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禅房话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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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第一次见到尹发魁时,他说我能活到今天应该是个奇迹,我当时并没有反驳他。因为他说对了,如果十年前没有黄晓,也许就没有现在的我。
当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躺在病上的我,胸部被层层纱布包裹着,胸中那阵阵刺心的疼痛,提醒着我还活着。
母亲坐在我的病床边,擦着眼泪告诉我,当她和我父亲赶到医院时,医生已经给我做完了手术。从母亲那里我知道,昨天雨中的那辆汽车,一次性地撞断了我胸部的五根肋骨,致使我胸腔内大量出血。所幸的是,断裂的肋骨并没有伤到我的内脏。而在我急需要输血时,黄晓的血型正好与我一样。也就是说,我最危险的时候,是黄晓用她的血救了我。如果那天没有黄晓,我也许真如黄居士所说的,命入死绝之地。
“等你好了,我们得好好感谢人家。”母亲对我说。
……
也许在这个世上,人与人的相逢在冥冥之中早有安排。谁会想到我在雨中无意相识的女孩,一转眼,就成了我的救命恩人。
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我才见到黄晓。
黄晓来看我时,身穿一袭白裙,那身洁白的裙子,让她更显得妩媚可爱,只是脸色略显苍白。
“我要告诉我爸爸,我改了你的命。”黄晓拍了拍躺在病床上的我说。喜悦之情,溢于脸上。“我要告诉我父亲,他终于断错了一次卦。”
“你爸爸难道从来没有断错卦?”我惊讶地问黄晓说。
“没有!在我的记忆里,我爸爸从来没有断错卦。”黄晓坐在我的病床前对我说:“也正是因为我爸爸百断百准,甚至能预知到人的生死。所以大多数人只要遇到他,就转身而跑,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吉利的话来。这样一来,他是门前冷落车马稀,没有人敢找他算卦了。”
“其实你爸爸并没有算错。”我想了想说,“我确实如你爸爸所说,在路上遇到了血光之灾。如果没有你,我也一定是命入黄泉。现在我才明白,你爸爸为什么说缘明寺就是我的最后归宿了。”
“我爸爸说话就那样直。”黄晓笑了笑对我说:“不过这次在你身上,他的卦却没有断准。等你好了,我们就一起去缘明寺,他总是说什么命只能知,却不能改。这回,可要让他好好看看你、看看我的战利品。让他知道,我能给你改命。”
听了黄晓的话,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笑。她竟然将我视为她的战利品。
转眼过去了两个多月,我除了做扩胸运动感觉胸口有点痛之外,身体的各个部位已经恢复正常。黄晓在这两个月里,虽然到医院看过我几次,但是并不频繁,我隐约地感觉到她似乎有什么事瞒着我。
伤好后的第一次外出,我便去了缘明寺。其实在我心里,是最想去找的黄晓。这过去的两个多月里,就是傻瓜也能从我的眼中看出来,我已经对黄晓神魂颠倒了。由于不知道黄晓的家在什么地方,我只好采取迂回战术,先去找她爸爸,黄居士。
时已初秋,缘明寺因为远离城市,没有那烦人的喧嚣,显得庄严而幽静,让身在其中的人心旷神怡,有一种置身世外的感觉。
黄居士不在,他的房门在外面锁着,我只好在缘明寺中转来转去等他回来。
无意间看到缘明寺的一间僧房门开着,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由自己地走了进去。这间僧房比黄居士所住的略为大一点。陈设也是极其简单,一桌一椅一床,唯一不同的是,在床的对面,摆着一排书架。书架上面,挂着用来挡尘土的黄布。揭开黄布,就能看到里面整齐摆放着的佛教经书。我随意拿了一本,坐在桌前的椅子上,慢慢翻看着这本经书,借此消磨时间,等着黄居士。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僧千二百五十八人,俱皆是大罗汉众所知识,长老舍利弗……”不知道为什么,我一下子被经书上所说的话吸引,浑然忘却了身边之事。

“阿弥陀佛!”一声佛号,将我的神思从经书上惊回到了世俗。只见我眼前站着一位老和尚。身着一件颜色略微发白的僧袍,或许是他年纪大的缘故吧!背已显得有些驼,只是眼睛,炯炯有神。
“居士读我经书时宝相庄严,实在难得、难得!”老和尚看着我说。
没想到世俗上流行的恭维之风,也吹进了这庄严幽静的缘明寺。
我连忙站了起来,对老和尚略微鞠了一个躬说:“我在这里等黄居士。无意间看到这间僧房门开着,又摆放着许多书,我就随便拿了一本消磨时间。不会违反你们的寺规吧?”
