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盐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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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伯纯史馆知海州日,发运司议置洛要、板浦、惠泽三盐场,孙以为非便。发运使亲行郡,决欲为之。孙抗论排沮甚坚。百姓遮孙,自言置盐场为便。
“孙晓之曰:‘汝愚民,不知远计。官买盐虽有近利,官盐患在不售,不患盐不足。盐多而不售,遗患在三十年后。’
“至孙罢郡,卒置三场。近岁连、海间,刑狱、盗贼、差徭比旧浸繁,多缘三盐场所置积盐如山,运卖不行,亏失欠负,动辄破人产业,民始患之。”
这是《梦溪笔谈》记载的一个典故。孙伯纯确实是个好官,上抗发运使而下导百姓。不过上下皆不领情。孙伯纯走后,洛要、板浦、惠泽三盐场终于建立,淮北盐场开始兴旺,年产盐近四十八万担。
于是“自古煮盐之利,重于东南,而两淮为最,”“两淮盐税甲天下。”其中淮北盐场因靠近淮河入海口,中转运盐最为便捷,生产规模后来居上,超过了淮南盐场。
孙伯纯预言的后遗症也随着来了,流寇盗贼横行无忌,徭役赋税连年增加,走私贩私活动猖獗,百姓的日子比有盐场前更加难过。
北宋自蔡京创行盐引法,采用特制的官袋装盐,标上斤重,封上印记,登记入册,一袋称为一引。盐引分为长引和短引,长引销往外地,限期一年;短引行销本地,限期一季。盐贩缴纳包括税款在内的盐价,领取盐引,凭引运盐行销。到期盐未售完,即销毁盐引,盐充于官。
如此严苟的盐法,导致引价日增。官盐既贵,私盐愈多。走私随即猖獗。另外还有盐官违禁贩运,权贵化名买引,加价转售,而使官盐积滞不销。
茶叶的专卖与盐差不多,朝廷在淮南的蕲、黄、庐、舒、寿、光六州设置了十三个山场,官府要预先支付给六州产茶园户“本钱”。茶户则每年要向官府输纳岁课,名曰“茶租”,以茶折税,多余的茶叶要全部售予山场,
山场再把茶叶运送到江陵府、真州、海州、汉阳军、无为军、蕲口的六榷货务,即六大茶叶市场。
商人贩茶,必须先到京师榷货务交纳现钱或金帛实物,领取“茶引”,再到六大茶市凭引换领茶叶,运销各地;也可直接到六大茶市交纳金帛,“计直予茶如京师”。总之,专卖制度很严密。走私亦随之兴盛。如今茶禁己废,十三山场也陆续罢撤,但茶市随即为商贾垄断,价格依然高昂。
多数人日子过不下去,必有少数人肥得流油。晏铁彪即为这少数人中的顶尖人物。
晏铁彪是准北盐场的大盐枭,亦是海州大茶商。他排行第二,本与他的长兄晏金彪分掌茶、盐。在一次贩私中,晏金彪被另一伙盐枭黑吃黑,当场打死。晏铁彪便接掌了全部大权。江湖传说,晏金彪之死,是晏铁彪设下的圈套。
在海州一带,晏铁彪有“二知州”之称。晏氏家族长期把持当地茶、盐市场,在朝中颇有背景,上结官府而下交绿林。晏家本身也有子侄在茶、盐场为吏,掌握核对发放茶、盐的大权。
此外,晏铁彪也是个武功高手,与兄长晏金彪皆拜当时的道门第一高手“灵应子”包道乙为师,学得十八般武艺无所不精,尤其擅使枪法,一手“追魂枪”法不知刺倒过多少好汉,赢得“枪神”的绰号。
在武林中与卢俊义齐名,号称“南晏北卢。”为人也是仗义疏财,因此招罗了大批江湖亡命,拥有两千人的私人武装。
这般势力,在当地自是一手遮天,气焰嚣张。当地大小茶、盐官儿,对晏家无不唯命是从。
晏铁彪的私宅,在海州知州衙门的后巷,宅院占地面积比州衙还大,院墙一色的青砖,又高又厚,院里养着十几条恶犬。整条巷除了从后门进出州衙的胥吏、公人,就是晏府的家丁,两边巷口终日有三二十条壮汉抱着膀子闲逛,有生面孔经过,必遭盘问。
这条巷事实上成了晏府的私巷,百姓是不敢往这里面走的。
十月十五日黄昏时分,四条大汉走进了这条巷子,领先的是个白衫少年,身材壮健,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跟在他身后的三人,中间一个,年约三旬,方面大耳,气宇轩昂,龙行虎步,一看就是大豪级人物。左右两人却是一脸横肉,目露凶光。
巷口的闲汉见了少年人,恭敬地招呼道:“三少爷来啦!”
