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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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郝嵩阳接纳高才志一行人后,见他们疲惫不堪,便下令安排饮食,休息一晚。同时便写了一封书简,将事情详细叙述,招来传令兵,命令带回去向他的上级请示。
军中饭菜比起大内御膳来自然是天渊之别,但是比起山中无盐无味的烤肉来说,那就要成了天上人间了,暮曲公主又折腾这么一晚上,饿得发慌,吃起来顿时觉得美味无比。一众灾民更不消说,有得吃就不错了,自然不会挑剔。
郝嵩阳倒也没注意他们,而是很在意高才志,见此人一介文弱书生贵家公子,吃起这等饭菜,虽然一个劲皱眉,却还是坚持吃了两碗才放下碗筷,倒是有些感慨,出来便对自己部下道:“金城诸孽,出身富贵未经苦难,却能吃下这等饭菜,坚持吃饱,可见平日是如何教导子弟,如何修养自身的。金城之悍,的确不是虚谈啊。”
次日天明,微微细雨,郝嵩阳又下令军队缓行,慢悠悠的走了一个上午,又说前面侦骑发现异常,居然下令就地扎营。就连一向落在队伍后面的暮曲公主,也嫌走得太慢,再看看中军那面王旗,心中更是不快:原来朝廷军队就是这个样子啊,走路居然比我还慢。
其实她这倒是冤枉了郝嵩阳。朝廷军队再不济,也还不至于走得比暮曲公主慢。郝嵩阳不肯走快,其实是在等待自己上峰回信。他身为二品大员,官阶不可谓不高,但是到底不是独掌一面的将军,不能擅自行动,需要请示上峰。虽然几乎可以肯定上峰会同意自己的意见,但是他还是希望得到上峰明确指示,以免日后朝中党争授人把柄。
当夜,传令兵飞骑回营,传来的上峰指令。他的大部分意见都被采纳,准许他率军护卫高才志去东三江,并且同意派出死士和武林高手前来护卫,还同意火速调派他的参军来与他会合,对于和高才龙见面采取的态度和言语底线也作了指示。唯一否定的就是,他要求调派自己麾下的另外1000人前来会合,被裁减为500人,会合时间也有延后,原因是北方不稳。
再等到天明,郝嵩阳的军队前进速度便快了不少,不久就发现高才志和暮曲公主二人不能久劳,便调了两匹马给他俩。暮曲公主见老弱妇幼都没有马匹,倒给自己优待了一匹马,觉得非常难堪,坚持不肯上马。她自然不好明说是自己脸皮太薄,不愿意显得自己比老弱妇幼还差劲,便拿出什么仁义道德来,大谈尊老爱幼。一番话说得郝嵩阳已经头昏脑胀,偏偏这番说词还感动了高才志,也附和上来大谈仁义道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不肯单独上马,要郝嵩阳拿出更多马匹,让大家都上马。
郝嵩阳虽然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做什么,但是军中总不可能拿出近百匹马给他们,让骑兵都去走路啊。何况这支军队本来就是步兵,少数的骑兵都是侦骑,还不到百人,根本没可能拿出足够的马给高才志一行人,于是只好留下两匹马,随高才志等人自己调配。
这还不算完结。将近中午时刻,军队遇上了另外一队官家的衙兵押着数十灾民,暮曲公主大不忍心,便怂恿高才志,直愣愣跑过去,非说这些人也是自己随从,被土匪冲散了云云。这两人说话在先,灾民看有希望脱难,也纷纷附和,倒是那批衙兵,抓这些人说是平民派,本来就是冒功,拿不出证据证明这些人是平民派,只好极力辩解自己并非土匪。郝嵩阳虽然心知有诈,也无可奈何,只好来个照单全收。
前脚收下难民,后脚就听见有人喧哗,原来是郝嵩阳的参军陈翔和上峰派来的死士及武林高手到了。郝嵩阳连忙和陈翔商议如何是好,要照这样一路收容过去,只怕军粮都要不够了。况且郝嵩阳也是久居朝中,深知朝中关系复杂,这么劫走一两批吏部手上的“平民派”,还能走门路将事情化解掉;要是这么一路劫下去,在朝中树敌就太多了。陈翔当即明令侦骑四处,扩大侦察范围,但是目的却不是侦察敌人,而是遇见衙兵就先劝他们改道,免得麻烦。
陈翔也很在意蒙面人的事情,专门询问了当夜和蒙寒浪交手的三个死士,可惜问来问去,总不得要领:以蒙面人飞身上树躲掉乱箭的见识来看,此人在死士道上阅历丰富,加之内力强劲,应该是成名英雄了。但是对方用“磐石刀法”御敌,刀法并不纯熟,可见对方并不长于“磐石刀法”。最关键的问题是:对方为什么要蒙面?对于死士而言,效力于野心勃勃的地方豪族本是常事,效力于高才志的死士也是数百之众,何必如此神秘?
