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清明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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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带着风声,闪电一般飞向我的长箭,我不由地心生困惑。我想不起来,与眼前这位有着道骨仙风的长须老者,曾有什么深仇大恨。为什么今天刚一见面,他就用长箭射杀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我在无意之间,看到了他寒食火祭的仪式?
就在我心中感到万分绝望时,只见我的胸口突然涌出了一股黄色的气团。这气团,透着祥和之气,围住了冲着我呼啸而来的那支长箭。紧接着,只感觉眼前寒光一闪,我惊讶地揉了揉眼睛。我没有想到,在廖婷婷的惊叫声中,这支射向我的长箭,竟然随着我胸口涌出的黄色气团,一起消失在空中。
“这是怎么会事?”看到长箭无缘无故地消失,廖婷婷满脸惊讶之色地问我说。
由于刚才极度的紧张,我满脸冷汗,竟说不出话来。
“好厉害的‘鬼手印’!”在香案前,手持弯弓的长须老者,看到长箭在黄色气团中消失,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大声对我说。
“您是用这箭破我身上的‘鬼手印’?”我一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一边不解地问长须老者说。心想,你就是好心破我身上的“鬼手印”,也应该先给我打声招呼啊!神不知鬼不觉地就向我射出一箭,让我误以为又遇到了一个来抢桃木剑的人。
“有你这样破‘鬼手印’的吗?”看到我没有受伤,廖婷婷长长出了一口气,怒声问长须老者说。
“两位小友是误解我的本意了。”听到廖婷婷的话后,长须老者笑了笑说。随手将弯弓放到了身边的香案上。一边向我们走了过来,一边看着我说:“在祭火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你身上的重重阴气。本想在这火祭的仪式中,以我的‘桃弓柳箭’化解了你身上的阴气。可是没想到,你身上的阴气竟然破了我的‘桃弓柳箭’。这天下,除了‘鬼手印’这样的妖术,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将桃弓射出的柳箭如此轻易化解。”
“桃弓柳箭!”看着走到我面前的长须老者,我不解地说。“难道您也知道我身上中了‘鬼手印’?”
“驱天下恶鬼,杀人于无形之法,习道之人哪个不知?”长须老者若有所思地对我说:“只是我不明白,这给人命里种‘鬼手印’的妖术,已经失传很久了,你的身上怎么还会有?”
“还不是什么一气道人干的。”廖婷婷愤愤地对长须老者说。然后将如何在城隍庙发现我身上的“鬼手印”,如何在缘明寺中找无相和尚化解,一一告诉了长须老者。
“难得,难得!”听完廖婷婷的话,长须老者手抚着他长长的胡须,眼睛盯着我说。“这么多年来,我还没有见过如你一样对《周易》玄机痴迷的人。”说到这里,长须老者略微沉默了一下,接着对我说:“你我能在今天相遇,也是《易》之缘分。虽说‘桃弓柳箭’没有破解你身上的‘鬼手印’,但我这里还有一个办法,小友也不必等到浴佛节。你们跟我来。”
长须老者说着,将我和廖婷婷带到了杏林空地上的香案旁。拿起他在祭火时,所用的那支半尺长的木制令牌说:“我这支‘火字令牌’,暗藏上古神火,能破百邪。我把它先借给你,你带在身边,不出三天,‘鬼手印’便可以从你身上解开。”
听着长须老者的话,我伸手接过了那支‘火字令牌’。只见这支半尺长的令牌,由紫檀木制成,上为圆形,下为方形,全身散发着檀木特有的光泽。令牌正面刻着一个火字,背面刻着雷电神符。
“真有这么厉害?”廖婷婷疑惑地问长须老者说。
“火能除百邪。这‘火字令牌’,是寒食祭火时所用的神器,藏万火之源。有它,还怕破不了小小的‘鬼手印’吗?”长须老者笑了笑,看着我说。“不过你带回去后,一定要随身带三天,才能有效果。”
“那就谢谢您了!”听完长须老者的话,我心中窃喜。没想到莫无邪、无相和尚为之惶恐,一时无法破解的“鬼手印”,在这位长须老者看来,破解它却这么的简单。看来是天不绝我,我也不用再等到浴佛节去求无相和尚了。
我连声向长须老者道谢,看着手上的‘火字令牌’,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问长须老者说:“等过三天,破了我身上的‘鬼手印’,我到哪里去找您,给您还‘火字令牌’?”
“到时候你自然会找到我的。”长须老者想了想,对我说。“我就住在这山里面。”
告别了长须老者,在下山的路上,廖婷婷若有所思地问我说:“你怎么知道这杏林深处还有高人?”
