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王若洗了脚,倒头便睡。德叔躺下来，从枕头低下摸出一把生花生，拍拍他的被子，“睡着了？来，吃花生米吧，可养胃了！”
“你吃吧，太困了，像几天没睡觉似的，哪有吃花生的胃口，睡了。”王若侧了身子，身后响起嚼花生的声音。
“王若！王若在哪里？”推门走进赵彪，进了寝室就叫。
“赵教官，有事呀。”王若掀了被子坐起来。
“穿衣服下床，快去古经理办公室，有事，穿整齐点，”他贴近王若的耳朵轻声说：“万董召见！”
56
“哎呀，变样了，黑了，瘦了，坐，坐！”
万云天伸出大手，握住王若的手，笑着大声说，声音在房子里嗡嗡的回荡。他先坐下来，指了指对面的沙发，“坐，喝茶！”
王若说：“谢谢董事长，谢谢！”
“谢什么谢呀，快十一点了，睡下了吧，不好意思，叫你睡不成了。怎么样，生活和学习还习惯吧？能吃得消吗？嗯？”他点上根烟，深吸一口。面前桌上堆着不少文件，散落一桌的饼干渣，大紫砂杯冒着热气，旁边是一个康师傅方便面纸碗，还有半碗汤。
“要不要来一个方便面呀？味道不错！”万云天问。
“不用，我刚吃过饭不久，不饿。”王若笑着答。
“你来中心以后，我让苏主任打过电话给古非炎，他说你还挺适应环境的，我很高兴，也很放心，怎么样，还有体能训练，收获都很大吧。”
“卓通的确有很多独到的地方，大开眼界！”
“别光说好听的，报喜不报忧不行，我就喜欢听一点真实的东西。作为一个董事长，不了解下面的情况，那不是灯下黑，睁眼瞎吗？所以，我在集团主要抓两个部门，一个是财务中心，一个是质检中心，特别是质检中心，因为财务中心监控是到位的，一般不会发生大的问题，而质检中心就不同了，它的职能空间很大，少一点多一点监督，没有办法去量化，所以，就需要这个中心的员工忠诚度高，责任心强，99%都不行，非百分百不可，因为他们是集团执行力度的保证。忠诚是第一位的，没有了这一条，其他的都免谈！”他喝了一口茶，抹了一把脸，与春节前王若第一次见到他时相比，明显的憔悴许多，眼里布满血丝，胡子也没有刮，“现在，我们在北京的第二个酒楼正在装修，力争五一节前开业，投了六千多万，集团的压力很大。你们这两期队员要缩短培训期，提前上岗，充实到第二个酒楼的员工队伍里去。北京餐饮业的竞争在我的预料之中，太激烈了，简直是打仗，打硬仗，刺刀见红呀！价格战，优惠战，关系战,连锁战,挖人战,地盘战,质量战,情报战，硝烟四起，烽火八方，如果卓通没有三板斧狠招，早就丢盔弃甲，回江岛老家抹鼻涕流大泪了！不容易呀！”
王若虽然已经极度疲劳，但还是被万云天唤醒了兴奋点。眼前这个叱咤风云的海边硬汉，靠借来的几千块钱，二十多年打造了一支横扫省内的餐饮雄师，曾经豪迈地说“撼山易，撼卓通难！试问北京明日之餐饮，将是谁家之天下？”浩浩荡荡挟巨资杀入京城，成就心中的财智梦想。面对忧虑在心的万云天，王若从内心感到，应该全力帮助他。英雄，也有黎明前的黑暗，再咬咬牙坚持一下，阳光就会喷薄而出，照亮世界！
“万董，北京餐饮业的确竞争已经白热化，可以说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每天都有开业的，每天都有关门的，但卓通一定会迅速拓展，逐步赢得越来越大的市场，当然，多一些忧患意识也是必要的。”
“不不不！卓通的家底子我是最清楚的，就拿人力资源这一大块来说，已经远远落后于企业发展的需要。**说得好，最宝贵的是人，有了人，什么样的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斯大林也说，路线一旦决定下来，干部就是决定一切的关键。卓通要大发展，缺的就是人，钱不成问题，我们的融资能力是很强的，一个人，一个钱，有了这两样东西，还有什么办不成，你说呐？”
“万董说得很精辟，很多企业栽了跟头，就是这两方面出现问题，不是人才跟不上，就是资金链断了，巨无霸也就成了纸老虎。”
“说得好啊！”万云天端起方便面纸碗，喝了一口面汤，点了点头，放了碗，又摸起桌上的饼干渣，放在嘴嚼着，“你来中心训练，感觉怎么样，说真话，没关系，放开一点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说说看！”