“居士能看懂这本书?”老和尚走了进来,看了看我刚才翻看的书,问我说。
“懂倒是不懂,只是感觉到有意思罢了。”我对老和尚说。
“善哉,善哉!佛度有缘人,居士既然喜欢看,就送给居士好了。”老和尚坐了下来,将书递给了我说。
佛教的经书,我知道是不能随便乱放的,带回家也多有不便。所以,我又将经书放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居士来找黄居士是不是来算卦的?”在我往书架上放经书时,老和尚问我说。
“噢,算是吧!”我点了点头,对老和尚说。
“这位黄居士,断卦百断百准。也正因为太准了,没有人敢找他算卦了。”老和尚略微停了停,对我接着说,“人人都盼知其命,又有几人能晓知其命后反而烦恼更多?我劝居士还是找他女儿去算好了,虽然不是百算百准,但是,也能让居士避开知其命后的烦恼。”
“什么?黄晓也会算卦?”我惊讶地问老和尚说。
“他们父女俩,可都是断卦高手啊。”老和尚看了看我说。“你没有听说过关于黄居士的事吗?”
“我只知道他算卦算的很准,但是他们家里的事,我是全然无知。”我对老和尚说。
老和尚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慢慢地问我说:“你知道《周易》吗?”
当他看我点了点头时,便接着对我说。“传说《周易》里有一个伟大的玄机,谁要是能知道这玄机,谁就能化宇宙于胸中,察万事于未发。千百年来,《周易》被定为群经之首,许多圣人学者都终其一生地去研究她,可是没有一个人找到这个玄机。说起这黄居士吧,他的出生就已经注定了他与《周易》的不解之缘。”
“什么,黄居士一出生就与《周易》有着不解之缘?”我不解地问老和尚说。
“居士有所不知,这黄居士,一岁多时,刚学会说话,就指着家中他父亲的一本《周易》,常常自言,此生是为它而来。略为懂事后,他便抱着《周易》废寝忘食而读,十几岁时,便已精通卜筮之法,百断百验了。四十多年来,他是手不离《周易》,心常思卦象。而他的女儿,更是聪慧过人,现今二十刚过,断卦水平已经不在黄居士之下。”
说到这里,老和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对我说:“但是他们也没有逃脱历来接近《周易》玄机的噩运,黄居士是中年丧妻,而他的女儿,身体也不怎么好。”
“你说黄晓的身体怎么了?”我问老和尚说。想到黄晓最近越来越苍白的脸,我的心不由地紧张起来。
“也许是先天不足之症吧,黄居士的女儿从小就身体虚弱。为此,也没少让黄居士操心。”老和尚回答我说。
此时,当我想到黄晓在雨中送我去医院,当我想到黄晓的输血救我,当想到黄晓这两个月来越来越苍白的脸时,我不由地感觉到心中阵阵疼痛。在我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是黄晓不顾她身体的虚弱救了我啊!在这几个月来,已经对黄晓神魂颠倒的我,此时更是暗下决心,只要黄晓愿意,我一定会尽我全力,好好照顾她一辈子。她救了我一命,我照顾她一生。
“师傅,您看到我爸爸了吗?”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我的耳朵,是黄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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