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苍梧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这两天,晏府的气氛异常紧张,巷子里的暗桩明显增多,散布在各盐场的盐丁打手和护场武师皆被召回,竟有三百多人,领头的皆是在江湖上闯出万儿的名武师。
弄出这么大的动作,是晏铁彪己经查清楚,李俊的同党居然有六十多人,其中有一个行者,有人认出是景阳岗打虎的武都头。
晏铁彪一下子紧张起来,心中暗暗埋怨师弟出了个馊点子。本以为李俊的同伴再多,也不过十几人,很好收拾。可是六十多人,还有武松这种天字号高手,另外还不知有哪些高手,足证梁山对此次交易的重视。要把这么多人一网打尽,不使一个漏网,晏铁彪自忖没这把握。
可眼下不是抱怨的时候,梁山是己经得罪了,那就得罪到底。要让梁山知道他杀了人,也拿他没奈何。这个想法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但梁山现在是官军,这就可行了。
晏铁彪智计过人,准备主动邀请对方坐下来商谈。
“他们不会来吧?”刘供奉表示异议,“银山该把府中虚实都向对方泄底了,如何还会上当?”
“如果是知州大人作调人呢?”晏铁彪胸有成竹地笑道,“而且不一定到寒舍谈啊,请知州指定一个地点即可。他们现在也算官面上人了,不敢拒绝知州大人的。”
“而地点实际上由我们定,”刘供奉恍然道,“妙。不过,在外面谈和,不大可能把他们全杀光。只要走了一个,消息即会传出,师哥不怕梁山报复?”
晏铁彪哈哈一笑:“让知州大人顶缸吧。跟知州比起来,晏某人算得了什么?”
刘供奉猛一拍膝,道:“小弟懂了。在外人看来,是知州设了个圈套陷害梁山,师哥倒是被逼迫的。如此一来,梁山只会报复知州,师哥在绿林中的地位也不会受到影响。”
晏铁彪道:“完事之后,知州必然怪我。这就要拜托老弟,让蔡府好生关照我。”
“包我身上了。”刘供奉拍着胸口道,“陈通判会替师哥遮掩。宋江必会上表劾这知州。而蔡大人其实也早看这知州不顺眼,正好顺水推舟,知州的就坐不稳了。一箭双雕。高明!”
海州现任知州是大名鼎鼎的张叔夜。大观四年赐进士出身。其从弟为御史,曾弹劾蔡京,蔡京复出后,贬张叔夜为西安州仓草场监。后又召为秘书少监,擢中书舍人、给事中。数年后以徽猷阁待制出知海州。
陈通判则是蔡京的门下,晏府在本州的后台。通判官位在知州之下,但可与知州共治州事,另外又有监察州官的任务,实际权力不小。
晏铁彪趁势道:“麻烦老弟去陈通判府上走一趟。”
————————-
“唔,原来如此。”听完陈通判的介绍,张叔夜点点头,“何必本州给双方讲和?陈大人出面就行了。”
张叔夜心中对梁山和晏府皆无好感。宋江派人来淮北干什么?他心里有数。而晏府的勾当,他也很清楚。只是对方在朝中、州衙都有背景,比如眼前这个陈通判就是一个,因此不得不隐忍。他久经宦海,什么风浪没见过,自不肯亲自出面。
陈通判早料到张叔夜会拒绝,但无论谁出面,闹出事来,张叔夜都脱不了关系。便道:“下官愿代大人出面。请大人指定一个地点,下官派人去知会双方。”
张叔夜淡然道:“何须我指定地方?这事全权委托陈大人去办理。”
陈通判道:道:“我想请陆副都监带兵同去。万一有事,也可干预。”
都监掌一州军事,由知州兼任。副都监则由武官担任,是实际上的领兵官。