少年含笑点头,扭头对那中间的大汉道:“这几位皆是二叔的弟子。哥哥能看出他们的武功深浅吗?”
大汉笑道:“不试怎知?不过令叔尊号称‘枪神,’一代枪术宗师,他调教出的弟子,想必不差。”
少年笑笑,没有吭声。
这少年即是晏金彪之子晏银山,现为茶市管事。他比晏铁彪两子小几岁,家族兄弟中排行第三。
那个大汉,即是混江龙李俊。左右两个,是李俊的随从军汉。
晏银山早几年跟父亲一起走私,李俊亦是浔阳江一带船帮头领,双方早有生意往来。李俊尊晏金彪为前辈,与当时年仅十五岁的晏银山结拜为兄弟。
后来李俊上了梁山,晏银山转为家族茶市管事,双方有很多年未见面了。此次为了走私,李俊想起这一条门路,便和武松、李逵、鲁智深、项充、李衮来到海州。
晏银山对李俊始终抱着小弟对大哥的近乎崇拜的心理。宋末的梁山,像后世的延安,是江湖后生晚辈心目中的圣地,有着异乎寻常的吸引力。李俊的到来,令晏银山受宠若惊。
但晏银山无权决定这么大的事,便领了李俊去和晏铁彪当面商谈。照晏银山的想法,李俊是他义兄,本人又是江湖名人,素与晏家有来往,梁山是北地绿林道魁首,有此三点,二叔无论如何要给面子。
进了大宅,三拐五绕,来到一所幽静的后院,晏银山领着三人进了门房,道:“哥哥稍等,待我去禀报二叔。”又低声道,“此处机关重重,哥哥切不可乱走。”说罢匆匆穿过甬道,进入正厅。
晏铁彪人其如名,高大彪悍,眼光阴鸷,左颊一条刀疤,从额头斜贯到嘴角,但面色发青,肤色有些晦暗。这是享受太过,被酒色淘虚了身体。他年过五旬,近两年来己不大外出了,凡事皆由子侄代劳。但大权还是在他手中。
此刻,他正在与汴京蔡府的一个刘供奉密谈。见晏银山走了进来,两人停止交谈。晏银山认识刘供奉,是他父亲和二叔的同门师弟,据说铁棒功夫出神入化。后来不知怎么巴结上蔡府,成了个八品供奉官。
刘供奉身材高瘦,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目光总是阴沉沉的。他与晏铁彪交情极好,与晏金彪的关系却很平常,晏银山自小就不喜欢此人。
晏铁彪道:“银山,来见过你刘师叔,”
晏银山向刘供奉拜了几拜,客气地道:“刘师叔来啦?啥时到的?”
刘供奉笑道:“昨天到的。去州衙干办公事,顺道来看看。贤侄肌肉强劲,功夫想必更上一层了?”
晏银山擅长剑术,功夫是父亲传授,和晏铁彪、刘供奉出于同门,在家族小一辈中,无人能敌。他谦虚地笑笑,垂手侍立一旁。
晏铁彪道:“有事吗?”
“有点小事……”晏银山瞥了刘供奉一眼,欲言又止。
“刘师叔不是外人,”晏铁彪不悦道,“但说无妨。”
“梁山泊李俊来访,”晏银山道,“他是小侄义兄。叔父还记得他吗?”
