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祈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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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没有见到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和黄晓一起坐在缘明寺的石桌旁,看着她那愈为苍白的脸,我关切地问黄晓说。
“没什么,两个多月前,送你去医院回来的时候,或许是淋了雨吧,我感冒了。从那以后,总觉得有点不舒服。”黄晓回答我说。
此时我才知道,黄晓之所以身体越来越虚弱,全是为我而起。我感觉到自己的心痛的更加厉害了。
我轻轻握住了黄的手,对她说:“你救过我,如果你愿意,就让我照顾你一辈子,好吗?”
黄晓没有从我的手中抽回她的手,只是浅浅地对我笑了笑说:“这么快就要与我私定终身啊?”
当她看到我的眼睛时,她收敛了笑容,沉默了。我想,她一定是从我的眼中读懂了我的心。
我们彼此沉默了一会,黄晓看着我,幽幽地说:“易知,你知道在我们家,在我身上发生的事吗?”
我点了点头,对黄晓说:“刚才那老和尚已经将所有关于你的事告诉我了。”
“你不怕吗?”黄晓若有所思地说。“很久以前就有传说,说《周易》中有一个为世人所不知的玄机。可是,慢慢的人们发现,谁越是走近这个玄机,就越是灾祸不断。历史上一些有名的占卜者,如京房、杨仪、邵康节等,他们都是英年早逝。我也曾以此劝过我爸爸,可是我爸爸总是说他就是为《周易》来的,他一定会破了这个玄机。为此,他付出了将近四十年的光阴,我想,我的爸爸是不会回头了。你不怕在我爸爸破解这个玄机时,和我在一起会连累你吗?”
“如果你不觉得我笨的话,我就陪你,陪你们一起确解这个玄机。”我对黄晓说。也许这是我唯一能帮黄晓做的事。
又是一阵沉默,四目相对。渐渐地,黄晓眼中涌出了泪水。我想。那一定是信任的泪水。
“易知,你相信缘分吗?”黄晓眼含泪水地问我说。
“怎么说呢?我也说不清楚我是否相信缘分。这缘啊,说它没有吧,有时又觉得有;说它有吧,总是那么飘渺难定。”我回答黄晓说。
“其实,按佛家的理论,所谓的缘分,就是前世的因,今生的果。要是以我对《周易》和理解来说,所谓的缘,只不过是在特定的时间里遇到了特定的人。缘随时变。”
“那我们算什么?”我感觉到,黄晓似乎隐隐地想告诉我,某个时间一过,我们的缘也会消失。
“其实,你我是同病相连啊!我们都是羊刃坐衰地,命中无天医。多灾多病。”黄晓擦了擦眼中的泪水,对我说:“我爸爸说命不能改,可我偏不信。当你在那个雨天,在缘明寺找我爸爸算卦时;当我爸爸告诉我,你和我有相同命运时;我就想着,我一定要改变你的命运。你的命中注定你有血光之灾,我偏要让它没有。我就不相信命不能改。虽然我没有改变你命中的血光之灾,但是我让你活下来了。可是这些日子来,我的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也许我爸爸的话是对的,命不能改。也就是说,时间一过,缘自会散……”
“黄居士,你就给我算一卦吧,孩子找不到,我都快急死了。”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打断了黄晓的话。只见黄晓的爸爸走进了缘明寺,后面跟着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似乎在求黄居士给他算卦。
这时,只见一阵风刮来,在缘明寺的院中团团打转。瞬间便止。
黄晓的爸爸停住脚步,看了看团团打转的这阵风,略微想了想,便对身后的中年男子说:“我已经算出来了,是父哭子之象,已经晚了。”
中年男子还没有明白过来,只听见手机响了起来。“喂,什么,找到了……什么?没抢救过来……”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匆匆跑出了缘明寺,在出寺门时,险些摔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是不会相信,这世上还会有这么神奇的断卦方法。
黄晓看着我,笑了笑说:“别想了,这没有什么神奇的,我也会算。”
听到她的话,我更为吃惊了。
“这没什么难的。”黄晓对我说。“今天乙卯日,风从申位来,申冲东方,故事必在东方。东方属木,风旋木落,死亡之象。再有,申未为虎,虎为大人,为父之候,故有父哭子之象。”
我一时还没有听明白黄晓的话,只见黄晓的父亲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黄晓的肩膀说:“我们黄晓的断卦水平,现在已经不在我之下了。”
黄晓的父亲说着,将我俩带到了他的房间中。这房间,还和我两个多月前来时差不多,满屋子全是一些手画的八卦爻象。
“不得不承认,我的黄晓的确打破了我的理论,让我知道了,命确实能改。”黄晓的父亲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对我和黄晓说。
黄晓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用手摆弄着自己的头发。
黄晓的父亲看了看我们俩,接着又说:“不简单啊,我断卦从来没错过,可是黄晓的努力,让我的卦错了一次。”
“什么啊!只是那天你没有给李易知好好算罢了。”黄晓轻轻地说。
黄晓的父亲没有回答黄晓的话,眼中略带兴奋地看着我说:“缘分啊!没想到在你身上,我找到了破解《周易》玄机的方法,奖励你什么好呢?”黄晓的父亲说着,在桌上看了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一本线装《周易》,递给了我说:“就把这本《周易》送给你吧。”

这本有着深灰色封面的《周易》,我一看就知道比我的岁数大多了。
黄晓看到他父亲将这本线装《周易》给了我,满脸惊讶之色。
“爸爸,你真送给他?”黄晓红着脸问他父亲说。
黄晓的父亲笑了笑说:“有缘之人,当然要以同缘相送了。怎么,你不愿意吗?”