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陈翔便下令死士和武林高手散出去侦察,看看能否发现这个蒙面人,逼迫他真正交手一次。只要对方露出了本身的功夫,就好判断身份了。
军队走了七天,眼看已经接近东三江高才龙的控制区了。侦骑的任务完成的还不错,没让队伍再遇上任何衙兵押运的灾民;追查蒙面人的成绩却非常不理想:没有蛛丝马迹。
难道,此人如此放心?交人之后就自己走了??陈翔有些疑惑的想道。
其实,之所以这些死士和武林高手没有能找到蒙寒浪,还在于他们搜索范围太狭小,蒙寒浪根本没有下山,就在京山山麓上看着队伍前进。
陈翔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搜索京山山麓,是因为这样很可能人手不足,而且认为这么远距离,对方不可能看清队伍中的情形,也就无从知道高才志一行人的安危。而蒙寒浪之所以敢于在京山山麓这么远的距离上跟随,还在于高才志无意中提到的一个方法。
高才志一行人中,那个小姑娘穿的是一件大红的衣服,每天都被几个人扛在肩上玩耍。这样蒙寒浪远远的看见人群中的一点红色,就知道高才志等人无恙。
※※※
郝嵩阳的军队走了七天,蒙寒浪也在山上跟踪了七天,眼看就到了玉沙河一线。这条河也就是高才龙率领的金城联军和朝廷军队的分界线。
三江江河纵横,被戏称是“走三里路,过八条河”,为了能方便过河,三江的江河上都有小桥,不少地方还将许多小船连成舟桥。加上江河上打渔的船家很多,临江的农家往往也有船兼营打鱼,所以江上小船极多,根本没有专门的摆渡,如果在没有桥的地方要过河,只管扯起嗓子吼一声,总会有船家来载你。
但是现在这个玉沙河却早已面目全非。江上本来有许多小桥,在三江暴乱中都还保持完好,但是三江兵乱后期,三江义军连连内乱,镇守东三江的苏尊佛仗着军力压迫义军的统帅刘贤,在东三江割据,为部下周宁所杀。但是周宁也心怀不轨,假借报捷名目去见刘贤,干脆软禁了刘贤,后来被刘贤的心腹联合穆残甄杀死。东三江的将领先后因为苏、周之事被清洗,人心大乱,依靠穆残甄亲自说服,才勉强保持了稳定。不料事后不久,刘贤谋杀了穆残甄,这下三江再也无法平静,各派人马纷纷互相乱杀。而刘贤在东三江势力本弱,东三江苏、周、穆的旧部为了阻止刘贤攻打东三江,将玉沙河等河流上的桥梁几乎全部拆除,只有葵树庄附近驻扎的本来就是刘贤的部队,才勉强保住了附近三座桥梁。
三江义军既乱,常风豪立即下令朝廷军队从福河北上进攻三江,并大肆收买三江南部和东部的苏、周、穆旧部;而正在此时,本来屯兵上严关外的高才龙也收买了把守上严关的将领,挥军杀入东三江。当时常风豪得知高才龙进入三江,大惊失色,立即拿出四品高官、侯爵爵位来收买东三江的义军,要他们抵抗高才龙。重赏之下,三江东部的义军几乎全部被收买,只是金城军素来强悍,连战连胜,将三江东部的抵抗势力全部击败。最后三江义军不得不败退过玉沙河,临走前将江上最后三座桥梁全部毁掉,然后凭河死守,总算等到了常风豪来收编他们。
金城之地,即使天下是平安盛世,这里依然是豪族割据群雄纷乱,受朝廷爵位不遵朝廷号令,不时还有野心家欲图谋反夺取天下,更何况天下本来就已大乱?而且2000年前姬松王夜袭上严关,夺取三江并进而夺取天下,金城遂有言“以三江之富,金城之悍,可得天下”,此后金城的野心家往往联兵攻打上严关,试图进入富庶的三江。但是上严关地势险要而且历朝历代都以重兵驻扎,所以2000年来,金城军队还不曾攻破上严关进入三江,也没能再次夺取天下。
而现在,高才龙已经夺取上严关,控制了东三江!
