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明风信手开云路,远川初探归一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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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高处攀去,山色愈显苍苍。林中寿鹿常驻,枝头灵禽时鸣。奇花颜六色,修竹翠长春。
张远川默默跟在明风道人身后,一路欣赏着仙山灵景,虽说才刚刚遇难成祥,但那些是是非非已无法萦绕于怀,心思里满满的只有归一阁。
如此行行走走,足足大半个时辰,明风道人带着远川攀上一处悬崖,停下来指着崖前的云海对远川道:“就是这儿了。”
虽说张远川上山的时日已是不短,早就习惯了种种稀奇古怪之事,但如今还是忍不住傻了眼,只见四下云海茫茫,遮天蔽日,哪里有什么归一阁?
明风道人看着张远川目瞪口呆的傻样儿只是呵呵一笑,双手轻轻一挥,漫天的云雾便层层而下,渐渐凝成一道云路,露出苍穹碧蓝如洗,云路尽头凭空现出一栋楼宇,黑木苍石,青苔半染,悬浮在无边无涯的云海之中,无比的古朴端重,素雅清幽。
明风道人施施然踏上云路,领头而行,走到半截,回首一看,却见张远川仍在崖边迟疑徘徊,满脸苦恼。
明风哈哈大笑,似乎甚感有趣,直笑得张远川不禁有些气闷,只是腹诽道:这老道士真不厚道!我只是一介凡夫俗子,这一旦掉下去,可不是玩儿的!
明风道人笑够了,冲远川招招手,喊道:“过来吧!这云路很结实的!掉不下去!”
张远川小心翼翼地探了只脚出去,轻轻一试,只觉脚下软绵绵的,但似乎足够稳当,这才战战兢兢的踏了上去,迈着小碎步缓缓而行。
明风道人好玩儿地看着远川,两只黑豆似的小眼促狭的滴溜溜乱转。
待远川走到一半,心里终于安定一些,刚刚放大了点儿步子,老道士诡秘一笑,双手藏到背后偷偷一挥,那云层突然四散而开,张远川一脚踏空,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尖叫,“嗖”地就掉了下去!
老道士站在半空,捧着肚子哈哈大笑,胡子眉毛都笑成了一团儿,直到笑够了,才把围在腰上的绦绳解下,随手一丢,那绦绳就似长了眼睛般闪电也似地赶上前去,牢牢捆住了正闭目等死的张远川。
老道士顺势又是一甩,张远川便像只大鸟一样被绦绳高高抛起,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哎呦”一声惨呼,张远川**着地,摔到了楼前。
老道士又是大笑不止,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
张远川脸色煞白,惊魂未定。明风道人笑眯眯的蹲到他面前,开心地眨了眨眼睛:“你这娃儿,好生胆小,真不中用!”
远川气的鼻子都快歪了,“噌”地跳起来,一手抚着**,一手颤抖着指着老道士,只是说不出话来。
老道士囔囔鼻子:“小小的娃儿,好大的脾气!这便随我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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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一阁是个非常神妙的所在。于麒麟崖一绝壁之外,空中楼阁,凌虚而立。而外人看来,此处只有云海茫茫,不知归处。但站在归一阁的院落里,却只见云峰雾浪都敛于脚下,近处麒麟崖景色一碧,远方诸雪峰白头皓首,相映成趣。
归一阁内,分上中下三层,每层各有三大洞天,合共九处。首层三洞天收藏的是昆仑三脉千年的掌故历史,人物传记,各代祖师整理的游记见闻,奇人轶事,非常博杂。第二层收藏了三脉各类功决心法,宝箓秘籍,乃是昆仑千年传承所在。而第三层,三脉历代祖师所炼法宝神器,在祖师或飞升或兵解后,没有传于徒子徒孙的,便都遗留在了此处。
入阁第一日,明风道人便难得一本正经的对张远川交待:“这第一层你要日日拂拭,不可懈怠,每隔一段时日,还要把这些书籍拿出去晾晒,你若无聊,也可随便翻阅。但这第二层、第三层你却万万上不的,躲得是越远越好,你若不听我言,必然招来大祸,悔之晚矣。”
如此,张远川便在归一阁安顿了下来。
归一阁是昆仑禁地,平日少有人来,十分清静,除了明风老道和张远川再无旁人,只到了每月一次的开阁日,才会有弟子前来借阅书籍。
明风常常外出,张远川便只好独守空楼。刚开始,张远川还颇觉有些不大习惯,幸喜明风道人诙谐爱闹,少有正经,时间一长,张远川口口声声以“老道士”唤之,他竟也不恼,所以只要他回来,便也十分热闹,再加日日有书为伴,不知不觉张远川也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这日,张远川又是独自一人,读书读的厌了,一时想到此来麒麟崖已两月有余,虽惹出偌大事端,还好不曾被赶下崖去,又因祸得福地来了朝思暮想的归一阁,只是日日只在此层逛游,又如何能够成事?本以为老道士是祖姑婆托来相助之人,几番试探,均不得要领。有心行险到二层一探,但只看老道士那般郑重其事,便知不是危言耸听,可若不试上一试,又如何能够甘心?