张叔夜道:“陆大人也可以去,但不要带兵。如果双方皆重王法,有两位大人在场,尽可震慑。”
“万一谈不拢呢?”陈通判急了,他与刘供奉商议的办法,就是以州兵合晏府武力,全歼李俊人马。但张叔夜不点头,他可没本事出动州兵。
“谈不拢就谈不拢,关本州何事?”张叔夜冷冷地道,“本州同意陈大人作调人,己给了他们天大的面子。谈不拢,你们就尽快回来。总之,不许出兵干预。”
陈通判心里把张叔夜祖宗十八代操了一遍,面上仍不得不作恭谨状,心道:“凭晏府三百多个如狼似虎的家人,应该能拿下梁山贼人了。”
讲和地点定在苍梧山南脉的朐山,苍梧山即是后来的云台山,朐山亦名孔望山,是苍梧山的一个名胜,山的东面是海,当时尚与陆地隔绝。
翌日午时,陈通判、陆副都监,还有州衙一个姓黄的录事参军,各带了七八个随从,坐着山轿登上朐山,直到北山坡龙兴寺山门前落轿。这是唐代古刹,左坡林木苍翠,尽是参天松柏;右坡修竹茂密,竹色嫩黄,秀丽挺拔,正是苍梧山特有的“金镶玉竹。”
这一天风和日丽,来烧香还愿的香客真不少,山道上游人如织。见了三乘官轿,慌忙闪避道旁。晏铁彪和刘供奉带着三二十人早等在山门前,见通判下轿,不慌不忙迎了上来。
“草民拜见陈大人,陆大人。”晏铁彪大咧咧地道,作势要拜。他是白身,自然要参拜父母官。
可陈、陆二人与他熟稔之极,那敢真受他的礼,而且他手持长枪,就不是行礼的样子。陈通判笑道:“免了,免了。少来这套。”
陆副都监道:“对方还没到吗?”
刘供奉笑道:“估计早就到了,混在游人中呢。”
说话间,就听见滚雷般的大笑声,众人急忙回身,就见山门边倚着一个胖大和尚,手拄禅杖,气势仿佛守把山门的金刚。
刘供奉怒道:“和尚,笑什么?”
和尚笑道:“你这贼厮鸟倒也机警。不错,洒家的人就是游人,你的人又何尝不是?呵呵……”
晏铁彪瞥了一眼他的禅杖,看出真不是一般人用的,沉声道:“大师法号可是上智下深,名震江湖的**?”
鲁智深道:“正是洒家。晏老怪,咱李俊兄弟呢?”
晏铁彪心头震惊:“鲁智深也来了,不知还有什么人?”笑道:“大师是一个人来?其他几位呢?”
鲁智深道:“他们去烧你的老窝了。呵呵,孩儿们,动手啊!”
最后一声,宛如霹雳。甩手一禅杖便向晏铁彪扫来。此时有十几个香客游人,突然从篮中或担子中抽出刀来,向着身边的一些香客游人砍去。那些人措手不及,一下被砍翻了二十多个。这些先动手的,自然是梁山军汉了。
“不要慌!”一个壮汉赤手打翻一个汉子,叫道,“他们只有十几人。包围起来。杀!杀!”
这个壮汉就是牛刚。另一边王三郎也冲向对手,拳打脚踢,打翻两人,大笑道:“水泊草寇,不过尔尔。”
晏府家丁乱了片刻,很快稳住阵脚,抽出朴刀,向梁山军汉包抄过去。梁山军汉边斗边向树林中退去。牛刚和王三郎却冲出人群,直奔鲁智深而去。
晏铁彪听鲁智深道“去烧你的老窝了,”心头大惊:“中计。”也不接招,飞身便退。眨眼间便窜到路边,翻身上了坐骑。他把晏府精华全聚于此,府中只有两个儿子和二十多个护院,以及一群娇滴滴的小妾。这两个儿子和小妾,可是他的心头肉啊!
晏铁彪老谋深算,把三百多个打手扮成香客、游人和摊贩,提前布置在寺院内外。而对方总共只有六十多人,此刻现身的,才十几人。力量对比上,晏府无论如何是占了绝对优势。但他这一退,却是自乱阵脚,才被牛刚、王三郎稳定的军心又动摇了。手下人见首领先逃,岂有不乱之理?