“是不是浔阳江那个混江龙李俊?”晏铁彪脸上刀疤一跳,沉声道,“他来干什么?”
晏银山陪笑道:“李大哥来寻小侄,是想与咱们做些茶盐生意。小侄不敢擅专,特来禀告。”
刘供奉道:“他人在哪里?来了多少人?”
晏银山心道:“我叔侄的事,那轮到你管?”不情愿地道:“李大哥就带了两个伴当,现在门房。”
他是知道与李俊同来的还有十几人,都在州城外官河的大船上。但晏银山也不是傻瓜,多留了个心眼,绝口不提。
刘供奉道:“只来了三个人,空手买盐吗?”
晏银山道:“李大哥只是来商谈,谈妥了,自会派人来。”他盯着晏铁彪,“叔父,李大哥与我家素有交情,梁山现在己招了安,掌十县地界。搭上这条线,对我家买卖大有好处。”
刘供奉干笑两声道:“十县?不知能维持多久?宋江一伙,目下虽然得势,但其仇人却是蔡太师、高太尉、童枢密。这三人,任一个都得罪不起,何况是三个?师哥,三思而行。要见信于蔡府,这倒是个大好机会。”
晏铁彪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刘供奉的意思他懂,是要他拿下李俊。他通过刘供奉,每年给蔡府进贡,家族势力也赖蔡府庇护。可梁山势力浩大,也是他得罪不起的。
“区区李俊,不值一提,”晏铁彪缓缓道,“不做这笔生意即可,不用扣人吧?”
晏银山一听这口气,差点跳起来。“扣人?叔父,李俊是我生死兄弟,怎么说这话?”
刘供奉道:“李俊是不值一提,却是宋江心腹。宋江的计划,他必然知晓许多。太师相公曾派出几起探子,访查梁山内部消息,一无所获。天教师哥成此大功,送李俊这个人来,富贵唾手可得。”
晏银山道:“师叔的话,小侄不敢苟同。我晏家不敢说富可敌国,财产也是几辈子花费不尽,还要求什么富贵?此事做出,不说梁山会报复;就是在绿林道上,也必惹人耻笑。今后谁还敢与我家做买卖?”

刘供奉嘿嘿笑道:“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怎会泄露?贤侄,你到底年轻,不知世事险恶。我且问你,梁山这笔买卖,你做不做?”
晏银山道:“我是想做……”
“风声一旦传出,蔡府即视你家为仇。你晏府今后还能在海州立足吗?”
晏银山嗫嚅道:“那就不做……”
“不做?梁山又岂肯干休?宋江要做的事,有办不成的吗?”刘供奉的语气咄咄逼人,“当年为了救柴大官人,梁山不惜打破高唐;后来为了卢俊义,又攻破大名府……”
晏银山不服气地道:“梁山现在是官军,还敢来打海州不成?”
刘供奉道:“明的当然不敢,不会给你来暗的?只要随便派一支军队,假冒流寇,扰乱茶盐市场,闹个三五次,你晏家吃得消吗?”
晏银山不吭声,心道:“说不过你!我李大哥决不会这样对我。”
晏铁彪一直在腹中计算厉害,此时便道:“我扣下李俊自是不难。日后梁山来要人,又怎么应对?”
“当然是死不认账!”刘供奉淡淡地道,“宋江没证据,拿我们也无可奈何。待得太师从李俊口中拷问出消息,扳倒宋江,晏府当居首功,从此高忱无忧。”
这是一条绝户计。晏铁彪道:“功劳什么的,无足轻重。我只希望家族无恙。”
晏银山心道:“还有一条路,杀了刘师叔,与梁山合作。自不用担心蔡府会知道。”但他与刘供奉虽无感情,此人到底是他师叔,又是晏府与蔡府的中人,这话也就不便出口。
“银山哪,”晏铁彪盯着侄子,正色道,“我知道李俊是你义兄。但这事关系到我晏氏全族安危,朋友之情,只好丢一边了。”
晏银山道:“李俊为人仗义,不会不利于我……”
“小孩子家懂得什么!”晏铁彪厉声打断他的话,“我意己决!”
