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魔长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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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了枯道人为了谨慎起见,下令炸了那涌出黑气的洞口。了枯道人虽已得知预言,也算好了种种对策来阻止群魔出洞,哪知天数始然,阻魔反纵魔。这一炸之下,不止苍琅山断,连了枯道人的三魂也炸走二魂。张天师见苍琅山断应了群魔之洞之言,三宗弟子虽多,却也不可能围山设阵,为今之计只得先退回苍琅镇再做打算,当下便扶了了枯道人向镇内退去。
山林间闪起一道乌光,紧接着又暗了下去,黑暗之中,听到有人怒斥道:“姓范的,你想干什么!”
一个略显年轻的声音微笑道:“药神使勿怪,那道人曾与小子有救命再造之恩,今日相见,本应退避三舍。只是大神有命,不敢擅退,就且让他们回镇,还了道人的恩情。日后我辈中人说起,也都会说药神使成全他人之义,真乃高义之人,岂不快哉。”
药神使似被说动,转口道:“那镇依五行八卦而建,镇子上方又有杀气涌动,想来这些老杂毛已经在其中布下重兵大阵,此时不杀他们,岂不是纵虎归山!”
那范姓后生微笑道:“不劳神使大驾,只需要小子与红姑走一趟,管教那镇子牢牢的出现在神使的功劳薄上。”
“也好,但我对你小子不放心,我再调给你三十六名力士,三个时辰内拿下镇子。”药神使显然有些为难他,三个时辰之内破了苍琅镇布防,莫说三十八人,就是三百八十人,三千八百人也有些有心无力。但那范姓后生却丝毫不知药神使的为难,欣然道:“如此甚好,便请药神使在此静候,待镇中神音响动,便是小子得手之时。”言毕,林中重回寂静,远处望来,断为两截的苍琅山犹如一张丑恶的大嘴,狰狞的嘲笑着这尘世。
话说回玄机身上,那候长老与玄机多日不见,此番相遇,免不了又是一番畅谈。谈到了枯道人允许玄机出长生宗,候长老似乎并不吃惊,但他仍是面露慈祥笑容:“既然玄机你已经不是长生宗弟子,那便做老夫的记名弟子吧。”
玄机奇道:“为何不是正式弟子呢?”
候长老神秘一笑:“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老夫交于你的桃木凤钗可还带在身边?”
玄机点头自怀中取出桃木凤钗交于候长老,候长老并不接过,“桃木凤钗是本门秘宝,故老相传,祖师爷得窥天机之后曾言,此后本门将有三重大劫,一为群魔出洞;二为魔长道消;第三重大劫是生死劫,说本门中将会有一人应魔劫而成大魔,那时,世间将会血流成海,尸积如山。祖师爷为保本门香火不断,将三件重宝留于后人。一为苍琅镇风水格局,祖师爷得道之后,花费大心力扭转苍琅镇格局,以应群魔出洞之劫。二为长生法诀中蕴藏的无字天书,如果有人悟通无字天书,那魔长道消之劫便能就此瓦解。第三件重宝便是你手中的桃木凤钗。此宝关系本门生死大劫,如果能开启凤钗机关,取出其中天机,再赶于门人成魔之前加以禁止,生死大劫便能不了了之。”
玄机不解的看着候长老,候长老一笑:“要开启凤钗机关谈何容易,算上老夫,奇门宗已经三十七位长老为了这凤钗机关耗尽心力,最后不得不饮恨而终。如今算算,老夫也已在这凤钗上花费了近三十四年的时间,而今老夫年已古稀,恐怕于这凤钗中的天机无望。奇门宗内有成就的长老弟子确实不少,但可惜,他们始终不及一个人。”
奇门宗以奇门遁甲,五行数术闻名天下,宗内高手如云,门人弟子更是个个顶尖优秀,但听候长老之意,这么多高手精英加起来也比不过一个人,不由心下好奇:“他是谁?”
候长老目光顿时变得有些悲伤:“我也有十九年没有见过他了,但论天资之高,造诣之精,奇门宗内真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便是老夫见了他,也常有自愧不如之感。可惜,他在十九年前便离开了苍琅镇。”眼见候长老还在感伤不停,玄机不由急着再问:“他是谁啊?”
