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扉将军的左帐是副将阿喜的住处，阿喜自小便跟着樊老将军，是同樊篱樊扉两位少爷一同长大的好哥们。而右帐一直是空着的，原因有二：第一，阿喜确实是一位很忠心很得力的副将；第二，樊扉生性多疑，能让他信得过的不多。
可是小羽搬进了右帐。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虽然已渐渐适应了军营的生活，他开朗了不少，却依旧像一只惊不得的小兔。刚住进空空荡荡的大帐时，没有阿喜啰里啰唆，换了几个陌生面孔侍候他的起居，小羽还真有些害怕。不敢入睡，或是常常在深夜惊醒。
樊扉得知小羽时常难以入睡，便日日处理完军务后来右帐哄着小羽入睡，直到他沉沉睡去方才离开。
“小羽？”阿喜捧着个篮子进帐来。听是阿喜的声音，小羽没有回头。也许是因为第一眼被吓得太甚，小羽对阿喜的态度一直没有什么改观。小羽穿了一件月白单衣，坐在火炉边烤火，长长的青丝垂至腰间，衬着纤瘦的肩膀，呈现出很好看的线条。
“怕冷怎么不多穿件衣裳。”阿喜责怪地说。
小羽呆呆看着火炉里若隐若现的火苗，随口应道：“不用你操心。”
“不用你关心。”
筋……这个小家伙！阿喜压下怒气，忍气吞声地说道：“皇上赏给将军的果子，将军说给你吃。”
小家伙终于把眼神从火苗上移开，去看那果子。
“小子！”阿喜突然低声喝道，“你是谁派来的奸细？”
小羽波澜不惊地望了他一眼，又去看那火苗，“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原名。”
“不知道。”
“你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
“谁派你来的。”
“不知道。你每天都要问这种问题，不烦吗？”小羽忍无可忍。其实他何尝不想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可是脑子一片空白，什么记忆都唤不出，叫他从何想起呢？不，不全是空白，是红色，有血，有火，还有刀……很疼，真的很疼。小羽不由得抱紧双肩，微微蹙起眉头。养病的这些日子，他特别地怕冷。
主帐又传来打斗声，樊扉将军似乎常常和人比划身手。阿喜赶忙去候着，不知道这次又会砸坏什么东西。
小羽转过头来，透过一条缝，看着帐外出神。夜那么黑，其实他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会有巡逻的士兵举着火把走过，其实每此时，他只是盼着将军来，给他说一个故事，好让他入睡。
第一次，小羽不肯乖乖睡觉，樊扉拍着他的脑袋道：“我给小羽说个故事，听了便乖乖睡觉可好？”
小羽终于点了点头，从那天起樊扉便开始说一个故事，他说那个故事的时候，神色很安然。
从前，有一个孩子，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便去世了，他与哥哥跟着父亲在军旅中长大。孩子小时候的日子很枯燥，练武，修习兵书，除此再无其它。偶尔同哥哥跑出军营淘气一番，都会被父亲逮回来，被罚着蹲上数个时辰的马步。
那孩子以为，他的生活就会是练功、习武，然后长大了带兵、打仗，没有一点悬念。可偏偏不是那样。变故发生的时候，那孩子只有小羽你这么大的年纪。军中的副将杀了孩子的父亲，取得了兵权，他将孩子和哥哥关进了囚车。然后军队出发了，孩子不知道要到哪里去，只记得军队一直往东南方向走。走了很多天，终于停下了。这些日子，孩子与哥哥的日子并不好过，吃着残羹冷炙，还要被迫为那个仇人做一些苦力。那时孩子真的很恨，为什么自己的武功不再高一点，那样就可以为父亲报仇了。他还想着，如果有谁救了他与哥哥出去，为父亲报了仇，他愿意用一辈子来报答他。
孩子没有想到，真的出现了那么一个人……
“小羽，睡吧……”
“嗯？”小羽摇着头，故事还没有说完呢，他怎么睡得着？
“小羽可不能说话不算话。”樊扉笑道，他可没说要将故事说完才睡。
无奈，被摆了一道。小羽不愿做那无信的人，只得乖乖睡了。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