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省试本是正月过后，一般在二三月间举行，故曰春闱。但恰逢明年开春乃是当朝官家的四十寿诞，因此今次省试改为了秋闱，这阅卷审定也加快了时日，便要在九月中旬举行殿试。
日起日落，杨恒却也没什么事情多做，赵峻也不在府上，只得终日便是待在客店里无所事事。这日午后，几日未见的沈萱倒是寻了过来，正是吃饭的时候，便点了几样上好的小菜，边吃边聊。沈萱问两人考的如何，杨恒倒是轻言到凑合，陈丰程却夸下海口：今次自己复习实在准，不少内容都即时的给抓住了，等中了进士，便去大相国寺上香还愿，估摸着是菩萨显灵保佑了自己。
“师兄，你说这江淮帮好端端的咋出了这么多事呢，先是准备扩大自己的势力，进军荆楚，接着右使被杀，前几日郭笑成在自己总舵内遇刺，那左使孔林却无端的成了替死鬼。这江淮帮以前不是做漕运生意挺好的，咋就搞出了这么多事情呢？真叫人不明白。”
听着江淮帮三字，陈丰程是明显一愣，杨恒也是稍惊，眼角望去那被称师兄的文雅男子，喝了一杯酒，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事情难说，前些日子江淮帮进军荆楚漕运，倒是把一些人等给得罪完了，现在又出了这些事情。我想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猫腻。兴许荆楚的些许帮派使人将他们干掉的也难说。”
听师兄这样一说，先前说话的那彪悍汉子似乎很是疑惑，问道：“师兄这是咋说的?这些帮派就是不这么守规矩，既然想干，不如比武决胜负算了。”
那文雅男子道：“规矩？利益在上，如同头上悬着的利剑，也有人敢向前冲。”
那汉子似乎懂了点，说道：“师兄，那你说江湖上还怎么这样传呢？”
文雅男子看了看汉子，笑了笑，回道：“现在这说法倒是很多。只不过江湖险恶，这人心隔肚皮，任谁也看不穿。事实如何？谁能知道呢。”
汉子想了半天道：“怪不得你们曾说江湖复杂呢，看来真的是复杂，我在江湖上闯荡的还是太少。”
文雅男子道：“这仅仅这是皮毛而已，还有更复杂的。且不说那些扫兴的话，今次我们路过京城定要好好玩几日。”
杨恒竖耳听着，原来这两人是泰山派弟子，今次是奉师命下山来办事的。两人接着是议论一番泰山派内部的事务，从什么武功修炼，到门派管理，再到派中琐事，甚至连师哥师弟与师姐师妹谁和谁好上了这种事情，那彪悍男子还说道自己还曾经看过谁和谁在后山的树林里面亲热都谈起来了，言谈之下感觉羡慕不已，那温文男子则面带微笑很少开口。虽然他们声音甚小，却也没逃过杨恒的耳聪，这江湖花边新闻听得他心中一阵好笑。
这两山东汉子吃起来，大口粗放，远比一般来的豪气。不过多时便付钱离去。
陈丰程忙道：“杨恒，你刚才听见没？那江淮帮不就是我爹爹去交涉的淮西漕运帮派么。怎么会发生这些事情，这可怎么是好？我家只是个寻常商户，要是江淮帮听信了，这来狠的，会不会对物品爹爹他们下手。”
杨恒心中也是在想这事，于理说应该不会是些商人联合所谓，安慰道：“这谁说得清楚，只是你家是个本份的商人，与这事情应该是没什么关系。”
沈萱却嚷道：“理它干嘛，只要自己没做什么理亏的事情，有什么惧怕的，纵然要下手，也序考虑考虑后果，我虽不知陈大哥家与那江淮帮是何恩怨，但节骨眼上谁干这种事情？傻子才干，不是遭人嫉吗？。”
陈丰程觉得她说的有理，便不在提及这件事情。饭后沈萱又是带着两人在城中玩了好些时候，这京中八景都被游玩了个遍，好些时候才回到客店。
“杨公子！”
杨恒侧身望去，原是那月雨楼的秋雯，却不知她怎么寻到此处。那秋雯上前几步笑道：“公子真是让人好找。”
杨恒瞧她模样似乎等了有些时候的了，道：“姑娘莫非是一直在等在下？”
秋雯道：“便是将京中的几个客店寻了好久，才打听到公子的住处，怎奈店家说公子出游晚些时候才回。那日公子几人离去之后，我家小姐对公子的乐音拜服不已，特遣婢子寻公子。”左右瞧瞧还有两人，又道：“这两位可是公子的朋友？不如一并前往？”
沈萱扯扯杨恒的衣衫，小声问道：“她家小姐是谁？”
“便是那谪仙顾芸雪。”
沈萱却是微微一笑，道：“杨大哥，别人盛情邀请，既然礼性都到了，咱们也去坐坐客。”刚才那话倒是让陈丰程给捡到了，心想上次没见着这万中无一的美人，今次怎么都要瞧上一瞧，瞅了瞅杨恒，递了个眼色。杨恒怎会不知其意，自己本就是闲时甚多，再加上人家不辞如此辛劳，也不推却。
月雨楼内仍是灯火通明，一如往常般生意热闹，吃酒调笑那是不必说，到了这个时候，人们的性子早就上了起来。那手不时在姑娘们身上游动。杨恒竖起耳朵似乎可以闻见楼内厢房内的丝丝靡靡莺语。
此刻顾芸雪的别院不似前院那般风华，月下幽静，只有些许淡淡的余晕，与周围几个精妙阁子的灯火比起来，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踏入院中，几丝花香扑鼻而来，淡淡生情。
推门而入，帘幕之后，只见一身形曼妙的女子独坐窗前，安安静静，浮于幽宁。“今日又麻烦杨公子了。”帘幕内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素手拨帘，月下佳人映入眼前，只见顾芸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如同晚风中的一朵茉莉，幽幽怡人，让人不自觉的被吸引进去。
陈丰程此刻只觉脑子俱是嗡嗡作响，似乎脑中根本装不下她的美丽。他便在九岁时就可记下“太息丹行图”，然而此刻却觉得没有那个能力来纳下眼前丽人的容姿，神色渐变。杨恒急的咳嗽了几声，方才止住了他嘴中似要流下的某物。
沈萱脸上虽也是挂着些许笑意，只是这笑意颇为不同，哪有丝毫震惊之意，尽是称许之色，倒像是私塾里先生称赞学生的模样，凑过去朝杨恒小声说道：“杨大哥，这谪仙果然是世上极少的妙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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