晏铁彪纵马上道,双腿一夹,正要狂奔。突然眼前划过一道白光,如流星掠过。那马便向一边倒下。马前闪出一个行者,双刀雪亮,眼神慑人,紧盯着晏铁彪。
晏铁彪瞳孔紧缩,左颊上刀疤像小蛇般抽搐了一下,涩声道:“武松。”
武松道:“要赶回去救你儿子吗?只怕迟了。”他故意乱晏铁彪之心。
“休乱我心,”晏铁彪很快镇定下来,“能与名满江湖的武二郎一战,幸何如之。”
右手一伸,长枪疾刺。
————————
鲁智深一禅杖挥出,却被一根铁棒架住,双臂一震,心道:“力气不小。”见出手的是那个八品武官,笑道:“你就是那个刘供奉吗?洒家让你三招,再收拾你!”
刘供奉接他一杖,心头气血翻腾,自知可支撑二十几招,冷哼一声:“少说大话。”身形一旋,铁棒转如车轮,横扫对手下三路。
鲁智深“嘿哟”一声跳起,空中出脚踢向刘供奉胸口,刘供奉举棒上撩,谁知却撩了个空,心道:“这和尚骗人。”念头未了,小腹己被禅杖贯穿,鲜血迸溅。
“你……”刘供奉指着鲁智深,喷出一口鲜血,仰天栽倒。鲁智深说过让他三招的,所以他才敢放手进招。赫赫有名的鲁大师怎能骗人?
“你让洒家少说大话,就是不要洒家让招,”鲁智深狡黠地笑道,“看看,死了吧?”
牛刚对王三郎道:“和尚利害,咱们并肩子上。”当先抢往鲁智深身前,喝道:“**,吃我一拳。”
与此同时,王三郎突现在鲁智深右边。鲁智深斜睨一眼,见两人都是赤手空拳,知道必是精擅硬功的高手。
鲁智深本身也是一身横练铁布衫,不由见猎心喜,把禅杖往地上一顿,入土三尺,牢牢立住,笑道:“来啊!”
他这手功夫一显,把两人吓了一跳,自忖与对方相差甚远,气势一弱,便有脚底抹油的打算。转眼间,牛刚的拳头己到了鲁智深胸口,鲁智深五指箕张,抓向他面门。牛刚若不理会,他出拳在先,必可先击中鲁智深。以他的功力,纵使伤不了鲁智深,也能令对方倒退,给王三郎创造机会。

但他气势己弱了,急忙变招,反手去格对手手臂。刹那间就觉得右拳、腰间一紧,身体悬空,天悬地转,接着后背剧痛,狂喷鲜血,跌在数丈开外。
原来鲁智深抓他脸孔,只是虚招。料定他会反格,左手便握住他拳头,右手抓住他腰带,一下将他举了起来,横砸王三郎。
王三郎措手不及,全力使出一招双撞掌,正击在牛刚后背,将他击飞出去,正要松一口气,就见一只拳头蓦地闪出,王三郎恐惧地看见拳头由小变大,直捣面孔,跟着头脑轰的一声,不省人事。鲁智深一拳把他脸孔捣成了碗状。
这一切发生在兔起鹊落间,刘供奉、牛刚、王三郎都是仅次于晏铁彪的高手,一刹那间便己毙命,看得众人直冒冷汗。有十几个刚刚赶过去想围攻捡便宜的,又慌忙从鲁智深身边退开。
战斗一开始,陈通判就看傻了眼,原定计划是,把双方头领召在一起,由他装模作样训导几句,双方开始谈判。当然,这是不可能谈成的。通判的任务,就是诱使对方现身。然后通判大人退场,此时晏府打手已围拢过来,收拾对方。
可他没料到梁山人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说打就打,完全打乱了他完美的部署。打战怎么能这样乱打呢,还有没有规矩啊?
他回过神来,气急败坏地叫道:“梁山乱臣,罔顾信义,把他们统统拿下治罪!”
