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 §2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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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手”精心准备了一个多小时投入了近二十人的一次刺杀行动,其核心战场就这样被黄丁的三招两式瓦解冰消了。不管“西瓜刀”的杨老爷子和“闪电手”为了多少钱、以什么样的业务标准接下这个活儿,那都将注定了他们是要倒大霉的。他们不知道他们所要刺杀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看来黄丁对自认为和他是老战友的李厉在六号包厢说的那句“我要反击”的话并不是什么大话、空话和假话。
黄丁收缴了“铁尺”他们三人的枪,这才用眼睛的余光打量了一下他不久前还在这里做过爱的六号车厢。随着目光所及,他发现因为他的原因相继来到这个包厢的四位不寻常的旅客都倒下了,有两位肯定是为他牺牲了。插在鲁精明胸口上的匕首的锋芒特别显眼,满床的血表明他死亡的时间已经不短了。而自己刚刚还在吃这家伙的精子,想到这里黄丁的脑子里又涌现一片猩红的幻觉,嗜血症又开始有了苗头。他使劲瞪了一下他的一双牛眼,凶狠地看着他的三个俘虏,歪了一下脖子,俘虏们都能听到他骨节的挫嘣声。他握着冲锋枪的右手的食指在扳机上舔了一下,俘虏们以为他要大开杀戒了。但他没这么做,他那根迁涉到他们生命安全的食指又缩了回去。俘虏们又看见黄丁再偷眼去打量他们战斗过的战场,年轻、幼稚还有些高傲的刑警小王安静躺在那里,手里死死地握着他的枪,胸口骇然可见的两个弹洞在冒出鲜红的血液。这让黄丁想起了谅山战役后他清扫战场时景象,但这个小孩不是他熟悉的战友,否则他立即会扣动手指上的扳机,让这些杀了他的匪徒统统都见鬼去。黄丁又看见躺在右边下铺的王茜尔一动也不动,这帮畜牲怎么你了?他回过头盯得“铁尺”心理发慌,恶狠狠地问,“你们对那个女孩做了什么?”“铁尺”慌忙回答说,“什么都没做,她自己昏倒了。”黄丁心想,这样才对,如此纯洁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遇到这种血腥残暴的事情,不晕倒才怪呢。当他看见他花了五万块雇请的龙头帮的保镖头目高大帅匍匐在小餐桌上时,他特别注意了他的枪或者刀是否拔了出来,腰间鼓鼓囊囊的自制手枪没有出鞘,身边也没看见任何匕首或者刀,光吹牛,一个保镖遇到刺客连枪和刀都没有拔出来,这还算什么保镖。他肯定没有受伤,因为连枪都拔不出来的人不配流血。黄丁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他在嘲笑高巍的同时也为自己刚才的战斗成果感到自豪。看来自己不仅没有老去,而且比过去更加娴熟了,人身上的有些技能永远不能忘记的,即使他很久都不曾去应用,只要他真心喜欢这些技能。
“铁尺”他们三个杀手现在知道了,这个拿着冲锋枪对着他们的人就是他们要刺杀的对象。就凭他不声不响地解决了他们布置在过道的三个岗哨的能力,以及他手中的精良武器,他们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既然如此,他们再能想得到的就是赶快逃命大吉。“铁尺”趁黄丁去看高巍的时候跟其他两名杀手使了个眼色,在黄丁嘴角露出笑的时候他们一齐去抢被黄丁收缴了扔在离他们有一定距离的地板上的枪,当黄丁缓过神来的时候他们又一齐撞向了黄丁。黄丁下意识地闪了一下,三个歹徒趁势逃出了门外。黄丁却不愿意去追赶,他也没有开枪。他凑近了门口,探头看了看过道,发现那三个杀手向十一车厢方向夺命狂奔。他再看看往餐车方向,发现刚才明明被自己打昏的乘务小姐和那些负责站岗的杀手也不见了踪影,地毯上有些血迹。这时,餐车里仍然传来零星的枪声。
