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韩延徽辅佐辽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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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刘守光在梁晋大战时坐山观虎斗,保存了实力,以为可以称霸一方,就授意赵王王容联络各节度使推举他为盟主。他只是想以此来要挟赵王,却不料晋王李存勋、赵王王容、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昭义节度使李嗣昭、振武节度使周德威、天德节度使宋瑶,六镇居然联名发来推荐书,敦请燕王刘守光出任北方七镇盟主。刘守光忘乎所以,就向大梁皇帝朱晃上了一道表章,要求晋位为河北诸道大元帅,由他来统辖北方。
狡诈的大梁皇帝朱晃立刻想到这是挑动晋王和燕王互相争斗的好机会,就非常痛快地派钦差大臣王瞳到幽州颁诏,册封刘守光为河北道采访使,这是当年安录山享有过的头衔。安录山当年确有实力,刘守不现在却是徒有虚名。
刘守光让臣下们按照皇帝登基的规格安排就职仪式。钦差王瞳居然赞成。众官以为刘守光疯了,却只能窃窃私语,不敢公开反对。只有判官孙鹏挺身奏道:大王如果想做皇帝,必然要招致大梁皇帝的讨伐,也会引起晋王和赵王的忿怒,这是引火烧身,自取灭亡!
刘守光大怒道:你敢反对孤王称朕,是找死!武士们,剐了他!
武士拥上来,把孙鹏按在地上,就抽刀来剐。孙鹏大叫:你妄自尊大,倒行逆施,不出百日,必有灭顶之灾!
刘守光狂叫道:剐,剐,剐!
剐了孙鹏,无人再敢反对。公元九百十一年,大梁乾化元年,八月初一日,刘守光在幽州登基称帝,建大燕国,改元应天。王瞳支持他称帝,被封为宰相。百官各有封赏。刘守光虽然当了皇帝,却没有外国使节参加庆典,觉得不够风光。宰相王瞳就出了个主意,派钦差大臣到各国去颁诏显示皇威。
韩延徽奉命出使契丹国。他并不赞成刘守光称帝,当了宣诏钦差也毫无热情,既不想为刘守光昭示皇威,也不想为刘守光拉拢盟友。他来到临潢府,见了阿保机,只作长揖,却不跪拜。契丹众大臣就嚎叫起来,喝命使节下跪。韩延徽却不理不睬。
阿保机问道:我是契丹大可汗,和你家主子地位相同,你为何不拜?
韩延徽道:契丹不过是大唐一镇,可汗不过是一品唐臣,我也曾是大唐官员,揖礼足矣,为何要拜?
韩延微故意不说大梁和大燕,而说大唐,就把自己和这些乱世皇帝切割开来,既抬高了自己的身价,同时也暗示大可汗不比那些皇帝差。这种巧妙的外交辞令,立刻就获得了大可汗的同情。可是他不肯下拜,仍然让阿保机有几分不爽。
阿保机道:你现在是燕臣,应该向我行君臣之礼。如果不肯屈膝,恕我不能接待。请到馆中安歇去吧!
阿保机不动声色,把韩延徽轻禁起来,既不处罚,也不释放。王后肖平早就听说韩延徽是幽州贤能之士,现在长生天把这个人送到到临潢府来,大可汗应该乘机向他讨教治国平天下的大计才对,怎么可以软禁起来呢?
肖平向阿保机说道:这个人不卑不亢,必是有些真才实学,比那些不学无术卑躬屈膝摇尾乞怜有人好得多。我们要成大事,就应该欢迎这样的高人来指点,你怎么可以当面错过呢?
阿保机笑道:你言之有理。我现在就去向他道欠。
阿保机换了一副面孔,笑容可掬,到宾馆拜访韩延徽,说道:久闻先生学识渊博,见识非凡,阿保机特来请教。
韩延徽问道:不知大王为何事请教?
阿保机道:我志在统一北方,效仿中原,开创盛世。请先生教我治国平天下之术。
韩延徽道:治国平天下的学问只适合中原,不适合契丹。大王问错人了。
阿保机笑道:海中有龙王,山上有虎王,类虽不同,王法一理。先生只要教我龙虎之术就行了。
韩延徽道:中原君主是世袭,契丹可汗却是三年一选,治国平天下的龙虎之术恐怕不能适合契丹国。
阿保机道:依先生之见,契丹当如何才能行龙虎之术?
韩延徽道:行君主集权,纳汉夷众民,除陈规陋习,让人民安居乐业。
阿保机惊叹道:先生真是天下奇才,几句话就把我的心拨亮了。昔日北魏太祖得张衮,西秦苻坚得王猛,渤海高王得任雅崔岳,才成就了王霸之业。阿保机空有凌云之志,却没有良臣辅佐,真是苦恼已极。请先生留下来,助我一臂之力,建立不朽功勋,留个千载英名,岂不比在燕国虚度年华更好吗?
肖平也说道:先生在燕国,就好比明珠埋在泥土中,为什么不到可以大放光芒的地方来呢?
韩延徽早就对刘守光不抱希望,有另投明君圣主之意,当时就被阿保机说的张衮王猛任雅崔岳激励了,便起身施礼道:如蒙大王抬爱,韩某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阿保机大笑道:好好好,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协手共创辉煌大业。
韩延徽道:那就请大可汗从君主集权做起。

阿保机紧紧抓着韩延徽的手叫道:长生天赐先生给我,就是让我做契丹国皇帝,我岂能错过天赐良机!