朝廷现在在三江驻扎25万大军,其实主要目的就是要对付金城军,至少要阻止高才龙进一步夺取三江。所以朝廷军队接替了沿江防务后,不但不修复桥梁,干脆把河西的小船都全部没收,剩下的人口也全部迁走,坚壁清野对付金城军。
郝嵩阳的军队就地驻扎,然后派使者渡船过去通报。高才龙自然也不肯轻信,又派人与使者一同回去,看了的确是高才志,再回报高才龙。然后高才龙又派出使者,与郝嵩阳商定地点,让高才志等人坐上小船过河,不得有军队跟随。这么一来一往,又是三天。
蒙寒浪在山上看两军在山下接人都要三天,倒是大出意外:他本来以为高才龙得知自己弟弟回来了,马上派出使者接应,不过一天时间就足够了,不料双方如此戒备。
蒙寒浪在山上眼看高才志一行人进了高才龙的营地,却不料不一会儿便再也看不见那个小姑娘耀眼的红色!
蒙寒浪百思不得其解:既然花了三天时间来确认身份,那么自然这个高才志的身份是不会错的。那为什么突然就没了红色?难道这高家兄弟相残,其他人正好上了贼船不成?
总算等到了夜间,蒙寒浪用布蒙住脸,便悄悄下山潜入了高才龙的营地。
※※※
金城人的营地里面道路倒不算复杂,就是往来的巡逻队很多,另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才龙到了的缘故,巡逻中的很多人是死士。蒙寒浪为了躲避这些人,走得特别慢,还不得不暂时停下来长时间躲藏。
渐渐的,蒙寒浪发现了一些线索。这来来往往不仅有巡逻队,还有一些人似乎是在运送食物和衣物,心念微动,便悄悄跟了过去。
不一会儿便到了一个大广场,只见广场上到处点着篝火,高才志带来的那批灾民都聚在篝火旁烤火,吃着士兵们运来的食物,那些衣物则被堆放在一旁,不时有几个灾民被拉过去比划了一下,看看是否合身。
蒙寒浪见此情景,不由得大大的吁了一口气,这才仔细寻找暮曲公主和那个高才志。
暮曲公主坐在那个老爷爷和他孙女身边,一边烤火一边和小女孩闲聊着什么;高才志则站在东边的一个高台下,仰着头和台上一个大将说着什么。比较有趣的就是,高才志是抬着头的同时拱着手,恭恭敬敬,台上的大将向下弯着腰,也是拱着手,恭恭敬敬。
难道这人就是高才龙?蒙寒浪换了了地方仔细看过去:这个大将脸膛方正,一脸大胡子,脸色黝黑,怎么看都不象白白净净的高才志的兄弟,只有个子和高才志相差不大。

他还想仔细观察,就隐隐听见身后有动静,似乎有人在靠近自己。他又看看前面,广场上不但有灾民,还有军兵,自己向前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便假装不知道身后有人,慢慢走开,似乎要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观察。
等走了几步,看看离广场已经有了一点距离,蒙寒浪突然挺剑后刺,乘后面那人飞身后退,自己转个方向便走。
才走得几步,就听见后面那人大喊:“卫先生不要走,我并无恶意。”蒙寒浪也不理他,自顾自向前走,不料再走了几步,又听见前面有人声。
蒙寒浪当即将身子一挫,躲进草丛里,然后小心翼翼走了几步,躲在一个大树背后,便不再动弹,仔细观察后面的来者。
后面那人追上来,手里却没有拿剑,正好看见正面数人拿着刀剑迎了过来:“嗯?把刀剑收起来,不要惹出误会。”
前面数人点点头,收起刀剑:“跟丢了?”
