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明风细说太虚事,远川铁定闯阵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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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起桌上的凉茶,“咕嘟咕嘟”狠灌几口,张远川终于惊魂稍定,只是此番做贼被抓总是颇为难堪,便红着脸对明风道歉:“老道士,此番多谢你相救,……这个,……没听你吩咐,还请你不要见怪。
明风呵呵一乐:“小子脸红了么?哈哈,嘿嘿,有趣有趣。我和你一般大时,也是这么淘气,师傅越不准我做甚么,我就偏要去做。嗯,不错,你小子还真有几分像我。”
张远川不禁摇头苦笑,但总算放了心。沉默一晌,回忆起诸般遭遇,不免有好多疑问,于是又问道:“这个楼梯当真古怪,我明明已到了二层,为何又一步未动?”
老道士怪笑道:“此乃天机,不可轻泄也!”
说完,两只小眼一转,又好奇地问道:“你在上面又有什么遭遇?”
张远川撇嘴道:“天机!”
老道士大怒:“不说就不说,道爷我不希罕!”
张远川由着他吹胡子瞪眼地生闷气,又抓起茶壶添了些热水,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
明风见张远川毫不在意,不由气地一拍大腿,骂道:“臭小子!要不是道爷我好心救你,你早去阎王殿里喝茶啦!如今又在道爷面前摆起谱儿来了?真是没个心肝!”
张远川只当耳旁风吹过。完全不为所动。
明风不由使劲儿扯了扯雪白的胡子,无奈道:“罢罢罢!我也不与你计较,咱们换着说!”
张远川嘿嘿一笑:“你先说!”
明风伸手就打:“小子!你别没谱儿!”
张远川也不再拗他,只道:“你可不能耍赖!”
明风骂道:“混小子!你当道爷我像你那么混哪!”
张远川皱皱眉头,细细回想方才一幕幕险局已是有些模糊,只是净挑着一些离奇的说了一遍,将不愈人知的段落统统删去,直听得老道士眉飞色舞,大叫精彩。
张远川颇有些气恼:“我遭了罪,你倒听得高兴!”
老道士一捋胡子:“小子,你懂什么?这太虚幻境总也闲个百儿八十年了,想不到还是如此神妙!”
张远川大感兴趣,追问道:“太虚幻镜是什么东西?法宝吗?”
老道士扬手打了张远川脑袋一巴掌,骂道:“你小子不学无术!太虚幻境可不是什么东西,那是咱们昆仑派祖师爷创下的一套阵法,又经历代祖师完善,便说是天下第一奇阵也不为过!”
张远川皱眉沉吟:“我是被困在了阵法之中?幻境,幻境,那些古古怪怪的事儿原来都是假的?”
老道士得意洋洋的瞟了他一眼:“不错,太虚幻境最厉害之处便是能随人心意,产生幻景。入此阵中,不论何种景象,皆不过是你所欲,所想,所爱,所惧。只要有所执著,便易被心魔乘虚而入,只能凭各人的造化了。”
张远川撇了撇嘴:“老道士是吹牛吧?这幻境厉害是厉害,可我功力低微,虽说有你相助,但到底还是全身而退。这世上比我厉害百倍、千倍的高人海了去了。此阵哪能当得第一奇阵之名?”
“吧唧”一声,明风又狠狠拍了张远川一巴掌:“我打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你所入不过小太虚阵,若真是入了大阵,只怕不消片刻,就是魂飞魄散,化为齑粉!别说强你百倍,千倍,即便万倍,又能如何?”
张远川奇道:“此阵还分大小?大阵又在何处?”
老道士神秘一笑:“归一阁外整片云海便是大阵所在,因为归一阁正处阵眼之上,阁内所布阵势只不过借外方大阵的气脉延顺而已。”

张远川不由惊讶:“将大阵设在归一阁外还好明白,毕竟归一阁乃昆仑千年传承的根本,怎的也要严加保护。只是阁内设个小阵又有什么意思?若真有人敢犯虎威,既然大阵都困不住,小阵又能有何作为?”
老道士呵呵一笑:“你所说不错,不过阁内小阵本就不为防护,而是考验弟子用的!”
张远川更是惊讶:“这是何解呀?”
老道士也不搭话,只是反问道:“我且来问你,这世上真正能左右你一生机缘命运的是甚么东西?”
张远川张口结舌,只觉满嘴都是答案,却是一个也说不出来,思索良久,方才怅怅说道:“我虽年岁不大,却也经过颇多坎坷,我不知道命运为何,只晓得但有所求,用心去做便是了。”
明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却有些意思了。所谓天机难测,即便是对我等修道之人而言,命运二字也是世上最不牢靠的东西,无论是祖宗荫蔽,还是有贵人相助,身外之物终究都是浮云,真正靠得住的只有自个儿的一口气,一颗心。无论顺境逆境,只要这口气坚忍不绝,这颗心通明如镜,坚忍可抗天变之威,通明可晓自身之缺,虽说天道无常,世事多变,总还是有点儿盼头的。”
看着张远川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老道士捋了捋胡子,继续说道:“无论儒生、道士、和尚,还是其余芸芸众生,只有做到这一步,才有可能不为刍狗,这是最起码的条件。祖师有鉴于此,便将太虚幻境延入阁内,威力不大,重在考验筑基初成弟子的心性,只有心性足够了,将来才有问鼎天道的机会。而今麒麟崖之人一谈筑基便言功力深浅,实在大谬不然。所谓筑基无论是打坐,还是诵经,都是修心的初步功夫。若是心性不够,便是天仙的根骨,又能如何?”
张远川忽然想起韩赛昆等人,不由晒道:“如此说来,上宗那么多弟子,竟个个都是心志坚忍通明之辈?……嘿!真不曾看出来!”
老道士喟然一叹:“我不是说了么?此阵足有百多年不用,如今的弟子早不这般了!”
张远川一愣:“这又是为何呀?”
明风道:“自百年前九九重劫之后,各门各派畏惧天威,收弟子愈发小心翼翼,就是昆仑亦然如此。如今的弟子大多都是本宗世家后代,偶有例外,也是天资聪颖之辈。昆仑三脉本就是非多多,相互攀比,既然弟子难收,谁又肯冒着风险让宝贝徒弟到太虚幻境中试炼?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自损实力?是以现今的弟子一过筑基,便有师长直接传授法诀。说来也是情有可原,但未必周全啊!”
张远川恍然大悟,所谓物以稀为贵,昆仑山上那些世家子弟各有背景后台,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只怕家族亲长便要打上山来讨人。而那些师长们真正中意的弟子,更是些万里挑一的人精儿,日后是要传承衣钵的,又如何肯冒风险?
张远川不由问道:“太虚幻境真就这么厉害?让神仙都怕成这样?”
老道士瞪了远川一眼:“你是过来人,何须问我?……世人皆有贪嗔痴怨憎,喜怒哀乐愁。若要全身而退,除非道心通明,不为所动,却是难哪!”
月上半空,老道士已休息了,张远川辗转难眠,索性披衣而起,来到通往二楼的阶梯处愣愣地发呆。
这窄窄的一道木梯,蕴藏了凶险无数,但自己已无路可退,即便千难万险,只怕也还是要闯上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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