她不知道,那双眼却似乎被冰封住,完全的漠然,没有感情。
他的一生是坎坷,如同说书人口中的人物,荣华富贵享过,紧接着便是亲人一个接一个离去,只余下孤身一人,颠沛流离。仿如一张白纸的他,被命运一点点染上了颜色,而遇到她,就恍如命运的笔在这张纸上填满了花,一大朵的牡丹,一丝空隙也无。
这就是命。
心下一阵烦乱,苏极夜拿起放在窗口的药钵,有一下没一下的捣着药,石杵碰到石钵,时不时微弱的轻轻一响,在这一片寂静的室内带着分外的清晰
不知多久他回过神来,才惊觉的发现,在荡漾着金色的阳光的室内居然出现了另一个倒影,转头看去,只看到身后的女子逆光而站,好似被橙黄的光包裹着,蒙了一层朦胧的轻纱。“安安,你来了,看看我这里,乱七八糟的,你随便找个地方坐好了。”
他连忙起身,那阳光形成的深的阴影在她脸上无情地刻划着,仿佛一大朵钿花贴在面上,显得她异常憔悴,一双眼中波动着的毫不掩饰的情愫,他下意识逃避似的向外走去:“我去给你倒杯茶。”
“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
带着一丝颤抖的声音,让他走到房门的身影听了下来,却没有转身,只是默默的站在那里。室内一片安静,整个空间里完全没有了任何声音,唯一的声响,就是他们细细的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极夜,你愿意带我一起走吗?”
“安安,我……”
听到她坚决的声音,有些寂寥的背影颤动一下,才缓慢而困难的开口。
“你我都知道,她决不会跟你走的。”似乎预知了他想要说什么,安安呢喃着开了口,语调中隐隐带了哽咽的声音:“极夜,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好吗?”
室内客有着淡淡的太阳与灰尘,窗下的桌案上设着笔砚,白玉瓶中几枝吐着芬芳的玫瑰,和被风摇落的几片鲜红的花瓣成了青案唯一的艳色。她再也站不稳似的撑在案上,桌面冰凉的,像她的心一般。最经常闻到的药草的味道,浓重的漂浮在空气中,她本是闻惯了的,可是今天不知道为什么,一阵风袭来,安安便觉得堵得透不过气来,一阵阵的发晕,双手更加紧地握着桌沿。
“只要你一句话,只要你一句话而已,极夜!”
苏极夜依旧被对着她,他甚至都没有转头。那背影和记忆中一样,记忆中往事一幕幕的闪回,他拿着扇子坐在药炉子旁,她会偷偷的来到他的身后,她那么喜欢他的背影,因为只有如此她的满腔深情才不用隐藏。然后,她蒙住他的眼睛,感觉他的睫毛在她的手中蝶翼一样的抖动,她会贪婪的贴在他的背上,闻着那药草的味道,然后他有温暖的手掌就会握住她,含笑的回过头,轻声唤出她的名字:

“安安。”
“安安,那天晚上我清楚看见轩辕司九对你……”
“别说了……”
仿佛要下雨了,安安从窗里望出去,只看见天边堆积起了厚厚的云。唇和声音一样哆嗦着,鼓起所有勇气表白后的面容反倒有一种苍白的色泽。
“我有个问题一直想要问你,但也一直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问。”
然后,她走到他的面前,修长的指向他缓慢的伸了过去,重合着记忆抚上了他的眼睛。他愣了一下,缓慢的闭上双眼,在这一瞬间,苏极夜不知为什么,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的手太过温柔,也许是因为那双冰凉的手在颤抖。
失去了视觉后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起来,在这个晴朗的夏日的午后,铃兰的芬香在空气里袅绕着,微风拂过,他能感觉到她的长发在风里飘荡,他听见风翻动书页的沙沙声,还有……那带着绝望的期盼,安安的脑中在等待中一片寂静,一点声音和情绪都没有,仿佛清空了所有的感情,她只感觉到那好似风中落叶一样抖动的眼睫,久久无声,然后,觉得自己整个心脏都被彻底的揪了起来。
“……连自己都犹豫的问题,就不要问,何苦难为自己,对吗?”
