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三章 张秀实兵临铁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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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国文德王大諲譔原本是想和新罗国联手除掉金弓裔,却不料被新罗国出卖,弄巧成拙,不仅没有消灭金弓裔,反倒让金弓裔强占了南海府,丢失了渤海国最富庶的一个陪都。这对渤海国是一个极具讽剌的沉重打击。文德王恼羞成怒,就把一腔怒火发泄到崔礼光头上,说他误判新罗,丧权辱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崔礼光其实是被新罗国宰相金成烈愚弄,酿成大祸,有口难辩,唯有请罪。文德王就把崔礼光贬为湖州渔政司,让他到镜泊湖打鱼捞虾去了。
南海府的失陷,是渤海国的奇耻大辱。文德王岂能善罢干休,当即召集群臣商议讨伐之计。可是,世事难料,祸不单行,偏偏这时候辽河方面又传来急报,契丹来犯辽东,贼将张秀实率二万人马围困了铁岭县。驻守辽河的左熊卫大将军大审理抵挡不住,请求王廷发兵增援。
文德王大諲譔向群臣问道:后高句丽之乱未能平定,契丹国又来挑衅,该如何应付?
右相大封裔奏道:后高句丽侵占南海,契丹进犯辽东,都是我国的切肤之患。可是两面开战又是兵家大忌。依臣之见,火烧眉毛顾眼前。铁岭城激战正酣,基下应速发大军先救铁岭。
大内相大诚谔奏道:臣以为,救援铁岭,应该双管齐下。一是要派一支劲旅增援大审理,二是要联络燕王刘守光协同作战。
文德王道:如果燕王刘守光也和新罗国一样口是心非,阳奉阴违,岂不误我大事?
左相大素贤奏道:幽燕历来都是契丹的天敌。建立渤燕联盟应是制约契丹的长远之计。此次救援辽阳不一定要指望燕王出兵,解救铁岭应该立足于我军独战独胜。但是联络燕王共同对敌还是必要的。
文德王道:卿等所议都有道理。可以派个使节去幽州联络。救援铁岭刻不容缓,不知哪位将军愿意去建此功?
左罴卫大将军大审义是左熊卫大将军大审理的同胞兄弟,非常担心哥哥大审理的命运,当即上前奏道:臣愿请命增援铁岭。
文德王道:打虎还须亲兄弟。增援你大哥的重任也非你莫属。孤王给你两万人马,务必要将契丹来犯之敌彻底击溃。
大审义道:臣一定不负圣望!
大审义率领二万人马,日夜兼程,驰援铁岭。这天来到铁岭城东,只见铁岭城外契丹军的黑色帐蓬如黑云压城一般,把铁岭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就知道城池还在自家手中,当即向部将传令道:安营休整,明日专攻他东门外营寨,打烂他的包围圈,和城中守军联成一片,就可以化险为夷。
次日清晨,大审义挥军来攻契丹军东营。不料契丹军早有防备,还不等渤海军攻营,就见营门大开,契丹军一员大将跃马而出,横刀拦在大审义的马前。
大审义喝道:贼将报上名来!
对方喝道:本帅便是张秀实。你是何人?来此何干?
大审义道:本帅是左罴卫大将军大审义。奉国王之命来扫荡来犯之敌。
张秀实道:本帅是大可汗册封的辽州剌史,来接管自己的城池,何谓侵犯?
大审义道:你不过是新罗难民中的败类,不思报恩于渤海国,却投到契丹国去做走狗,背叛了新罗国,又叛背了渤海国,是个丧家之犬,剥了皮也是一堆贱骨头!还敢自称辽州剌史,真是羞死人了。你既然要做辽州剌史,本帅就成全你,割下你的狗头,让你到阴司去做辽州剌史!
张秀实道:我和你渤海国有杀亲之仇,要把你渤海人杀个片甲不留!大审理已成瓮中之鳖,你又来自投罗网,老子就成全你兄弟一起做鬼!你且放马过来,看我三招之内要你狗命!
大审义心想,这厮口出狂言,必是有些本事,单打独斗恐怕误了战机,不如先破了他的包围圈,救了大哥之危,再来和他决战。当即把刀一挥,向左右说道:全军掩杀!
大审义有二万之众,张秀实东营不过是三千人马。两军混战,自然是渤海军占了上风。张秀实原本想要保住围城优势,怎奈渤海军声势浩大,战不多时,东门外的契丹军营盘就被渤海军冲破。张秀实只好弃营而走。大审义冲到城门下,正要叫门,却见城门大开,大审理一马当先,奔出城来。
大审义叫道:大哥,我来了!
大审理叫道:兄弟来得正好!合兵追杀,不能让他逃脱!
大审义道:他也有两万人马,不会轻易撤走。我们要从长计议。
大审理道:也好。你到他后方扎营,断他归路。明日前后夹击,和他决战!
