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一波三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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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璮派出的探子很快就回到了益都大营,就如众人先前所料般,忽必烈派来的特使就在益都东北方五十里扎营,人数约有一百五十人。
“可探明特使姓名?”李璮问道,探子回答道:“特使营地防护严密,我等未能探明。”
“下去领赏吧。”李璮挥退探子,转问营中诸将道:“接触过新装备的工人们怎么样了?”
“依照将军令,我等已经将工人们尽数转移;已经成型的装备就地五尺掩埋,未完成的装备依照将军指示,掩埋一半,还有一半留在兵工厂中,另外留下两张成品弩床,二十只雷火神箭。”
李璮点头,问玄机:“道长准备的怎么样了?”
玄机道:“将军放心,弩床已经改动,图纸也尽数焚毁,一切都天衣无缝。”
“那好,传令下去,安排酒宴,准备迎接使节。”李璮传令,众将遵令正要出营,却听玄机劝说道:“将军,我想还是不要酒宴为好。”
“为什么?”
“特使并没有派人来通知,如果一切都准备好,那不是告诉特使,我们早知道你要来了,这叫不打自招。这个时候,什么也没有准备才是最适当的。”
“将军,道长说得有理。”不少将领出声,李璮点头,却听玄机又道:“这两个月来,军中的弟兄们一直戒严,十分辛苦,不如李将军拨出些酒食犒赏三军。”李璮一听已知玄机意欲何为,当下传令道:“传我军令,众军杀贼有功,赏酒食,另犒赏三军。”
“属下遵令!”
李璮又道:“那些守卫内围、兵工厂的兄弟,还有参与掩埋装备的兄弟每人赏酒两碗,肉食加倍。再将潜入营中的奸细尸首吊于辕门,以示警戒!”
“属下遵令!”
“去吧!”李璮挥手,待众将官出了帅帐之后,李璮问玄机道:“道长,那两张弩床真得没有问题吗?”
玄机信心十足道:“放心吧,我那两张弩床可是特制的。特使到来之时,您对他说,因为要防止敌人偷走复制,所以弩床之中暗藏了火药。如果对弩床进行拆动,里面的火药就会爆炸,玉石俱焚。”
“是真的吗?”
玄机点头肯定,并从怀中取出一张图纸道:“自然是真的,特使一定会要你交出图纸,到时,您将这张图纸交给他就行了。”
“这是?”
“重装弩床的另一种设计图,只不过这种设计会使重装弩床的工序变得繁杂,而且故障率高。”
李璮点头,将图纸收好,二人又商量了些可能出现的问题,不知不觉间,天已大亮。玄机一夜未睡,便告辞了李璮自回营帐睡觉。反正特使到来之后的事情与他再无关系,所以玄机可算是心无牵挂,倒头便睡。
谁知睡到迷糊之间,帐外有人在叫:“玄机道长,李将军有请。”来人连叫数遍,鬼月见玄机睡得正香,便叫摩勒出帐赶走那人,哪知玄机却坐起,一步三晃的出营,见是个小兵,便问:“李将军叫我吗?”
小兵道:“李将军带了特使正在参观兵工厂,命小人来请道长前往兵工厂指导示范。”
玄机睡得迷糊,脑子不太灵光,心中只想:“不是没我事吗?怎么又来叫我?”脚下却跟着去了。鬼月见玄机走路都不太稳,便叫摩勒也一同跟着去。
玄机跟在那小兵身后晃啊晃啊晃的,人却渐渐清醒过来,突然想起:“我不是教了李璮手下如何发射装填吗?怎么还叫我去?”心中一惊,表面仍是一脸睡意,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你不是这里的兵吧。”
“是,啊,不是……”小兵顿时色变,玄机已经扑了上来。小兵回身一转,身子极为敏捷的避到一边,玄机连扑几次都没能抓住,那小兵拔腿便往兵工厂方向跑去。玄机对摩勒道:“追,一定要干掉他!”
摩勒身手不弱,谁知那小兵却也不是等闲之辈。眼见摩勒一拳就要把这小兵打得趴下,那小兵身子突然一转一避,就像水中的游鱼般,甩甩尾游走了。玄机猛得停步,心中暗叫:“中计!”
那小兵窜进去的地方,正是兵工厂!
李璮正陪着蒙古特使走出工厂,身后两张弩床正被兵丁们推出。此时见到玄机,李璮不由一愣,正想装作不在意,领着特使到靶场试弩床,却听特使发问:“李将军,军营重地,你怎么可以让一个道人随便进出?”
李璮慌忙赔罪,特使身后的侍从中突然走出一人,在特使耳边说了几句话,那特使眼睛一亮:“原来是我错怪了将军,玄机道长既然是弩床的设计者,那便一同到靶场观看吧。”
玄机心中暗道:“这番子本不知道我是谁,却在听了那侍从的话突然认出了我,这个侍从不简单,只是不知道他是何人?”玄机尽力去看那侍从面目,但是特使身后的十几名侍从尽皆用皮帽遮了大半的脸,任凭玄机怎么努力,也只看到那丛醒目的络腮胡子。
反正被点破了身份,玄机便大大方方的跟着一行人到了靶场。
首先试发的是弩床的连发。射手装填上箭盒之后,一扣扳机,但闻“嗖嗖”声密集响起,十六只弩箭如同群龙出海,一百五十丈内的十几只木靶应声而倒,看得那蒙古特使眼睛直发光。连发之后是单发,由于玄机改进了弩床底座,使之活动更为灵活。三百丈内,所有木靶全部被击倒,无一例外。首次看到如此犀利的杀人机关,蒙古特使震惊的说不话来,而后李璮部下将雷火箭搭弓射出,羽箭落在一个土丘上,震天的响声中,整个土丘被夷为平地,这下不仅蒙古特使,连玄机也被看傻了眼,这还是自己制作的雷火箭吗?