晏银山转身往外疾走。晏铁彪喝道:“站住!”
晏银山双手握拳,转过身来,一字一句道:“要抓李俊,先杀了我。”
晏铁彪一愣,心道“这小子神态,与他老子一模一样。”耳边听见刘供奉冷笑声,“翅膀硬了,要高飞了……”见晏银山又往外走,己到门口,断喝一声:“拦住他!”
门外闪出两个人,身着劲装,一左一右堵住去路,“三少请回。”
晏银山认得一是牛刚,一是王三郎,皆是叔父的拜弟,因硬功高强,常做叔父的保镖。当下一言不发,双掌一圈,同时击向两人胸口。
卟的一声,晏银山双掌剧痛,见两人只是身体微晃,面色泛白,不禁骇然。
其实晏银山并非这么不济事,他强项是双剑,拳法并不过硬。而牛刚有二十年的十三太保横练功根底,王三郎是南派铁布衫传人,自不把晏银山的肉掌放在眼里。岂料一击之下,胸口一阵气血翻腾,“这小子内力好强。”
两人深吸一口气,同时出手,一下抓住晏银山双臂。晏银山只感到双臂火辣,顿时痛出一头冷汗。
“看好他,”晏铁彪道,起身往外走,“等我回来,再治他目无尊长之罪。”
李俊见晏银山一去长时不见回转,他心思缜密,暗暗想到:“我虽没见过晏铁彪,但与他兄长颇有交情,此刻身份又是梁山使者。晏铁彪也是个老江湖了,却不派个人来招呼一下,怎地如此怠慢?莫非有什么变故?”低声对两个军汉道:“待会放机灵点。”
正等得无聊,就听见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从院中甬道上传来。李俊站起身走出门房,见两个老者在一群家丁簇拥下走了过来,左首那个老者神情剽悍,面孔与晏金彪有几分相似。右首那个着八品武官服,面孔阴沉。
李俊的心也随之一沉,因为他看见那群家丁,皆手持挠钩、套索,这可是用来捕人的家伙。
“李大头领光临寒舍,晏铁彪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晏铁彪打着响亮的哈哈,在三尺外站住,左手一伸,“请进屋详谈。”
“请君入瓮,哈哈,晏老大的待客之道让李俊大开界。”李俊大笑着走下门阶,伸出双手,“请上缚。”
李俊是个精细人,知道对方有备而来,一旦反抗,最终仍不免被擒受辱。他自认非晏铁彪对手,不如做得光棍一点。
晏铁彪面容微现尴尬,人家举手就缚,他也不能太过份,所谓光棍打九九,不打加一,手下人都在看着呢!
“李大头领切莫误会,晏某杂事多,暂时没空与头领商谈。只得委屈头领在寒舍暂居几日。”晏铁彪阴鸷地笑道,又扭头喝道:“来呀,礼送李头领三位去禁庐。”
家丁炸雷似应诺一声,挟持着李俊三人出了后院,却也没给三人上绑。
所谓“禁庐,”是右院角落的一间两进石屋,掩在一排草木丛后,屋内家什一应俱全,有门无窗,只在屋顶上有个小天窗,门亦是整块花岗石凿成。这即是晏铁彪囚禁江湖人的石牢。
“怎么处置李俊?”回到后宅,晏铁彪向刘供奉问计,“连夜押走?还是多扣几日,由我们拷问梁山的消息,再转呈太师?”
刘供奉阴沉地笑笑,“这是个重要人证,一定要解到东京。不过,这个李俊毫无反抗,师兄不觉得奇怪吗?”
“反抗?怎么抗?”晏铁彪自负地笑笑,“在老夫手底下,他过不了十招。他自己也知道。”
“久闻此人是个硬汉,当真孤身被困,打不过也要打的。”刘供奉沉吟道,“他不反抗,必有所恃,想是等着同党来救援呢?”