苏极夜微笑着这么说,然后感觉到眼睛上的手指缓缓落下,猛然入眼的阳光似乎可以灼痛他,又微微闭上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的时候,发现面前的安安已经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似乎还带着疲倦的感觉,面上的神色也暗淡了下来……这样的安安看上去就像是一具做工精致的白瓷人偶一样,仿佛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安安。”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他抬起手想抱住她,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对不起,我不能,不是畏惧什么,也不是你的身世,只是我认为我不是能给你幸福的男人,对不起。”
她不再说话,只是疲累似的把头靠在了他的的肩上,微微的闭着眼睛。
好……温暖……这便是能让她生命中唯一的阳光,而如今她已然留不住他。
极夜……极夜……一片不能混沌中,她只是默默的念着心爱人的名字,等待着他的回应这一等仿佛是许久,也只仿佛是一个恍惚,最后的爱情在她的眼前干涸,胸口都紧缩的痉挛着,似乎把身体撕裂的疼痛从心脏的部位向四肢百骸蔓延而去,缓缓抬起头,收回了那双愈发冰冷的手,眼神和表情空洞得近乎毁灭一般。
极夜……极夜……她还是默默念着,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无声的呼唤着他的的名字。可是他没有听见,只是露出抱歉的笑意。
压抑住情绪,伪装出其他的情绪,便是她最拿手的伎俩,所以她弯起优美的唇,笑着。
慢慢的,以漂浮般的步态从他的身边走过,微风拂起长发,像纷洒的泉水,然后她穿过庭院,离去。
安安到了梨园的时候,戏已然开场了,里面鼓乐齐鸣,戏台的雕格上挂着的金丝绿闪的流苏,强光下映得戏台辉煌耀目。台下却黑暗暗的,偶尔伙计用手托着一个木托盆,端来端去。
她刚进包厢,席红玉便拉住她,也不恼,只噗哧一笑道:“可算来了,再不来我就得遣人上西园接你去了。”
戏台上还咿咿呀呀的唱着,那声音又尖又细如针一样刺入耳中,她一时突然恍惚,只觉得落入了一个昏暗的梦里,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勉强笑了一笑,说:“有些事情耽误了一下,不好意思。”
席红玉只道她与轩辕司九拌了嘴,不由抿嘴一笑道:“哎?我常抽的烟没了,你等我一下,我出去买包烟。”
安安神智恍惚,隐隐的听见她说什么,便答应了一声,根本没注意到席红玉的异常。
席红玉走后,二楼各个包厢内都在对独自一人赏戏的女子,窃窃私语着。
“看见没,那个就是湖都鼎鼎大名的交际花顾安安啊。”
“果然是美人呢,不过这样的女人有钱就可以一亲芳泽,也没有什么矜贵的。”
“她可不是勾栏院里的妓女,就凭你?”
“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扔下钱就能上的女人吗?”
“区别可大了,不只钱得够多,身份也要够显贵,诚意亦是得十足,否则别说一亲芳泽,见上一面都难哦!”
“瞧你说的这个邪乎,这不就已经看见了,我现在就去过去和她打个招呼,不信她……”
“你疯了,知道她的新主儿是谁么?轩辕司九啊,你不要命了?!”
“真真是牡丹花下死,作鬼也风流了!”
安安只握着手中牡丹缂丝的小扇,一只手曲在雕漆添金的栏杆上,侧身而坐,似在凝视着戏台上,心思却早已飞出了老远。
听见包厢的门打开又和上,安安也没有回头,便开口道:
“怎么卖包烟也这么久?”
“等久了吗?”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的心一惊,微一侧头就看见了那近在咫尺的轩辕司九。
她定定看着他,却无法在他眼睛里看到任何关于不祥的端倪和先兆……只隐约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的感觉,莫名的惶恐……仿佛被他看穿一切……伴随着这种感觉而来的还有奇异的、仿佛会失去什么一样的感觉……
凝视了他一会,安安只是抖动着苍白的嘴唇微笑了下,这个微笑反而让她的脸色看起来更加的苍白:“你……你怎么了来了?”
“魏老板是出了名的温柔体贴,我怕你被他拐跑了。”
轩辕司九凝视着她,面上一派平静,看不出丝毫异常。
台上的鼓乐和婉转的唱腔似乎从很远传来,安安清晰的听见了心中募然一栗的声音,掌心里的冷汗一点一点的渗透出来,慢慢的渗进了扇骨的每一条细微的缝隙。
“我要是真的走了呢?”