待见土丘方向飘起的些许青烟后,玄机恍然,定是李璮叫人在土丘中埋了炸药硫磺,所以才会有如此的声势。
蒙古特使起身拍手称好,对李璮道:“李将军啊,大汗若知道你为他准备了这么厉害的武器,大汗一定会有大大的赏赐。”
李璮道:“那就有劳特使在大汗面前美言几句,本将在帅营中准备了酒席,还请特使不要推辞!”
特使摆手道:“酒席便免了,本使还有要事,就此告辞。李将军,你这两架弩床,还有雷火神箭,我可是要带给大汗的。”
“当然当然,特使尽管带去便是。只是这弩机之中藏有火药,随便拆卸便会引发爆炸,小将这里有弩床工程图纸一份,请特使带给大汗。”李璮将图纸奉上,特使满意的点头收下,对李璮道:“我还想要带走一个人。”
李璮道:“只要特使看得上,尽管带走,除了玄机道长。”
“哦?可巧了,本使要带走的,正是这位玄机道长。”
“玄机道长是弩床制造的负责人,本将这里正需要他的帮忙,特使还是另选高明吧。”
蒙古特使眯着眼睛正要说话,先前对他耳语的侍从再次出列,对特使耳语片刻,特使的目光自玄机身上飘过,此时玄机正对摩勒低声吩咐。特使笑道:“既然如此,那本使也不强人所难,就此告辞!”
话音刚落,特使便在众侍从的环卫下一阵风的去了,玄机心中诧异,“这番人先前还要拿我去见忽必烈,怎么又说走就走了?难道他知道我想干什么了?是了,定又是那侍从的提醒。他到底是谁?”
玄机低着头沉思,突见特使原先所站的那片地上似有东西反光。快步上前一看,竟是块四四方方的玉牌。牌上有龙凤更一,瑞气祥云映日隐动。玉牌入手,玄机已经心惊,伸手往那玉凤上轻轻一按,玉牌竟然一分为二,左为游龙,右为鸣凤,“游龙戏凤!”玄机猛得站起,对摩勒道:“快去通知李璮将军,说什么也要截住这批人!”
摩勒应声而去,玄机则快步前往司马越的营房,心中乱成一团:“我早该想到的,大魔道和蒙古人勾结一气,他们自然也在其中。唉,我真笨!”
司马越与大风堂留下的十几名兄弟正在帐中赌钱耍乐,突然见门帘掀起,玄机面有急色的跑进来,连声问怎么了。玄机道:“快抄家伙跟我走!”
李元亨临走之前早就吩咐这些人,玄机的话就是他李元亨的话,此刻见玄机面色慌张,哪里还会多问,抄起随身的兵器,跟着玄机跑出营帐,一伙人闹哄哄的向着军营辕门跑去。
这时,李璮正领着人马迎面而来,玄机喜道:“可拿到人了?”
李璮走到玄机身边,低声问:“道长是怎么了,为什么要我带人截住蒙古特使?”
玄机长话短说:“蒙古特使里有奸细,他知道我的身份。若不能截住他们,忽必烈不久便会提兵来捉我!将军快差人把他们抓回来!”
李璮面色发苦:“得到道长的消息,我便带人去追,但是蒙古人的行军总管张弘范却带着几万人马,将特使给接了去。”
玄机顿时头大如斗:“那将军有没有与他们发生冲突?”
“没有。”
“事情还有转机,我马上写封信到广东给文军师,问问他的意见。这边的兵工厂也要马上开工,日夜不歇,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装备制造出来。将军,你也要早做准备!”
李璮哪里会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即召集全军将领,下达最新的命令。而玄机也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快速的将事情经过详细写下,封好信封交给司马越道:“司马大哥,此信关系益都军民的生死,也关系到兄弟我的生死,所以请你以最快的速度送到大风堂总堂,交给我大哥和文军师。烦你告诉他们,十万火急!”
司马越不多言,向着玄机报拳行礼,转身出营,上了早就备好的快马,风一般的去了。
玄机心事重重的目视着司马越离开的方向,鬼月轻声问他:“你怎么不走?”
“我也想,可是我不能。”玄机唉气道:“江湖真是累人。月儿,我想让你和摩勒帮我带个口信。”
“给谁的口信?”
“平川县秦郎中,他是我师门前辈。”
“对他说些什么?”
“八师兄失踪,希望他能帮忙寻找。还有,”玄机摇头,看着春日晴空中飘动的云彩:“你帮我看看,我师姐她醒过来没有?”
“就这些吗?”
玄机想了想,笑道:“平川县的风景不错,月儿你便在那里多住些时候吧。等这边的事情了结了,我就去找你。”
鬼月盯着玄机许久,方才点头道:“好吧,我马上就出发。”
“月儿,”玄机轻声叫道,鬼月停步,转身。玄机淡淡一笑:“路上小心。”
“不用你管!”鬼月冷哼一声,骑上了摩勒牵来的枣红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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