如此思量良久,张远川终是把心一横:去便去!这般犹豫畏缩,又能有甚么良谋?只要多加小心警惕,一旦不好,退下来便罢,想必也不会有甚风险。
主意拿定,张远川便不再迟疑,稍加收拾,直冲通往二层的梯阶而去。

张远川拾阶而上,每一步踏出,必先探查有无暗器机关,埋伏算计,如此这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谁知却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便到了二楼。
张远川看着满屋子的书架,心中喜不自胜:原来是老道士却是在诓我,差点儿便被他耽误了大事!哈哈,今日终能一偿所愿!只是这满屋子书籍,却该从哪里下手?算啦,我便慢慢挑选好啦!
想罢,便随手挑出一本,翻开一看,竟然一字不识。连忙换过一本,还是依旧如此。如此这般换来挑去,算算足有**十本之多,竟是本本如此。
张远川只急得额头冷汗直冒:这是怎么回事儿?我虽不是秀才,但到底上过学堂,不论草书篆体,这些书本上的字儿我怎会连一个也没见过?真是古怪至极!难不成是我修为不到?
张远川越想越急,浑身气血渐渐随心绪澎湃起伏,体内真气更似脱缰野马般横冲直撞,但张远川犹自不察,神情痴呆,宛似着魔。
眼看便要大难临头,自张远川的脖颈间却忽然发出一道柔和的清光,正是夏太君所赐的清心普善环。顿时一股暖意直透张远川心底,头脑亦为之一清:不对!万无这般道理,昆仑重地,怎会上来如此轻巧?现今又遇到这种古怪事儿,必定是中了埋伏!
此念刚起,只见周遭场景顿时一变。所有梯架书籍统统消失不见,四下里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一轮皓月高挂碧空,不知何处仙乐缥缥缈缈,隐约传来,刚有所觉,已是直达耳边,九天之上,自明月中翩翩飞下一位宫衣仙子,且歌且舞,款款向张远川而来。
那仙子姿容绝世,身段妖娆,轻歌曼舞间极尽妩媚诱惑之能事,直让人血脉贲张,情难自禁。张远川虽年岁尚轻,对男女之事,也已朦朦胧胧,一知半解,只觉欲看这女子舞蹈心中欲是难受,气血翻涌,浑身燥热,不由大吼一声:“别跳啦!看的人烦死啦!”
那女子咯咯娇笑,反而更加奔放,举手投足间,幽香暗送,罗裳轻解,到后来只剩一层薄纱,妙体半掩,欲遮还休,远川脑中轰然一响,只觉唯有扑上去和这女子一起舞蹈才能畅快,正要控制不住,清心普善环清光又起,远川顿时浑身冰凉,欲念全消,重又清醒过来,吓得忙紧闭双目,不敢再看。
女子看远川这般模样,一时笑得更欢,一个旋身,连那薄纱都给褪去,肤如羊脂静玉,双峰豆蔻两点,腮若桃花,樱唇轻启:“公子,如此良辰美景,何不与奴家尽情欢乐?切莫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呢。”说不尽的婉转娇啼,腻人心扉,只听得张远川面红耳赤,心痒难骚。
女子见张远川仍是双目紧闭,不言不动,浪笑一声,柳腰轻扭,便欲缠上身来,清心普善环刹那间清光大盛,将张远川罩于其中,那女子厉声尖叫,化成一道青烟消失不见。
半晌不见动静,张远川不由偷偷睁眼打量,心中顿时又是一惊:眼前场景再变,繁花绿草皆已消失,四周只是雾蒙蒙一片。
远川不敢乱动,也不知枯坐了多少时辰,再也无事发生,心下不耐,正欲再探究竟,忽听远处隐隐传来脚步声,远川精神一阵,心到:莫不是老道士回来了?
果不其然,一眨眼功夫,明风道人已站在远川面前。
张远川大喜叫道:“老道士,你可算回来了!快些救我出去!”
明风道人冷冷得看了他一眼,说道:“你且跟我来吧!”
张远川从没见过明风道人这般模样,不由心下忐忑,嗫嚅道:“老道士,你莫不是生气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明风道人只是不理,领头朝前走去。张远川也只好紧紧相随。一路上,只见云遮雾掩,朦胧中,似是又回了麒麟崖,张远川心中愈发惶恐,却也不敢发问。忽然,眼前豁然开朗,不知怎的就到了玉虚宫正殿。
张远川正茫然失措,忽听有人厉声道:“张远川!你可知罪?”
张远川抬头一看,正是玉阳子站在前方,两眼恶狠狠的盯着自己,远川心中一颤,连忙行礼:“弟子知罪,弟子实不该擅闯归一阁重地,还望掌门师伯宽恕!”
玉阳子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你明明是我教逆徒之孙,此上昆仑,居心叵测,图谋不轨!来呀!费去张远川修为,给我赶下山去,严禁再踏入昆仑一步!”
韩赛昆和何其峰突然就跳了出来,嘿嘿狞笑着,各竖起一根指头,缓缓往他气海点去!
张远川欲待挣扎逃跑,偏偏浑身动弹不得,冷汗涔涔而下,闭眼疯狂大喊:“不!我不服!我不服!”
正当此要命关头,突的一声霹雳乍响,接着便传来一声大喝:“张远川还不醒来更待何时?”
张远川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再睁眼一看,自己原来就站在归一阁通往二楼的第一层阶梯之上,浑身大汗淋漓,两手皆指着自己的气海,何曾移动过半步?
老道士站在张远川面前,捋了捋长须,长长嘘了口气,说道:“幸好,幸好,我若再晚来一步,你小子可就功废人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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