王若端起杯子，在手里转着。
叭的一声，万云天点上根烟，说：“你后头还有乔钢、欧阳珊等着呐，今天晚上我恐怕没有个半夜二、三点回不了家。晚上老爹老娘还叫我回家吃饭，哪有时间呐，瞧这”他拿烟指了指旁边的文件堆，“我人走到哪儿，文件跟到哪儿，每天几百万的资金吞吐，都得等我这枝笔签上万云天三个字，累呀！你呀，有啥就说，鲁迅说，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开个玩笑，说吧！”
王若放下杯子说：“董事长，那我就简要的谈谈吧，好的方面就略过不说了。我觉得中心的训练有三个问题值得探讨，一是业务培训和体能训练的比例问题，从目前的安排看，似乎后者大于前者，有时候对前者有很大的影响，我们毕竟是为企业一线培养员工的，不是部队的新兵连；二是体能训练重体能而轻思想，从苦累方面来说是到位了，甚至是超负荷的了，但思想教育工作很薄弱，练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往死里练？练好了干什么？缺乏系统的理念跟进。在部队上，排有党小组长，连有指导员，营有教导员，团有政委，思想和军事齐头并进，我觉得可以借鉴一下，在中心的大队配一名思想辅导员，专门做队员的思想工作，还可以组织一些活动，活跃中心的文化生活。三是在队员中，有一些岗位的队员训练时间可以大大缩短，比如说保洁员、洗碗工等等，他们都是快六十的人了，在地方上都要退休了，他们参加大体能的训练，撇开是否必要这个问题不说，身体能否承受也不能不考虑，万一出现意外，恐怕很难向他们的亲属解释呀！”
万云天抽着烟，用心听着，时而点一点头，或叹一口气，见王若不吭声了，问：“说完了，我听明白了，你谈的三点是，文武比例失当，加强思想工作，训练因人而宜，三句话概括了，对不对？”
“对，是这三个意思，董事长一下抓住了本质。”
“我谈谈我的看法，好不好？反正是探讨嘛，畅所欲言，不下结论，**也说嘛，真理有时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我同意这个说法，平时开会我也是这样强调的。你谈的问题,我的观点是，第一条可适当调整，第二条全部同意，第三条保留意见。体能训练的量不能减，业务培训的课要增加，这不就扯平了嘛。你说体能训练量大，我不同意，我认为还要加大，普通科目少搞一点，高难科目多上一些，你应该听说过水煮青蛙和猴子跳高的故事，人和青蛙、猴子一样，都是动物，都是有弱点的，好逸恶劳，拈轻怕重，避害趋利，贪生怕死，虚荣嫉妒，明哲保身，等等，特别是现在这个社会，诱惑很多，一夜暴富，一夜成名，走捷径，跳龙门，白日梦，太多太多了！而餐饮业呢，是一个非常辛苦，服务链非常长的行业，人员多，成本高，文化低，面客服务率高，这就要求我们的员工是老黄牛加小猫，既踏实肯干，默默无闻，又要心灵技巧，温顺事人，如果养了一群老虎、野马和刁猴，那不乱套了嘛！要战胜人的弱点，就要矫枉过正，出狠招，下猛药，要在脑子里、骨子里、内心里扎根！俗话说得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为什么？因为记忆太深刻了嘛，猴怕磨刀，狗怕捡石，老鼠怕猫，都是一个道理。另外，只有在这样高、难、险、苦的训练中，才能迸发人与人之间的真善美，才能凝聚团队精神，强化集体意识，好比登山，愈高愈险，愈险愈奇，不是爬上个**大的土丘山包所能感悟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万云天正说着,手机响了,他一看,抓起来“喂,什么事呀,我还在中心呐,对,爹娘睡了就行了,我这一时半会回不来呀,你也先睡吧,好不好,放心,我开车回来,挂了,好!”他关了手机,笑着说:“老婆来电话了,你说我回得去吗?家也近,开车二十五分钟就到,走不开呀!”他摸了两根烟,递给王若一根,说:“你说了真话,奖励你一根烟,说笑话嘛,来,陪我抽抽!”
王若也笑着接了,点上火,抽了一口。
“你会抽嘛,一看就烟龄不短,以前给你干嘛不抽啊!”