“嗯。看身法的确是卫先生,应该还在附近。”
“那大家认真找一找吧。”
“不用了!”那人连忙说道:“卫先生潜伏之术甚为高深,只怕难以找到。而且现在他以为我等是敌人,我们分散了要是被他下了杀手就不好办了。”
蒙寒浪一边听着一边悄悄起身,躲在树后,悄无声息地攀上了树,从树叶的间隙俯视着这数人。
就着树叶间隙透过来的月光,蒙寒浪一下子便认出了正面这人是王百里。这个王百里当年曾经效力于福河的一个死士集团,曾经试图与平民派合作杀死福河的“井江输运使”,后来双方没谈拢便做罢了。不过当时双方谈得已经相当深入,所以蒙寒浪已经秘密潜入福河做好了准备工作,他在福河的安置便是这个王百里一手安排的,所以两人也算熟识,只是多年未通音讯,倒不知道他投靠了高才龙。
蒙寒浪听王百里在下面不断述说自己并无恶意,倒有些在意。本来金城豪族和平民关系也只是一般,忽而合作对抗皇室,忽而彼此对抗,没有什么紧密关系,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三江战乱期间,高才龙曾引兵攻打上严关,意图插手三江。当时驻守东三江的苏尊佛曾杀出上严关和高才龙作战,结果大败而回,死守上严关。高才龙屯兵关外的血丘,遣人秘密入三江,策动被义军击败的三江豪族旧部在玉沙河等地起兵,截断了东三江和三江中心的联系。一时间东三江人心惶惶,似乎到处都是高才龙的说客。为了防止有人做高才龙内应,苏尊佛每日亲自上关巡查,并亲自安排密探巡查,严防手下与高才龙秘密交往,一手总揽东三江军政大权,这也是苏尊佛独霸东三江的开始。正当高才龙踌躇满志,上严关岌岌可危之时,三江平民派“言天志”集团说服了金城的平民派,策动金城军内的平民派内乱,一夜之间烧掉了金城军的粮仓,高才龙无可奈何,只得下令退兵,同时便下令全面追查金城平民派,双方关系急剧恶化。现在王百里说自己“无恶意”,难道…
虽然心有疑惑,但是现在在对方军阵之中,他也不敢贸然相见,便悄无声息地一转身,径自离去了。
不料眼看到了树林边缘,忽然平地冒出一人,直扑向蒙寒浪。蒙寒浪大惊,连忙拔剑在手,勉强拆了几剑,夺路便走。
那人却不肯放弃,紧跟其后。看来他也知道蒙寒浪身份,直到一旦让蒙寒浪拉开距离,自己肯定追不上,因此手里不断发射暗器,全部都是落在蒙寒浪身前,阻止蒙寒浪离开。
他这一招的确有效,蒙寒浪为了躲他的暗器,身法不得不回退。退了几次,蒙寒浪不禁怒起,知道对方意图拖延下去,等待援军。当下不再夺路逃走,返身挥剑直刺此人。
此人为了打暗器,手上根本没拿兵器,眼看蒙寒浪来刺自己,只好赤手空拳来和蒙寒浪拆招。偏偏他又不是专门练拳的,手上也没什么铁手套之类的装备,真真正正一双肉掌而已,根本不敢和蒙寒浪的长剑相交,顿时大处下风。
蒙寒浪心中也是暗自焦急:此人尽管处于下风,但是武功的确不错,急切之间伤不了他。现在和福河一战相反,对方援军随时会到,自己不能和对方耗时间。
正恼火间,对方却开口说话了:“卫先生,我家主公的确是想和你见上一面,有要事相商。不如你以我为人质,与我家主公一见如何?”
蒙寒浪想也没想:“拿死士做人质,未免愚蠢了一些。”
“以我张长奉一命换你卫平生一命,虽然我有些赚,你也不至于太亏吧,何况此事事关平民派利益,难道不值得一赌么?”
“张长奉??”蒙寒浪这才大吃一惊,收剑飞身后退。对方也不再出手,缓缓走出树林,站在月光之下让他看清自己。
蒙寒浪仔细一看,果然是张长奉。此人虽然不是四大高手之一,但是武功和四大高手实在只在仲伯之间,当年完全是偶然落败,难怪这次赤手空拳还能支持这么久。而且此人在金城声望颇高,要是高才龙背誓杀了自己和张长奉,只怕是得不偿失。
“如何,值得一赌吧?”
“好。那么你说如何赌?”
“简单。我背转身,你自己想办法制住我的**道。然后带我去找到我家主公高才龙。你们谈完,你自己只管走,其他人自然会给我解开**道。”
说话间,王百里等人也赶到了。蒙寒浪一看对方人多,忙就近往树林里面一退,但是也不走远,要看看事态如何发展。毕竟对方敢出这么大的代价,想来的确是有大事情。
“都站住不要动!百里你快去找主公过来!你,过来,把我的手捆上!蒙先生不要急着走,稍微等待一下!”
王百里转身就走,另外一个死士在张长奉的催促下迟疑地将张长奉的手捆在了一起。张长奉远远的就将捆在一起的举起来,大步走向树林。
蒙寒浪等他进了树林,这才突然出击,制了他的**道,然后押着他站在树林边上,等待高才龙。
不一会儿,四皮快马飞奔而至,其中一匹马上坐着王百里,另外三匹马中,一个骑者身穿红色罩袍,看起来白白净净,有些女人气,面貌身材倒是很象高才志,但是气势上则迥然不同,一股强悍之气咄咄逼人,看来此人就是高才龙了。
高才龙滚鞍下马,先就对着张长奉一揖:“有劳张先生了。”
“不客气。”
高才龙这才转向蒙寒浪:“高某想请卫先生给天先生带封密信。另外,请务必转告天先生:我高某人意欲和天先生一谈。相信对于目前三江的局势,平民派也有很多想法,其中有些想法和我应该是一致的。我们可以合作。”
“我怎么知道这不是一个圈套呢?”