“在奇门宗学艺的时候,他的名字叫公输无涯。”候长老见玄机的眼睛一下子睁得圆圆的,嘴巴更是惊得合不上,不由顿了顿,肯定道:“不错,正是梦儿的父亲,我的女婿,近百年来奇门宗第一人:公输无涯。”
“哇!”玄机一下子惊呼起来。各宗各派都有名动一时的门人弟子,便如长生宗的玄离,奇门宗的公输无涯。若说玄离是长生宗最有希望得窥仙道的弟子,那公输无涯便当之无愧是奇门宗最为天才的奇人。
他就像个谜一样突然出现在苍琅镇,成为了奇门宗一名普通弟子,不到两年的时间里,他不仅将奇门宗原有的技艺全部学成,开创了奇门宗全新的一个时期,还成为了候长老的乘龙快婿。然后,就像他出现那般,他又神秘的突然消失了。
奇门宗内无人不为他的离开而惋惜,可当人们想找出一些有关他的事情时却再次突然发现,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公输无涯,是奇门宗一代鬼才,是候长老的乘龙快婿之外,谁也不知道他原本来自哪里,有些什么亲人,有过怎样的经历,他为何而来,又为何离去。
他就是个谜,一个让人以为一眼已经看透,回头想想却又一无所知的谜。这个谜唯一留下的只有他的名字:公输无涯。当然,人们相信,这个名字也是他捏造出来的。
“公输叔叔已经消失多年,要想找到他真比登天还难。难道除了他之外,就没有人可以解开这桃木凤钗内的惊天大秘了吗?”玄机只觉得候长老对公输无涯的期望过于高估了,以至于看低了奇门宗内的高手们。
对于玄机的质疑,候长老并不在意,若不是亲眼见过公输无涯那惊世骇俗的天赋,谁也无法想像这个谜一样的男人站在了怎样的高度。候长老继续说道:“一个人若有了这般通天的本领,自然不可能无人知晓。这十年来,我一直留意外间消息,终于在一年前知道沧州府有过一个和他极为相似之人,可惜这一年来宗内事物缠身,明知这凤钗内的秘密早一天解开也好,但偏偏就是抽不出空。经过这数百年的时间,祖师爷留下的口讯也不再像以往那样被人重视了,是以寻访之事便一拖再拖,终于到了这‘凤鸣千里,群魔出洞’应验,才想起祖师爷的遗训来。”
玄机沉思片刻,突然说道:“为何不现在就去那沧州府找公输叔叔呢?”
候长老一笑:“莫说沧州府远在千里之外,便是到了那间,沧州府之大,找一个有心隐藏之人又谈何容易。”
玄机道:“沧州虽远,却也不是天涯海角,来去不过月余路程。若真有心找一个深怀奇艺的高人,沧州府虽大,总有一两人知道些消息。老猴子,不是我说你,如果群魔出洞真是三宗大劫,那此间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差,与其在此烦恼,倒不如立马起程去沧州,早一日找到公输叔叔,也早一日消了三宗的劫数。”

候长老轻轻敲了下玄机的脑袋,笑道:“小猴子没大没小的,三宗之劫众人本就心怀忐忑。我身为奇门宗第一长老,若是在此时突然离去,你猜众人会做何想?”
玄机虽涉世未深,却也不是蠢笨之人,此中关键被候长老稍加点拨便知不易,苦恼道:“那真是树倒猢狲散了。”正苦恼间,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脱口道:“好你个死猴子,难道想叫我去找吗?”
候长老满意的捋须微笑:“莫急莫急,老夫自然不能让你白跑一趟。老夫既然收了你做记名弟子,那给些记面礼是免不了的。”候长老自书桌抽屉中取出一蓝皮小本,放在桌面上。玄机扫了眼小本上的字迹,顿时呼吸有些急促,惊道:“莫不是公输无涯的亲笔手札?”
候长老点头:“正是,这本《无涯手札》记载了公输无涯离开奇门宗之前的种种心得与技艺,世间只此一本,如假包换!”候长老一脸奇货可居的表情,反观玄机反倒渐渐镇定了下来,而且面露微笑道:“一本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无涯手札》就想骗我给你跑腿么?哼哼,沧州可是很远的。”
候长老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你小子和你那老子一个模样,就连无赖的本事也是一样。好吧,你还想要什么?”
玄机不急不慢道:“我要奇门宗那颗辟火珠!”
候长老立马不轻不重的敲了下玄机的脑袋:“少跟老夫扯大旗,这辟火珠是本门奇宝,历来被当做掌门信物,你拿去有何用?”
早知道候长老不会答应,玄机转口道:“那我要那件‘冰火螭’。”
“扯淡,免谈!”
“那我还是乖乖呆在奇门宗好了。”玄机说罢转身就走,心中却暗暗数着步子:“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咦,怎么还不叫住我?”眼见就要出了书房门了,那候长老却不闻不问,玄机只好悻悻的回到书桌前:“老猴子,你说吧,还能给我些什么?”