“怎么,你又瞎想什么呢?”听完廖婷婷的话,我笑了笑说。
“没想什么,我总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廖婷婷低着头一边走着,一边对我说。
“其实没有什么奇怪的,在这里,能遇到这位长须老者很正常啊!”我笑着对廖婷婷说。“这里的风水好,有助修行。所以前有缘明寺的无相和尚,后又住着这位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按佛教的说法,我们今天又赶上了因缘相聚,所以,他才借给了我这支‘火字令牌’。”
“但愿如他所说的,那块木头能破解了你身上的‘鬼手印’。”听完我的话后,廖婷婷笑了笑说。
进城后,和廖婷婷一起在外面吃过午饭,她忙着要去上班,我便一个人回到家里。

到家后,发现在桌上,母亲留给我一张纸条,说是明天就到清明节了,她和父亲去乡下上坟,让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谢天谢地啊!这清明节来的太及时了,至少在这几天,母亲是不会问我昨天晚上将廖婷婷带到什么地方去了。等他们上坟回来,估计这事也就忘地差不多了。
下午,我在家反复看着那位长须老者借给我的‘火字令牌’。其实,从杏林深处遇到那位长须老者开始,我心里总有一丝困惑。就如廖婷婷在下山时所说的,我也总觉得哪里不对。当时为了不让她再为我担心,我胡编乱说地敷衍了一阵。而现在,当我静下心来细想今天发生的事时,这丝困惑让我的心越来越不安了。长须老者在杏林中说,他射向我的那支柳箭,是为了破我身上的‘鬼手印’。可为什么,我胸前无缘无故涌出的、化解了那支柳箭的黄色气团,却透着祥和之气。而那支射向我的柳箭,在当时只让我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想到这里,我不由自己地摸了摸后背上的抓痕,那五道抓痕,透着阵阵寒意。心里不明白,这‘鬼手印’,到底是谁种到我身上的?真会是一气道人吗?
转眼天黑了,许是廖婷婷这两天跟我转累了,再没有打电话烦我。我一个人吃完晚饭,到楼下闲走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由自己地看了看天空北端的北斗七星。
“仰观天文,斗柄指东;俯察地理,四季为春……”每当看到北斗七星时,我的脑海里总是浮现出黄晓的影子。明天是清明节,今夜北斗星柄应该指向乙位吧!清明风至,预示着天地明净,不知道此时的黄晓在什么地方。莫无邪以他的五行遁地之法,是否真能找到他们父女俩。
昨天晚上被一气道人引到社祭神殿,一夜未睡。今天又在缘明寺中奔波了一天。我感觉有点累,就早早地睡下了。
在临睡时,我将长须老者给我的那支‘火字令牌’放到了床头柜上,虽然长须老者告诉我说,让我不要离身。但在晚上睡觉时,我总不是抱着那支木头睡觉吧!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到有人在唱:“薤上露,何易稀。露稀明朝更复落,人死一去何时归……”
我心里不由地纳闷,这首歌是《薤露》,是古时的泣丧歌。不知道是谁死了,不知道在这个时代,还会有谁唱这首丧歌。当我睁开眼睛时,惊讶地发现家摆满着白色的花圈,而我在基地上梦见的那位红衣女子,竟然站在长垂的白幡中间,唱着这首歌。
“你怎么会在我家?”我惊讶地问红衣女子说。“在我家摆着这么多花圈,发生什么事了?”
“我是来接你的。”红衣女子看着我,幽幽地说。
“来接我?”我看了看自己的房间中的花圈,不解的问红衣女子说。“你要接我去什么地方?”
“接你到我所在的地方。以前不敢和你说话,是因为你还活着。现在能与你说话,是因为你已经死了。”红衣女子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对我说。“都是我害了你,本想着将桃木剑交给你,你能给我们报仇。可谁知道,正是这把桃木剑,害了你……”
“等等!”我打断了红衣女子的话说。“我不是好好的吗?你怎么说我死了?”
红衣女子眼含泪水,看着我摇了摇头,指着满屋子的花圈说:“你看这火,就是来给你送行的。”
红衣女子的话刚说完,只见摆放在房间四周的花圈突然燃烧起来。顿时浓烟滚滚,火焰纷飞,我被包围在熏熏的大火中。
一阵剧烈地咳嗽让我从梦中醒来。我看了看自己的手上,咳出来的全是黑灰。这时,只感觉到自己脸上灼痛灼痛的。不是做梦,是我的家里真的着了火。浓烟已经让我无法睁开眼睛,灼人的热浪一阵一阵地扑向我,烤的我全身疼痛。
我不知道这火是怎么烧起的,但在此时,也来不及想这么多。我挣扎着从床上滚了下来,爬到了地上,而此时的地面,也被火烤的滚烫。
“难道那位红衣女子真是来接我的?难道我就这样死了?不!有许多事我还没有弄明白,黄晓现在身在何方?《周易》的玄机到底是什么?还有我的父母,我不忍心就这样离开他们……”
想到这些,我心里不由地涌起了一股强烈地求生欲。我要爬出去,只有爬出去,我才能活下来。
耳边是火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烟雾中毛发烧焦的味道呛着我不住地咳嗽起来。在地上,我没爬出去多远,就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这时,家里的门突然开了,在浓烟中,我隐隐地感觉到有一个人走了进来,但走进来的这个人并没有救起爬在地上的我,而是从我身上跨了过去,向我的卧室走去。他会是谁呢?难道是我在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就在我彻底绝望的时候,眼前突然又涌出了那充满祥和之气的黄色气团。只见这气团慢慢地散开,挡住了我身边红色的火焰,在我的前方铺了一条路。火焰中的这条路,又给了我生的希望。我用尽全身的力气,顺着这条路爬了过去,渐渐地,我听到了人们呼喊的声音,听到了救火车的警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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