“我想天先生和卫先生应该能够理解,我高才龙出兵三江,目的绝对不是为了捍卫朝廷,也不会是因为敌视平民派。既然如此,现在我和平民派没有直接的利害冲突,我为什么要杀死平民派的名人,给自己树敌呢?而通过和我的会晤,也许平民派能够重新在三江建立一些势力,还能够有效缓解三江的饥荒。这种对于平民有益的好事,应该是值得冒险的。”
蒙寒浪心中一震,想起了自己遇见的三江灾民和搜捕的官军,如果真的能够有所缓解,自然再好不过:“好。信拿来。”
王百里拿着一封信,递给蒙寒浪,然后退了回去。
蒙寒浪将信揣入怀中,点了点头,又对着张长奉一拱手:“张公,刚才得罪了。”
※※※
出了高才龙军营,蒙寒浪才松了口气,心想现在这个曲姑娘和一众灾民呆在金城军中,安全是不成问题了,至于饭菜是否可口,就只好让金城人自己去和这个曲姑娘慢慢谈判了。耽误了这么久时间,还是先去金城见了天言志再说其他吧。
蒙寒浪一个人走起路来,那就快多了。次日上午出发,一天时间便穿过了东三江,走到了上严关一带。休息一晚,次日便穿过上严关旁的丛山峻岭,进入了金城。然后就近找了个小镇的客栈,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醒来,蒙寒浪简单吃了早饭,然后买了馒头熟肉和热酒,立即出镇,直奔西高城。
中午时分,蒙寒浪总算到了西高城,按照预先的约定,找到了平安客栈。
“掌柜的,我找一个叫做范玉的人,劳驾指引一下。”
掌柜头都没抬:“二楼左手第三间。”
蒙寒浪点了点头,上了二楼,数到第三间,先敲门:“请问范玉范先生在么?”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人从里面打开了门,看见是蒙寒浪,点了点头,便让他进了房内,立即反手关上了门。
“蒙先生这次来得可不算快啊?”范玉有些不满。他和蒙寒浪也有多次交往了,私交颇厚,所以也不客套。
“惭愧。遇上了些…意外之事。”蒙寒浪苦笑道,心想这些日子遇上的事情要说起来还真是混乱,还是不说算了。“我们马上出发去见天言志?”
“不行。”范玉摇了摇头:“天先生所在之地很远,现在去晚上到不了,还是先休息一下,明天再出发为好。”
※※※
第二天一早,范玉带路,两人骑上快马,直往北去。
其实昨天蒙寒浪听范玉说要在晚上之前赶到,就知道天言志所在地方肯定是北面靠近金城大漠之地。这些地方到了晚上风沙极大,甚至有沙暴,不到万不得已,绝少有人连夜在这些地方赶路。也正因为如此,无论是朝廷还是金城豪族,对这些地方的控制力都很有限。
大约黄昏时分,两人骑马进入了一个小村子。
蒙寒浪一边下马,一边观察四周。这个村子似乎是劫骑兵的前哨村落,到处都可以看见身穿皮甲手持刀枪的轻骑兵来来往往。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村子正中树着9面一样高矮的旗帜,蒙寒浪至少认得其中4面是劫骑兵的旗帜。这么多劫骑兵汇聚一堂拿可算是大盛事啊。
“是劫骑兵的营地?”
“不是。是‘北方孤臣’的地盘,不过很多劫骑兵最近要在此开会。”范玉皱了皱眉:“嗯…我好像算错了一点,来得不是时候啊?”
“什么不是时候?”
“我好像算错了天日,今天应该是天先生要和劫骑兵首领会晤,我不该这个时候来打扰他的。”范玉摇了摇头,苦笑道:“管不了许多了,只好打扰一下天先生了。你跟我来。”
蒙寒浪点了点头,跟在范玉后面,不禁又想起了欧华。这个范玉说起来也不是“言天志”死士集团的人,他是金城平民派“曹氏党”的成员。如果说福河的“无恩”集团和“言天志”关系密切的话,“曹氏党”和“言天志”的关系可是互相敌视的,彼此间唯一的合作就是火烧高才龙的粮仓那次,那也是“曹氏党”施恩于“天言志”,怎么现在倒是“曹氏党”的人对“天言志”的首领敬爱有加,甚至责备自己打扰了对方?而且和劫骑兵会晤也是一大怪事,要知道劫骑兵是明确表示不介入国内政治的,怎么可能同意和平民派的人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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