阿保机原本就想永远做大可汗,却不知如何才能越过三年一选的陈规。眼看第二个任期限又要结束了,二弟剌葛已经公开跳出来竟选,阿保机正不知该如何保住汗位,偏偏就来了个韩延徽给他出谋划策。阿保机当机立断,决定把那些公开要和他竟争汗位的人抓起来。这些人就是他的五个亲兄弟。这年元旦,趁大家沉醉在美酒肥肉之中的时候,阿保机突然发动抓捕行动,把五个兄弟全都逮捕拘押。
大可敦肖平向阿宝机问道:大可汗准备怎样处置他们?
阿宝机反问道:你说呢?
肖平斩钉截铁地说道:谋反是大罪,杀无赦!
阿保机道:韩知古他们也都是这知说。可是,我不能用极刑来处治他们。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是我的同胞兄弟,而是怕引起各部大人的恐慌,从而生出更大的乱子来。
阿宝机把被捕的兄弟们带到山岗上,摆香案,杀青牛白马祭天地。五人以为必死无疑,一个个垂头丧气,等着砍头。阿宝机上完香,却走过来,把挑头闹事的剌葛拉到香案前。剌葛以为要先拿他开刀,已经吓得面无血色,浑身紧张得发抖。
不料,阿保机却突然平静地问道:你知罪了吗?
剌葛急忙叩头道:长生天作证,我知罪了,真的知罪了!
阿保机动情地说道:现在契丹八部都在拥护我。外人尚且辅佐我成就在业,你们这些手足兄弟怎么可以带头谋反呢?这不是自毁基业吗?这次我可以宽恕你们。你们如愿意悔过,就向长生天发誓吧!
五个死里面逃生的兄弟一齐发誓,永不再叛。阿保机立即把他们释放了。可是,剌葛却是阳奉阴违,他走出大牢,立即带着两个儿子逃往渤海国,向驻扎在辽河岸边的左熊卫大将军大审理借兵复仇。大审理不敢擅自作主,立即派快马向上京请示。渤海国君臣为此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
右相大封裔奏道:剌葛来投,是天助渤海。借给他五万铁骑,帮他推翻阿保机,扶他称王,就可以使辽河永享和平。
左相大素贤奏道:契丹是豺狼之国,剌葛是条丧家的恶狼。他现在来乞怜,装得温顺,一旦得势,就会变成第二个金弓裔。应该把他交给阿保机处治。
大内相大诚谔奏道:窝藏邻国之贼,无异于开门揖盗。加害邻邦国之冤,无异于助纣为虐。对剌葛,既不可加害,也不可相助,应该把他软禁起来,再依事态发展来处置。
文德王大諲譔降教道:阿保和剌葛是亲兄弟,谁做大可汗都是渤海国的死对头,不会有什么两样。孤王犯不着借兵给剌葛,也犯不着替阿保机抓剌葛。就依大内相之计,先把他软禁起来再说。
如果渤海国抓住时机,利用剌葛分裂契丹,历史就可能是另一番景象。可惜渤海国君臣没有那么高的政治智慧。竟然选择了软禁,这是下下之策。大审理接到这道圣教十分恼火,心中暗暗骂道:出这种馊主意的人真是该杀!拘禁了剌葛不是恰恰给阿保机提供了兵临辽东的借口吗?与其让他招来契丹追兵,还不如把他驱逐出境。大审理擅自做主放走了剌葛父子三人。剌葛得不到渤海国的支持,又不肯落入阿保机的手中,就带着儿子逃往漠北,树旗招兵,要和阿保机一决高下。辽国也开始乱起来了。
阿保机得知剌葛在漠北另立山头,立即挥师北上。途中得到情报,说剌葛在营中请神作法,向着木叶山方向举行射鬼箭巫术,要用巫术把阿保机咒死。射鬼箭是一种跳大神巫术,其仪式和寓义是:把仇人的替身绑在树上乱箭射死,就可以把相应的仇人咒死。这消息让阿保机大吃一惊,似乎比剌葛对面一刀剌过来更可怕,因为他也笃信神灵巫术,深恐被神箭射死,当即传令停止前进。他也在营中如法炮制,把与剌葛暗中勾结的养子涅里思绑在树上,挂上剌葛的名牌,举行射鬼箭之礼,来反咒剌葛,直到乱箭把涅里思射成剌猬,确信剌葛的灵魂已经被神箭射死,才放心进兵。
经过八个月的不懈追击,阿保机终于在榆河岸边生擒剌葛,一场动乱宣告平息。阿保机回到临潢府,把参与叛乱的贵族二十九人全部车裂。可是对剌葛等四个亲兄弟却法外施恩,仅仅处以杖责,就释放了。这次动乱,使契丹人口锐减十之七八。如果契丹的敌国,比如渤海国或大燕国,能抓住时机痛加打击,就会摧毁契丹,使它数十年数百年不得翻身。可是大諲譔和刘守光都是庸碌之辈,眼睁睁地看着大好时机擦肩而过了。
契丹内乱平息之后,韩延徽向阿保机进言道:天时地利人和全都齐了,大王登基称帝,北方大局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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