黄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又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头发来。
轰——隆隆。窗外传来了一声雷声。黄晓的父亲向窗外看了看,对我和黄晓说:“以后有机会再说好了,天快黑了,又在打雷,你们先回家去吧。不然再下到雨里,黄晓的身体受不了的。”
走出房间后,我才发现浓浓的黑云从四周向缘明寺涌了过来,伴随着阵阵雷声,让我感觉这黑云似乎全都要压向缘明寺。
云越来越浓,在下山的路上,我仿佛听到风中,似乎有人在哭。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我问黄晓说。
“呜呜的风声啊!”黄晓用心听了听,对我说。
我没敢告诉黄晓,这呜呜的风声,有点象人哭泣的声音。
当我将黄晓送到她家门口时,雨下了起来。
“要不,到我家先坐坐,等雨停了,你再回家。”黄晓轻轻地对我说。不知为什么,听到她的话后,我的心疯狂跳动起来,仿佛要一下子要从胸中冲出来。
黄晓所住的房子不大,两间卧室和一个客厅。但让我惊讶的是,在她的家里,从卧室到客厅,全被书占满着。靠南的一间卧室书略微少一点,摆着一张单人床。上面铺着白色的床单,洁白如新。黄晓告诉我,她的爸爸,由于这几年嫌城里太吵,为了不影响他研究《周易》,就住在缘明寺,很少再回到家里住。
“怪不得第一次见到你时,从你的身上能闻到淡淡地书香味。”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黄晓说:“一天呆在存放着这么多书的地方,长久地浸泡,你的身上怎么会没有书香味呢?”
黄晓看着窗外下着的雨,浅浅地笑了笑。对我说:“你是这么多年第一个来我们家的客人,也没有什么好招待你的。要不,我给你跳一曲舞吧?”
“跳舞?从来没有听你说过会跳舞。”我对黄晓说。
看着黄晓眼睛一眨眨地看着我,我猜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怎么会在这个雨夜想起给我跳舞。
“是我爸爸教给我的,你先等等,我去换衣服。”黄晓说着,走进了她的卧室。
本想着自己能欣赏到一段优美的舞蹈,可是一听黄晓所说的舞,是她爸爸教给她的,我一下子失望了。那瘦老头,会给她教给什么优美的舞姿。我的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当黄晓身着白衣,在客厅中翩翩而舞时,我才发现,我错了。
她轻盈的脚步,婆娑的舞姿。让我觉得她宛若仙子,误入人间凡尘。在这个雨夜,她的舞姿让我仿佛置身天堂,如梦如幻。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怠。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黄晓用她婉啭的声音,在翩翩舞步中,呤诵着三千年前《诗经》中的这首歌。在轻盈的舞步中,她的泪水,伴着歌声,顺着她美丽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走了过去,轻轻抱住翩翩而舞的黄晓,一时无语。
“你知道这是什么舞吗?”黄晓依偎在我怀里,问我说。
“我想,纵然是唐时的霓裳羽衣曲,也不过如此吧!”我轻轻地对黄晓说。她身上那淡淡地书香味,让我一时意乱神迷。
“这是祈神舞。”黄晓双手抱着我说:“我爸爸告诉我,在很早以前,人们就是用这种祈神舞歌以降神的。在原始部落中,所谓的巫们,一手执着薰香的草,一手拿着伴舞和鸣的剑,预言人世的吉凶。我爸爸曾说,这曲舞,如果再能持一把伴舞合鸣的剑,那就更加完美了。”
“祈神舞?原来是以前巫婆跳的舞啊!”我笑了笑,看着怀中的黄晓说。“能告诉我,刚才你在舞中,向神祈什么福吗?”
“我在祈求上天,能让我们长久地在一起。”黄晓抬起头来看着我说,“在我小时候,我爸爸老是看着我掉眼泪。我开始不明白。后来,跟着他学会了卜筮之法,我才知道,我的命中有早逝之象。我不服啊!”黄晓哽咽着对我说。
我轻轻地吻了吻黄晓的额头。对她说:“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只不过是身体虚弱罢了,好好调养一下,就会没事的。”
黄晓抬着头看着我,轻轻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对我说:“你听懂我刚才在舞中唱的歌了吗?歌中的蜉蝣,朝生暮死。它们的生命虽然短,可它们却能以美丽的翅膀,跳出轻盈的舞姿。而我,将我最美丽的舞在今夜跳给了你,你能明白吗?”
我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安慰我怀中的黄晓,我的双唇紧紧地压在了黄晓那醉人的双唇上。
“抱紧我。”黄晓幽幽地对我说。
我将黄晓慢慢放到床上,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尽情地吻着她……
轰——隆隆!窗外传来了一声惊雷,震着房间里的窗户嗡嗡作响。
咚咚咚……伴着雷声,天上落下了无数乒乓球一样大小的冰雹。
“鬼夜哭,天降粟……”黄晓说着,忽然坐了起来,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对我说:“快,和我去缘明寺,我爸爸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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