“你奶奶的,鸟喊什么?”一个比鲁智深更大的嗓门吼道,接着从树林中冲出三十多人,当先一人,身材魁伟,脱得赤条条的,一身黑肉,手持两把板斧。正是李逵和他的飞刀团牌手。
还有十几个标枪团牌手,则在李衮带领下跟着晏银山去攻晏府。这点鲁智深倒没骗晏铁彪。自晏银山来报信,陈通判派人通知给双方讲和,武松、鲁智深便定下此计,兵分两路,一路攻晏府,一路上山,上山的十几人扮成游人,三十多个团牌手皆从悬崖攀上,埋伏在林中,见机行事。
“黑旋风李逵!”晏府家丁正追逐梁山军汉,刚到林边,不知是谁尖叫一声,顿时满场大哗,家丁们转身就跑。
李逵的出场,真是相当具有震撼性。在梁山好汉中,李逵的名头仅次于宋江,超过了卢俊义、武松。这是因为他在历次战斗中的非人杀戮,经幸存者口口相传,将其喧染成一个超级恐怖的杀人魔头。
李逵此刻的表现也印证了江湖传说,他首先像一匹怒马,奔向了通判,手起一斧剁个正着,左手一挥,陆副都监的脑袋在空中骨碌碌打转,撒下一片血雨。
宋代州官,权力极大,威风八面,神圣不可侵犯。李逵却拿他们开刀。如此恐怖的场景,群盗的斗志顿时瓦解了一半。
李逵的拳脚功夫稀松平常,但一挥动双斧,便像是魔神附体,力大无穷,动起来如一股旋风,双斧舞得风轮也似,水泼不进,百万军中也敢杀进去,所经之处,血肉横飞,简直像一台高速运转的绞肉机,“黑旋风”的绰号不是白给的。
当他开杀戒时,便会大发狂性,六亲不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连武松这等超一流好手都要忌惮三分,不愧是“天杀星。”
李逵砍倒两个州官,使开板斧,滚入打手群中,眨眼间便砍倒四五人,断手断腿满空乱飞。项充也于同时发动。
项充、李衮的团牌手,每人皆使盾牌,背插二十四飞刀或短标枪,实是擅长远距攻击的特种兵。三十多人挥起盾牌,飞刀、标枪四面劲射,白光乱闪,晏府家丁都是普通打手盗贼,那经历过这种厮杀,刹那间倒下六七十人。
余人发一声喊,向四处溃散奔逃。只有四十多个高手不肯堕了名声,仗着武艺精熟,展开身法,满场游斗起来。
晏铁彪正与武松激战,他枪法如神,动作迅疾如电,与武松斗了五六十招,丝毫不显败象。此刻见李逵发威,不由得大怒。他知道已方实力远胜梁山,但李逵的名头太吓人了,若不制住李逵,这一战非败不可。
当即绰起长枪,抖起几个碗大的枪花,向武松虚刺一枪,武松一退,晏铁彪己几步跨到李逵身前,暴喝道:“看枪!”向着李逵胸口一枪扎出。
李逵本能地一闪。但晏铁彪号称“枪神,”出手如电,一枪便穿透了李逵的锁骨。
李逵暴吼一声,居然不倒,右手斧狠劈枪管,左手斧横斩晏铁彪脖子。晏铁彪并不以力量见长,与神力惊人的武松一战,己耗费了不少力气,此时又遇上大力,只觉得手心剧震,虎口开裂。双手急要抽枪,却抽不动分毫。原来李逵一斧劈弯了枪管,如何抽得出来?
眼见利斧奔腹而来,晏铁彪大骇之下,双手弃枪,一招飞鹰翻云,身体向后倒飞,耳边蓦闻一声“着!”小腿一痛,接着传来骨头断裂声,却是鲁智深一禅杖打翻了他。
武松飞身向前,双刀架在晏铁彪脖子上,轻声道:“如此枪法,不愧与卢员外齐名。可惜。”对晏府高手喝道:“住手!”
晏铁彪忍痛道:“休要管我。杀!杀!”
但首领被制,这几十人虽然武艺不错,哪还有斗志呢?却也不敢停手,原来李逵还在狂杀。
武松冲鲁智深道:“哥哥,制住李逵。”
鲁智深哈哈一笑,迎往李逵,“兄弟,杀够了没有!”