候长老笑道:“一颗无云海胆,一枚青丝铜钱再加上这本《无涯手札》,外加一百两银子,足够你去沧州走个来回了吧。”
玄机在心中盘算了下,点点头,正要说话,只听有人在房顶朗声道:“无云海胆,青丝铜钱,《无涯手札》样样都是世间至宝,候长老不若交给我吧,我替你去沧州走个来回,并且不收你那一百两银子。”
“哪位朋友到此,请下来一见罢!”候长老一拍左手的靠椅扶手,房顶突然露出个大洞,一张精钢铁网缠着一段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响。玄机一看铁网中事物,原来是一团黑布裹了条长形青石块。正当玄机好奇石头怎么会说话时,书房大门无风而开,一人青衣书生打扮,负手背对书房,正自仰望明月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今日月圆正中,风清云淡,正是赏月之夜。候长老也请出来一同赏月吧!”听声音,正是先前在房上说话之人,不知道何时竟到了书房门口,玄机不由的头皮一阵发麻。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位小友好意,老夫心领了。夜已深沉,恕老夫不远送。”说话间,院中石板翻动,还未等人反应过来,暗藏的机关引动,整个院中弩箭四射,纵是飞过只苍蝇也要留下命来。谁知那书生一动未动,“咚咚咚”的闷响中,那书生已被射成了刺猬般,仰面而倒。倒地之时声音沉闷,但候长老与玄机一听便觉得不对劲,玄机正要出去查看之时,书房中烛火突然摇曳,似有轻风拂过体侧,玄机不禁回头一看,顿时吓得倒退几步,那书生竟已站在了书桌之前,与候长老面对面相互看着。
那人背对玄机,是以玄机没看到那人的面目,但候长老那一脸惊诧、质疑、困惑的表情却被玄机一览无遗。候长老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时间竟也说不出话来,反倒是那书生先开口了:“一别数年,候长老风采依旧,可喜可贺。”
“是你!”候长老终于肯定了来人的身份,沉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书生闻言轻笑了起来,“方才听长老大谈特谈三宗劫难,晚辈还以为长老已经明白劫从何来,想不到,想不到,哈哈哈,天陨巨星,魔长道消,你还未跳出来,你不懂,你不懂。”书生方自说完,整个人竟像被扭曲了般,就这样在玄机与候长老面前化成了条条黑线,最后消失不见。而候长老却瘫坐在了靠椅上,玄机连忙上前去扶候长老,谁知触手之下,冰冷潮湿,候长老竟全身冷汗如浆,汗水湿透了两层衣服。
“老猴子,你别吓我!”玄机毕竟年幼,眼见那书生如鬼魅般来去无踪,而候长老此时又似大病加身,不由慌了。
被玄机略带哭腔的声音一刺激,候长老反而像被点醒了般,一手抓住玄机的肩膀,另一手将一块令牌塞入他怀中,催促道:“快,带着令牌去密室,找到神武阁,把里面的东西都带走,此地不宜久留!”
眼见候长老眼中精光暴涨,形状如癫如狂,玄机不由害怕,但毕竟关心候长老,问道:“老猴子,你呢?”
“快去!快去!快把里面的东西都带走!!”候长老对玄机怒吼道,全然没有了那慈祥老者的身影。
“老猴子……”玄机见候长老眼神中渐渐有了疯狂之意,不由害怕,拿起桌上的《无涯手札》转身逃出了书房,身后候长老像中了梦魇,疯狂而嘶哑的吼道:“快去!快去!哈哈,不会给你!不会留给你!!哈哈!”
漆黑的夜色中,书房的房顶上,书生与全身大红打扮的妇人并肩而立。妇人冷眼看着玄机逃窜出书房,冷声道:“范离,为何对这两人一再手下留情?”
那被称为范离的书生负手轻声道:“早杀,晚杀,迟早要杀,红姑又何必急于一时呢。”
红姑冷笑:“既然迟早要杀,那我现在就去了结了这只小狗。”范离一手拦于红姑身前,神秘一笑道:“他父亲了枯完了‘群魔出洞’之数,而他则要完‘魔长道消’之数。命由天定,红姑何苦要与天夺命呢,由他去吧。”
“那房中的老狗呢?”红姑眼中凶光涌动,不待范离开口,足尖一点,人已似那飞燕回旋般落到了书房门前,手中更是多了一对柳叶双刀。刀身通体泛绿,月光照耀之下,更是映得人面也带上了狰狞的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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