状似笑语,但安安说完之后,只觉得天寒如冰,坐在那里就像坐在冰里,全身都似乎被冻了起来。
轩辕司九的脸有一半隐藏在黑暗中,另外一半被灯光缭绕着,有着一种奇异的明暗对比,他乌黑的眼却依旧是极柔和的,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其中有不明的东西隐约浮动。
“跑了,就再追回来,然后把你关在金镶玉做的笼子里。”
心脏被紧缩的程度又严重了一些,安安没再说话,只是微微的笑起来,不带一丝情绪的慢慢错开轩辕司九的视线,看向戏台。阴影恍惚中,她竟有着一种剔透的感觉,仿佛所有光线都从她的身上穿透了过去。
“看戏吧。”她将脸偏到戏台一边,用合拢的丝扇掩着半边面孔,喃喃道。那似侧未侧的角度,刚好让他看见她的眼似弯微弯,形成一个半月的弧度,似笑似泣。
“这么好的戏,错过了就可惜了。”
她的声音放的是那么轻,轻到她自己都几乎没听到。但轩辕司九却听到了,听的非常清楚。
他觉得心脏有些疼,细微的、像是女人伸出尖锐的手指,一点一点挖着心上的肉一样的疼……不是十分的疼,但是那一丝带着缠绵味道的痛苦却可以渗透到骨头的最深处去。
于是,他一把把她拥入怀中,挚热的呼吸在她的耳边拂过。
“戏有什么好看的。”
“你这人,不看戏来这做什么?”
安安手中的扇子落到了地上,顾不得理会,只再度扬起唇角,但那笑容美丽却缺乏活力。
“来陪你啊。”
“是来打扰我看戏……”
还没等说完,他的吻已经覆了上来,夺走了她的余下的话,唇齿相依间是滚烫有力的占有和掠夺,她阖上眼默默的承受着。
一场无声的较量似就此终止,她的心神依旧摇曳不定,仿佛稍不留神就会破碎,因为在如此强势的他的面前,一切都是那么的脆弱。而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她飘忽不定的心思,只是沉溺在久违的美丽温暖中……
许久他才不舍的离开,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挚热的手滑过从腰间滑过,向上抚住如酥的柔软,微眯的眼有着一抹的坏意。
“你……这么多人呢!”
厚重的幔帐虽掩住了一切,但他们气息相闻间,似乎有条透明的丝线隐约系着他们,安安面上再也掩不住红晕,她急忙拽住他的手。
“别闹了……自己不看就让别人也看不成……怕了你了,我们走吧……”
“呵,终于不用听戏了。”
轩辕司九歪侧了一下头,眼中有了一种达到目的的得意,温柔的,孩子气的……
她一颤,连忙垂下的眼,遮住里面流露出的疲惫以及……惧怕。
卫兵簇拥下步出了戏院,路边那卖烟的小贩见他们出来,神色鬼祟转身匆匆的离开了摊位。轩辕司九心中猛地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不及细想揽着安安扑了出去。尖锐到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响起,含着强大的力量向他们而去!
安安只感觉巨大的冲力袭来,一阵眩晕然后愕然的感到粘腻的腥气一滴滴落在脸上。
“你怎么了??那受伤了???!!!”轩辕司九在她的上方压抑的吼着,手紧紧抓住了她的双肩,抓得那么用力,几乎要捏碎了她的骨头。
安安惊惶失措的看着满面血迹的他,滚烫的液体像是终于冲破地表的岩浆一样淌了下来,沿着他的伤口汨汨的低落到她的身上,不一会就浸透了她的衣服。
与其说是疼还不如说是冲击的感觉在这瞬间冲刷着安安的神经,她一双黑色的眼睛几乎失去了焦距的望着轩辕司九。
“没有,那是你的血啊。”
“那就好……”他努力睁大眼睛,模糊的确认了她的无恙后,终于支撑不住安心的倒在她的颈侧,她能清晰的感觉到他鲜血的热度和流淌的速度。
然后,一阵晕旋。
步入黑暗之前只隐隐听到众人的惊叫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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