李逵充耳不闻,双斧朝鲁智深当头砍去。鲁智深左手挥杖,呛啷一声,架住李逵右斧,右手闪电般在李逵左手肘弯一点。李逵只感到左臂酸麻,招式一缓,己被鲁智深握住手腕。李逵连声暴吼,双臂用力一挣。李逵平时的力量并不算大,但发狂时就非同小可了。
鲁智深虽是天生神力,也自知抵不住李逵的狂暴杀力,一架一握间,右膝便己同时抬起,在李逵小腹气海上一顶,喝道:“醒来!”
这下李逵吃不住了,只感到腹部剧痛,全身力气似从气海**泄出,身体一软,双臂便松松垂了下来。
鲁智深久闯江湖,不知会过多少高手,眼光何等犀利?一眼便看出李逵招数中的漏洞,是以一击成功。但错非鲁智深这种超等高手,其他人便看出李逵的破绽,也休想制得住他。
鲁智深与李逵相斗时,那些高手便不约而同退进树林中,借着树丛的掩护作困兽之斗。林木高大,飞刀、标枪威力大减,团牌手人少,也不敢追进去,双方相持不下。
武松道:“晏铁彪,你也是条汉子,一定要让好朋友为你送命吗?”
晏铁彪大声道:“这是我晏铁彪与梁山私仇,与外人无涉。大家尽可自行离去。”
武松道:“团牌手,退回来!”
这些高手皆是晏铁彪聘来的武师,并非家丁。何况他们也尽力了,见晏铁彪发话,团牌手也让开了路,正好有个台阶下,皆不发一言,片刻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这一战,晏府死了七十多人,梁山死了十五人。
武松道:“砍些竹子带回去。”
鲁智深道:“老二,砍竹子做啥?”
武松笑道:“下山之前,公明哥哥道,苍梧山特产金镶玉竹。如果见到,就砍个几十根带回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众人挑着竹子,扛着自家人尸体,押着晏铁彪下了山,之后骑上早己备下的战马,却不回城,径自奔向官河,上了停泊在官河边的大船。至于晏府家丁的尸体,就没人管了。
此时李俊己被救出,正和晏银山、李衮和标枪团牌手以及晏银山手下的几十个打手在船上等候。晏银山的儿子和几个主脑皆押在船舱里。
一见到晏银山,晏铁彪便眼中喷火,充满怨毒地骂道:“吃里扒外的小畜生,悔不该当年一时心软,没让你父子一起归天,留下你这条祸根,致遗今日之祸!”
“什么!”晏银山脸色发白,道,“你,我父亲……”
晏银山也听人私下说过父亲是死于叔父的暗算,总不肯相信。但此刻晏铁彪亲口说出,岂能有假?
晏铁彪咬牙切齿道:“你父就像你一样,勾结外人,谋我盐市。我好悔没杀了你。”
李俊冲李逵使个眼色,武松心里一凉,明白李俊是要李逵下手。从李俊的立场来看,晏银山虽与晏铁彪有杀父之仇,按伦理说,仍不能亲手或下令杀叔父。这就要外人下手了。
从梁山立场说,杀了晏铁彪,再除去他两个儿子,晏银山就顺理成章接受了晏铁彪的一切权力,这对梁山是好事。
武松对晏铁彪颇有点惺惺相惜,几次想说情,但考虑到梁山利益,终究没开口。
李逵只顾与项充聊天,那在意到李俊的眼色?还是项充机灵,对李逵低声道:“李大哥要你杀了晏铁彪。”
李逵一怔,抬眼看看李俊,道:“你也学吴用哥哥,只会用眼睛说话?谁鸟耐烦看?”边说边走到晏铁彪身后,见他兀自在痛骂,己从晏银山骂到宋江了,心头火起,手起一斧,把晏铁彪脑袋劈为两瓣。
接着一不做二不休,疯一般跑进了船舱,舱里一片惊叫声。眨眼之间,李逵冲上甲板,大声道:“一块杀了干净,免得你们鸟烦我!”手一扬,掷下两颗血淋淋的人头,正是晏铁彪两子之首。
晏银山看了两颗人头,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