“不太放松,也不好意思”
“你呀，文人爱面子，苦了肚子，瞧，这就是人的弱点，是吧，哈哈哈哈！”
王若点点头，说：“有一点，有一点！”
“你呀，培训完了以后，”万云天把烟灰弹在方便面碗里，其实桌上有烟灰缸，“赶快把《卓通人》报给我办起来，要办得超过《七七视界》，我看过深圳万科房地产集团的《万科周刊》，北京潘石屹那个集团的《SOHO小报》，相当不错，一纸风行千里，在宣传企业，传播理念上功不可没呀！在延安，**说作家丁玲，纤笔一枝，胜过三千铁军，有道理呀！”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哎哟，你猜几点了，快一点了。你训练了一天，休息去吧，太晚了，明天还要训练吧？”他站起来，揉了揉双眼，握住王若的手说：“咱们月底北京见！”
王若也忙站起来，握住万云天的手，“董事长，北京见！”放下烟，转身准备走。
万云天压低嗓音说：“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个队员跑了？”
王若一怔，点点头。
“你多观察一下中心的管理情况，回京再谈。去吧，休息去！”
王若刚走到门口，门推开了。古非炎进来笑着问：“董事长，时间不早了，您看乔钢，欧阳珊还……”
万云天打断他的话:“早着呐,叫乔钢来见!”
57
第二天清晨,当赵彪、宫燕带领队员们跑步来到海滩的时候，天边刚刚一抹鱼肚白，星光疏淡，满目墨蓝，浪卷晨风。
远处的海面上，闪动点点灯塔，像一个个瞌睡的眼，惺忪且朦胧。近处有几艘大船，模模糊糊隐约在水面，船上有灯，似乎晃动着人影。风凉嗖嗖的，推着浪，一阵又一阵向沙滩滚来，哗哗作响。海岸线上的楼群默默而立，三三两两的闪动着灯光，早起的人已经告别昨夜，开始新一天的生活。松树林边的海岸大道上，偶尔有车驶过，仍然开着大灯，灯光映照出晨练者的身影。广播音柱不知在何处，但声音时强时弱的传来，好像在播着会议新闻，播音员念着一串党和国家领导人的名字。
李教官今天没有来海滩，现在，他坐在办公室里，再一次修改给万云天的汇报材料，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细心斟酌。在部队的时候，政委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不总结不汇报，等于工作只做了一半。李教官默神回忆着万云天给他讲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那怕是话与话之间停顿的时间，语气，音调，哪些是正话反说，哪些是旁敲侧击，哪些是微妙暗示，哪些是一针见血。思前想后，他认为自己是吃透了万云天思想实质的，自己在训练中的稳准狠磨是符合万云天思想意图的。
万云天曾经指着身后书柜里的书对他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一点不假，做人关键是悟道，得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收获各不同。人在智商上的差异并不大，谁先悟通得道，谁就先走一步，谁就占有先机，就走在很多人的前面去了，等落后的人觉悟过来，很多条件都不存在了。很多人都能悟到的道，也就不叫什么道，说得好听点是拾人牙慧，说得难听点就是保洁员的工作，捡垃圾！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结论是，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室内光线渐渐亮了，李教官起身关了灯。对于自己在体能训练中的作法，隐约有不同的意见传来，有说训练过头的，有说污辱队员的，有说作风武断的，有说方法简单的。自己坚信一条是没错的，一切行动听指挥，部队上打下的老底子，刨也刨不掉了，长了根了，拔了它，这信念就无根无脉了，哪怎么行呐，墙头一棵草，风吹两边倒，肯定不行！
做军人，一切行动听指挥，听上级的，没错。
做员工，一切行动听企业，听老板的，更没错！
想到这里，他心里豁然亮堂多了，文思泉涌，忙拿起笔，唰唰唰在汇报材料上修改起来，首先把题目废了，挥笔疾书《一个老兵的新打算》，一想，打算二字太没文化了，又改为思想，又一寻思太高抬自己了，中央领导都不说自己有新思想，自己一个区区教官哪来什么思想，想来想去，最后改为思路，思路多好啊，可进可退，又有回旋余地，空间大。
《一个老兵的新思路》洋洋几千字，李教官一挥而就，立马即得，热情澎湃，心旷神怡。
有人敲门，“请进！”他高喊一声，心中一喜，仍作认真状。
老孙推门探进个头，见了他的样子一楞，屋里张望一番。