他又飞快地跑回四号包厢,将冲锋枪放回到那个精致的手提箱里。已经从洗澡间出来正在穿衣服的张晓旻被一连串的枪声吓得脸色发白,她越想穿得快一些越快不了。她看见黄丁突然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他只在间谍片里才看到过的冲锋枪,腰间别着两把匕首,两只眼睛睁得老大。这家伙是罪犯?警察?特工?黄丁收拾好了冲锋枪,转过身来对张晓旻说,“不要对人说起你看到我有枪。我在执行秘密任务。这车上有人要谋杀我。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连警察也不能说,我这会儿好去帮一下那些警察,他们被那些匪徒压住了打。”张晓旻惶恐不安地点了点头,她这会儿真正担心的是黄丁连枪都有,会不会到时候又将给她的钱又抢了回去。她压根儿都没有想到要到警察那里去告发他,连那姓李的队长都是他的战友,还有什么好告的。她平常也不相信有事找警察会有什么结果。
黄丁拿着两只匕首,又冲出了四号包厢,向枪声更激烈一些的餐车进攻。他决定要帮助警方解除来自“西瓜刀”刺杀行动的威胁,毕竟已经有警察为他献出了生命。他自己曾经也是一名特工,他身上还是具有那种拯救危难的军人本色或者说是正义感。
餐车的对抗局面仍然是由“西瓜刀”的人掌握着主动。刑警小张也负了伤,王大成和小李为了保护伤员,只能躲在餐车的一角,借着小卖部的屏蔽地形,负隅顽抗十名匪徒的夹攻。
在王大成的刑警队员与“西瓜刀”猛然交上火之后,餐车里的两三个旅客和餐车工作人员都躲到餐桌底下去了。刚才与刘子五人组纠缠的两名龙头帮的人和那位爱看热闹的旅客都躲到餐车的拐道里去了,毕竟子弹是不讲情面的,谁碰上了谁倒霉。
龙头帮的两名保镖躲在餐车拐道的深处,不知道眼前的这种情况下他们是该帮警察,还是应该帮“西瓜刀”的人。他们中的一位给高巍打电话,想要请示头儿他们该怎么办,但老是没人接电话。而那位爱看热闹的旅客这会儿倒是显得比他们更镇定,他还不停地探头去看餐车里交火的情况。也许是普通人皆有的那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匡扶正义的理想使然,他禁不住频频出手援助王大成他们。他援助的方式是用餐车厨房堆放在他附近的碗碟往刘子五人组埋伏的餐桌旁乱扔,干扰他们的注意力。这位旅客的手法似乎很准,有些碗碟还砸到了“西瓜刀”杀手的身上、手上、枪上了。刘子和两外四名杀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王大成他们身上,还顾不了这些从身后飞来的碗碟。因为受到了这位爱看热闹的旅客不断扔过来的碗碟的干扰,刘子这组对王大成他们的攻击力明显减弱。满地的陶瓷碎片也阻止了刘子五人组向王大成他们靠近的速度,王大成他们趁机抓紧这个空隙发起了对“大头”五人组的进攻。“大头”五人组已经突破了餐车与软卧车厢的之间的屏障,他们拼命地要冲进餐车里来。

就在这时,黄丁从软卧车厢方向拍马赶到。他从“大头”五人组的背后发起攻击。但见他左右开弓,两只匕首发挥了无比的威力。噌,噌,噌,他身形和步法所过之处,正全心全意地与王大成他们对抗的三名“西瓜刀”的杀手被撂倒了。
那位看热闹的旅客见对面有易动,突然身形一长,飞快地从背后偷袭了刘子五人组。但见他使用了和黄丁相似的招数制服了两名杀手。刘子见背后受敌,立即奋起对抗,一时间三只枪转而对准了那旅客狂射。那旅客竟然使出了凌空翻滚,躲过了刘子他们的追射。刘子五人组一见形势不妙,向八车厢方向夺路逃窜。他们在拐道处遇到了龙头帮的两名不知所措的保镖,打伤了其中一位,冲开了逃亡的道路,径直逃走了。最后一名杀手因为那旅客的闪击拧了腰腿行动不便,被背后追击的那位旅客擒了过去。
黄丁也看见了餐车这头的变故,他也对“大头”和最后的一名仍在坚持战斗的杀手发起了闪电行动。刀光所过之处,两只苏式手枪纷纷落地,黄丁生擒了“大头”。黄丁向那自愿助战的旅客看去,不觉眉眼大开,他喊了一声,“老程!”那正擒住了一名杀手的旅客也抬头看着黄丁喊,“老黄!”