张秀实丢了东门营寨,围城之势已被打破,就失去了取胜的信心。他此次来犯铁岭,本是出于偶然。他自从做了阿保机的侍卫,经常侍立在阿保机左右,察言观色知道阿保机雄心勃勃,有一个南平幽燕,西取回鹘,东下渤海的扩张计划,就主动请缨,要来攻打辽东。阿保机这时被燕王和晋王牵涉制着,还不能把主力用在东线,巴不得有人替他骚扰辽东,就利用张秀实报杀亲之恨的**,给了他两万人马,让他去骚扰渤海国,并许诺,打下夫余府让他做夫余府都督,打下铁岭县让他做辽州剌史。张秀实从一个猎手,摇身一变成了统率二万人马的将军,野心就臌涨起来,想要做一个封疆大吏,甚至想做一个小国之王。他深知这两万人马是他创业的命根子,不敢去攻打兵力雄厚的夫余府,就来铁岭县骚扰。现在渤海国来了生力军,张秀实想要保存实力,就有了撤兵之意,当即率领全部人马撤到辽河西岸,安下大营。大审义的人马来到辽河时,只能和张秀实隔河对峙。

大审义向哥哥说道:张秀实既不出战,也不撤走,如何是好?我是奉命来解铁岭之危,现在城已得救,我应该回京复命,不能在此久留。
大审理道:上次是他突然袭击,才把城池围了。现在有我在此防备,他不敢轻易过河。你可以放心回京交令。
大审义率本部二万人马回上京交令。大审理率本部一万人马和张秀实隔河对峙。一个月后,张秀实却不得不撤走了。因为大可汗阿保机来了命令,让他火速赶回临潢府听令。
早在大梁皇帝朱晃册封刘守光为燕王的时候,就降旨要刘守光出兵攻晋。可是在刘守光心目中,契丹是第一大敌,把联晋抗契丹视为上策,不愿和晋王李存勋结怨,就以防御契丹为由拒绝向晋地用兵。后来有渤海国使节来与燕王相约攻打契丹,刘守光就乘机大造契丹南侵的舆论。这就引起了契丹大可汗阿保机的警觉,立即做出迎战燕军的决策。调张秀实回京,就是要他参加对燕战争。
春秋战国,互有攻伐。现在各地都是独立王国,乱仗也是此起彼伏。契丹国和渤海国的短暂战争,因为燕王刘守光真假参半的举动而匆匆结束。大审理见张秀实撤兵远去,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是这时候渤海国面临的形势依然严峻。后高句丽国又向鸭绿江东岸发动进攻。
金弓裔占了南海府,势力迅速壮大起来。他本是新罗国王子,因为受到王室排挤而出家为僧,曾发誓要灭掉国王杀光所有新罗人。这时新罗国和后百济国激战正酣,正是金弓裔挥师南下夺取新罗国正统王权的好机会。可是这个当过和尚的新罗国王子却一反常态,不再把新罗国的王权看在眼里,而是独出心裁地要利用佛教来建立佛国统治。他自称弥勒佛现身,头戴金帻,身披方袍,以长子为青光菩萨,以次子为神光菩萨,他又自述“佛经”二十余卷,其中全是为自己歌功颂德的歪理邪说,当做立国之本。他的师父释聪和尚批评金弓裔所述皆为“邪说怪谈”,金弓裔听说以后,立即将师父释聪逮捕,用铁锥活活打死。和世界上一切暴君一样,弓裔对自己的部下百般猜忌,有许多人因为他的无端怀疑而被诛杀。为了震慑人们的心理,弓裔宣称自己具有洞察别人内心世界的神力,结果搞得他的部下人人自危。此时这个有神力的酋首不急于去争夺新罗国的正统王权,而是出人意料地要向渤海国蚕食。先是把尹谊困在白岩城。尹谊兵微将寡,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坚持不住,只有投降。接着又把高子罗部逼到丛山峻岭之中。高子罗孤军难支,打又打不赢,逃又逃不脱,死又没勇气,也向金弓裔请降。鸭绿江东岸大片土地尽归后高句丽国所有。
尹谊和高子罗投敌的消息传到上京,震动朝野。渤海国文德王大諲譔再一次面临重大抉择。发兵征讨是最简单的决策,可是百官争论得很激烈,文德王迟迟下不了决心。这天文德王把三位相国召到上书房来,要专门听一听三位相国大臣的意见,进行最后一轮讨论。
右相大封裔奏道:金弓裔本是新罗孽种,岂能容他侵占我渤海国土地。臣坚持立即起兵征伐。
左相大素贤奏道:征讨金弓裔,必须有新罗国的配合。现在新罗国无意北征,单凭我国之力,恐怕难以将他消灭。与其轻举妄动,劳而无功,还不如等待时机,一举成功。
大内相大诚谔奏道:金弓裔虽然占了江东,却被鸭绿江和长白山阻隔,他又受新罗国牵制,无力再向西北扩张,东线会暂时平静。而辽河两岸无高山天险,一旦契丹人跨过辽河,将会长驱直入。臣以为防契丹重于征后高。阿保机做了大可汗以来,灭了东西两奚,气焰正旺,万一他挥师东进,危机就不止一两个府。臣主张暂缓东征,集中兵力防御契丹。
文德王道:大内相分析得深刻。孤决定暂缓东征。再调两个兵卫去加强辽河防务。联络燕王的人不是回来了吗?召他来述职!
奉命出使幽州的鸿胪司少卿乌光赞应召进殿,奏道:燕王刘守光一心想做北方七镇盟主,正在加紧经和晋王赵王进行谈判,无意与我联兵攻打契丹。
文德王骂道:刘守光鼠目寸光,不识大体,比新罗王更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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