“吃饭了，馒头稀饭都凉了，我的大教官！
58
海滩上，队员们练完齐步走，跑步走，正步走，匍匐前进，青蛙跳，累得已是人仰马翻，四脚朝天。插在沙滩上的四面红旗，被海风吹得飞起来似的，阳光下，鲜红欲滴。
出发前好歹吃了个馒头，喝了碗稀得不能再稀的稀饭，嚼了根咸得不能再咸的萝卜，每人发了一瓶矿泉水。大家吸取昨天的教训，实在渴极了，才抿一小口，再不敢口一干便牛饮，一口下去大半瓶。队员们坐在湿湿的沙滩上，海面亮得眼花花的，都不想去看，低头看着沙子，发呆，叹气，抹眼泪，系鞋带，捶腿。
王若昨天本已很累，晚上又和万云天聊到半夜，上床后脑子兴奋，几乎一夜未眠，上午训练下来，已是头重脚轻，大汗不止。贾萍偷偷看着他，眼镜后面，潮潮的仿佛有泪。鲁丹丹看着瓶子里的水，水后面是大海。德叔眯着眼，打量着海上的船，想着船上人的营生，不知道打鱼赚不赚大钱，风里来雨里去的，还有台风龙卷风什么的，不容易，种地打鱼都不容易！
“哎哎哎！怎么了，都成仙女思凡了，想什么呐？”赵彪走来走去，东瞧西看的，“这气氛太沉闷了，来来来，咱们搞一个海滩大比唱怎么样，活跃活跃，都老太太晒太阳似的怎么行呐？这样吧，先第八期来一个，再第九期来一个，然后每个中队来一个，大家唱得好，唱得投入，我和宫队打电话请示李教官，中午一人两个肉包子，下午放假，唱得不好嘛，别的都是海底捞月，一场空，肉包子没有，下午泡海水蹲马步，何去何去，全民公决，充分民主，还政于民，怎么样？”
队员们互相看了看，没搭腔。
宫燕说：“大家唱唱歌也好，练了几小时了，放松一下。”
赵彪喊道：“对对！老队先来，谁上，快点，太阳当头了！”
老队员你推我让，笑着点人，话也多了起来。
“我来唱！”
正当大家推举歌手的时候，队员里发一声喊，回头一看，任三姑！
只见她晃晃的站起来，一步步走到队员们正前方，背向大海，抿了一下花白的头发，戴正军帽，紧紧皮带，扯扯衣角，一脸深沉。
“哟，婶子上了，鼓掌鼓掌！”于旺高叫。
“穆桂英披挂上阵了！”
“瞧，这神态，江姐似的！”
“别吵，听大婶唱！”
“静一静！都闭上臭嘴！”赵彪手往队员们一指。
郭芬跑上来，递上瓶子，“来，婶子，润润嗓子！”
任三姑接了瓶子，弯腰说：“谢谢，谢谢大家！”郭兰英在舞台上似的。
队员们哄的一下笑开了。
于旺跑到水边上，抓起漂上来的一束塑料玫瑰，甩了甩水，奔到任三姑前，双手献给她。
任三姑接了，说：“谢谢献花的大侄子！谢谢！”
队员们笑得更欢了。贾萍捂着肚子，杜晓贞拍着沙子，鲁丹丹抹着眼泪，都笑得前仰后合的。王若淡淡笑着，叹了口气。
“中年超女，开始吧！”赵彪也乐了，喝口水喊。
任三姑听了，张了张嘴，绷着的脸一下子笑开了，嘿嘿嘿的，忙用花挡着脸，扭过身去。
“她还笑场了，嘿真够逗的，罚三分！”赵彪说。
德叔举拳击沙，“唉！”
“婶子，唱吧”！
“我们永远热爱你！”
“三姑三姑我爱你，我们永远支持你，耶！”
“三姑，你是NO.1！”
“我们都是任粉丝，哇塞！”
赵彪大手一指：“叫，叫，底下乱哄，台上狗熊，你们上呀？”
队员们火泼了水似的，唰的静了下来。
任三姑转过身，运了运神，目视蓝天，高歌一曲。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
旧社会鞭子抽我身，
母亲只会泪淋淋，
**号召我闹革命，
夺过鞭子揍敌人
……
她放下塑料花,抬手作了几下打人的动作,拳攥得紧紧的,很用劲。
“好好好！”队员们掌声如潮。
任三姑捂着脸跑下来，一**坐在沙地上。
“**号召闹革命没错，**叫咱们翻了身，邓小平让咱们致了富，新领导带领咱们奔小康，董事长给咱们发工资，这日子多好啊！”赵彪大手一挥，“下面是新队，谁上，快点，水呀花呀鼓掌呀免了！”
王若说：“鲁丹丹上，小韩红不上谁上，站出来，丹丹！”
第九期的队员都跟着喊：“鲁丹丹，快上台，唱得大伙乐开怀！”
鲁丹丹站起来，走到任三姑刚才站的地方，想了一会儿说：“今天，我们面对辽阔的大海，那我就唱一个歌唱家郑绪岚的《大海啊故乡》吧。”
她转身向着海面，唱了起来。
小时候妈妈对我讲
大海就是我故乡
海边出生海里成长
大海啊大海
是我生活的地方
海风吹海浪涌
随我漂流四方
就像妈妈一样
走遍天涯海角
总在我的身旁
……
队员们都把眼睛从她身上慢慢移开，转向烟波浩渺的大海，潮起潮落，碧波无垠，粼光闪动，一派空灵。他们的心也像这歌声一样，随着海风，飞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几只海鸥掠着海面飞翔，起伏自如。
大海，自由而宽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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