一定又是战友重逢!只有曾经并肩战斗过、共同流过血的战友才能这么亲热地在这种刀光剑影的场合之中忘形地呼喊。因为对于那些曾经在战场上结成友谊的战友来说,即使他们在再艰苦的战斗中流血牺牲了,最后让他们能够看得见的是战友的脸,能听得见的也是战友的呼喊。他们在牺牲之前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大声呼喊战友的姓名或代号。他们希望到了阴间那边也能多一些熟人,熟人好办事,熟人办好事,阴间阳间都是一个理儿。那叫老程的旅客正是黄丁在越南战场上的好战友,真正共同出生入死的老战友,而不是李厉那样的扯胡子战友。老程,单字昱,是黄丁在东路军特务旅同一个连队的战友,黄丁是一班副班长时他是二班班长。他们曾经共同执行过几个重大特工任务。
两个越南战场的老战友在餐车的相逢将王大成从窘境中解救了出来。王大成站起身来所做的第一件事是向这两位老英雄致敬。看着小李和小张忙着去救治负伤更重一些的小徐,黄丁想起了还躺在六号包厢的刑警小王,他对王大成说,“小王可能不行了,他胸口中了两枪。”王大成急忙往软卧包厢赶,小李和小张也跟了过去。黄丁对程昱说,“走,我们再去帮帮他们,十一车厢还没有结束战斗。”
十一车厢的战斗更加激烈,“西瓜刀”的人数增加了一倍,从软卧车厢撤回的“铁尺”等六人加入了“老鹰”的队伍。李厉等三人龟缩在车厢中部,只能探出枪口漫无目标地射击,已经招架不住四倍于他们火力的进攻了。
“铁尺”对“老鹰”说,“我们的行动失败了,车上好像有特工。我们被骗了,刺杀对象早有防备,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我们得赶快冲过去,不然就逃不了了。”
“铁尺”的话阐明了这次行动的结果。“西瓜刀”众匪徒像被打了强心针一样,各自疯狂逃命,他们不顾一切地穿过了李厉他们构筑的防线,也没有心情再与李厉他们继续缠斗了。“老鹰”跑过车厢中部时胡乱朝李厉他们开了两枪,老许的大腿中弹了,疼得他嗷嗷直叫。
等黄丁和程昱赶到十一车厢时,“西瓜刀”众匪徒跑得无踪影了。他们也懒得继续去追他们,而是在李厉他们隐蔽的铺位附近停了下来。这时全车厢的旅客乱成了一锅粥,想要去追赶“西瓜刀”的人也已经不可能了。
黄丁问李厉,“老李,你怎么样?负伤了吗?”
“我还好,老许负伤了。”李厉见黄丁和程昱赶了过来,心里才吃了颗定心丸,从用被子枕头和旅客行李构筑的掩体里爬了出来,占直了身体之后才回答黄丁的问题。
黄丁飞快地撕了床单为老许包扎好伤口并对他说,“没有伤到骨头,没关系。挺着点儿,越叫越疼得厉害。”一句话说得老许不叫了。
黄丁、程昱和李厉合计“西瓜刀”的人这会儿不会再回头来犯,决定去软卧车厢,六号车厢还有四个人躺在那里呢。小何也止住了恐惧情绪,跟他们一起去了。老许躺着不能动弹,见他们都走了,着急害怕地直嚷嚷。李厉就让小何留下照顾他,说他马上就回来,那边有人牺牲了,还死伤了不少人。
一边快步行走,黄丁一边为程昱和李厉互相作了介绍。李厉听说程昱也曾是特工,而且还颇受黄丁的尊敬,他就能知道为什么软卧车厢和餐车能那么快就取得了胜利。李厉眼下最关心的是王大成的人怎么样了,黄丁告诉他可能是一人牺牲一人重伤一人轻伤,损失惨重。李厉什么也没有说,嘴里咕噜了句什么,他好像在抱怨王大成的行动计划不当。他比王大成要大几岁,而且还是反扒大队队长,但是自从山海关站之后路局公安处魏处长让刑侦大队负责本次列车任务,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副队长指挥一个铁路公安经验丰富的正队长的工作,他心里不是很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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