“同党?”
“师哥总不会以为,梁山泊天罡级大头领出动,身边只带着区区两个伴当吧?师哥往日出远门,身边会带几个人?”
“银山不是说……”
“小弟对令侄总有点儿信不过。嘿嘿,翅膀硬了,脾气越来越像大师哥了。”
晏金彪为人极讲江湖道义,很看重朋友交情,如果他还在世,必将李俊当子侄招待,有求必应。晏银山的性格遗传自乃父。
“嗯……有道理。”晏铁彪吸一口气,怒道,“这个忤逆的小子!老夫要用家法治他!”
“师哥稍安勿躁。”刘供奉笑道,“抓捕李俊的同党,这事就着落在银山身上。”
“我马上去问他。”晏银山说着就要起身。
“师哥又急了,”刘供奉拦住他,“这事问不得。”
“哦?”
“不仅不能问,还要把银山放了,好言抚慰。”刘供奉道,“当然,他不会听。然后他会去通风报信,引着同党来救人。哈哈,师哥坐等擒人吧。”
晏铁彪笑道:“果然好计。师弟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真是历练出来了。”
其实晏铁彪并非智计不如刘供奉,只不过晏银山是他侄儿,自己家人,所以他先入为主,认定侄子不会骗他。
当夜二更,一条轻烟似的黑影从石屋边的树丛里掠出,飞快地缘墙而上,几个起落就落在屋顶正中。
“哥哥,”黑影伏在天窗边低声叫道,“李大哥。”那天窗又小又深,是个不错的传声筒,屋里人听得清清楚楚。
李俊本己睡熟,但多年的江湖生涯磨练出极高的警觉性,一叫即醒。两个伴当就差劲多了,尤在呼呼大睡,鼾声又响又亮。李俊听出是晏银山的声音,心头一阵欣慰:“贤弟毕竟不曾负我。”
他水下本领一流,陆上功夫也不含糊,当即施展壁虎游墙功,从墙壁攀了过去。
“贤弟。”
“小弟无能,让哥哥受委屈了。”晏银山语音略带哭腔,“我那叔父真是过份!”
“令叔的事,与你何干?”李俊坦然道,“愚兄不曾怪你。”
“把守禁庐的是两个硬功高手,我打不过他们。我手下也有些兄弟,比我还差。”晏银山略有点惭愧地道,“哥哥勿急,我这就去通知你的朋友来救人。”
“贤弟可要想清楚了,一边是令叔尊,一边是朋友,你做了这事,除非把令叔杀了。不然晏家须容不得你。”李俊郑重地道。
“我早想清楚了,”晏银山冷静地道,“我虽是晏家长房长孙,不过是顶着个虚名。可笑我一直自已骗自己,以为自己在晏家多受器重哩。今天这事可擦亮了眼睛,叔父眼中若有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即如此,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今夜就反出晏家,跟哥哥上梁山泊去。—不过,恳请哥哥留我叔父一命。”
“那么,多加留神。”李俊不出声地笑笑,“如我所料不差,令叔定会派人跟踪你。企图把我的人一网打尽。”
“哎呀,我没想到这个。”晏银山慌忙回头张望了一下,“我该怎么做?”
“我的朋友都是老江湖了,会想到这一点。”李俊笑道。“贤弟只要把府上的地形、机关埋伏告诉他们即可。还有,办完这事,你就不要跟来了,在船上等我。若我不来,可去梁山泊。公明哥哥不会薄待你。”
李俊此次是和鲁智深、武松、李逵三人同行。这三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君,闯进晏府,必有一场血战。晏银山到底是晏家人,看了自然会难过。所以李俊让他不要跟来。这是李俊做人厚道的地方。
“我会来的。我要看我叔父怎么下台阶。”晏银山咬牙道,“我去也。”
他返身急奔,跳下石屋,又上了墙头,动作像狸猫一样灵利,可见轻功不错。但有人比他更高明,始终不紧不慢地缀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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