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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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燕袭自然无法知晓。
来到大厅,香儿端上丰富的早点,
月儿则领着五个新买的奴隶走进大厅,只见她一身黑衣,双唇红艳,手中提着根皮鞭,甩在空中“噼啪”作响,众奴隶抖成筛糠。
燕袭刚喝进去的一口水噗嗤就喷了出来,汉索儿尚黑,月儿穿黑衣原很正常,只是配上她娇艳的双唇和手中的皮鞭,则有些不伦不类。
月儿莫名其妙,还道自己脸上有东西,使劲擦了擦脸。
众奴隶见她皮鞭乱晃,都吓得缩成一团,大抵这一天的功夫,在月儿手下吃了不少苦。
“都抬起头!”燕袭缓缓道。
众奴隶哪敢抬头,反倒是头触的更加低了。
“抬起头!”燕袭冷道,语气中已有怒意。
月儿见燕袭发怒,有些急了,抡鞭就抽,众奴隶吃痛,又不敢反抗,最后实在忍受不住,纷纷抬起头。
燕袭凌厉的目光在几人脸上扫过,缓缓摇了摇头,大感失望。同样是奴隶,在燕九的眼中他能看到坚定、仇恨、灵性,但在这些人眼中他只能看到不安、恐惧、犹豫。
要想扭转这些人的观念,难啊!
“都下去吧!”燕袭叹息道。
五名奴隶退下后,月儿倏的跪了下来,不安道:“月儿办事不妥,请少卿惩罚!”从燕袭表情上,她知道燕袭此时甚不高兴。
燕袭笑了笑,将月儿扶起,道:“不关你事,你做的很好,刚才最先抬起头的以后可以作为其余四人的小头领,以后也不要为难他们,想留的就留,不想留的就放他们走吧!”
这一天过的飞快,入夜,燕袭无所事事,便将所有人召集起来,开了个篝火盛宴。
香儿烹饪手法一流,虽然燕园东西尚不齐全,只有寥寥几味佐料,但经过她的特殊烹制,一快快烤肉散发着诱人的香味。
火红的火苗映在三女身上,使其更增娇艳。
众人兴高采烈。
众奴隶何时受过这般待遇,俱喜极而泣,燕袭看在眼里,颇不是滋味,吩咐燕九取过酒水,强制众人喝下。
酒壮英雄胆,这些奴隶虽不是英雄,但几碗酒下肚,胆色迅速强了不少,一个个醉眼迷离,大唱大笑,大哭大闹。
弄的月儿颇不是滋味,为日间鞭打他们而感到自责。
“这才是好男儿!”燕袭哈哈大笑。
燕九是众人中唯一一个不曾说话的人,他手抓烤肉,站在燕袭身后,两只明亮的眼睛警惕的注视着四周,浑不知肉味。
香儿狠白了他几眼。
正闹得不可开交时,突然一个声音想起:“真有雅兴,开篝火宴会也不叫上兄弟。”
燕九锵的拔出大刀,挡在燕袭身前。
一个消瘦的身影转过花园月门出现在众人面前,人未到,声先至:“这么香,一定是香儿这丫头在弄吃的。”这人说着,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脸上一幅陶醉的表情。
“青郎大哥,你怎么来了。”香儿一蹦一跳迎了上去,甚是欢喜。
燕九见是青郎,这才收了刀。
青郎看了燕九一眼,点头道:“挺忠诚的嘛!”
燕袭将一块美颌龙后腿肉扔给青郎,骂道:“瞧你这样子,怕是百年没吃过东西吧!来,尝尝香儿的手艺。”
青郎接过烤肉,放在鼻端嗅了嗅,笑道:“香儿丫头的手艺自然是好的,只是……”
“只是东西太少,不够吃啊!”一个极粗豪的声音接着青郎的话,高声叫道。话未落,从月门后又走出了五人,正是蓝清、莆田、木儿、奚尔佳、奚赫特,说话的正是莆田,木儿手上捧着一个甚大的酒坛。
奚赫特看到燕袭,鼻子一酸,扑到燕袭怀里大哭,弄的燕袭手足无措。
奚尔佳脸上一红,向燕袭道:“燕兄弟,我这妹子想你都快疯了,先前不知道你还活着倒还好了,现在一听说你未死,哭喊着要来,挡都挡不住,这不,在路上碰到了蓝少卿几人,就一起来了。”
奚赫特抹了一把眼泪,羞道:“哥……”
奚尔佳打哈哈道:“哥不说,哥不说。”
蓝清等人俱大笑。
馨儿三女躬身施礼。
蓝清拉着馨儿的手,笑道:“在这里还习惯不,燕大哥有没有欺负你。”
燕袭见两人神情亲昵,大是愕然,难道馨儿是蓝清的女人,不对啊!馨儿明明是处女啊。
蓝清见他神情,已知他所想,笑道:“馨儿虽是我偶然所救,但我可是向来拿她当亲妹子看待的,燕哥,以后可不准欺负她,这次若非担心馨儿跟了你以后吃住不惯,我才懒得将这园子和月儿、香儿送给你呢!”他说着鼻子一扬,俏生生的模样更加“迷人”。
燕袭笑道:“哪能的事!难不成没有馨儿,你就不管我了?”
蓝清打趣道:“这可说不定。”
木儿乐呵呵道:“蓝少卿……蓝哥哥,你觉不觉得我家房子有点小,而且我也没有女人,你何时……”话未完,**上就挨了蓝清一脚,痛的他差点将手中酒坛打翻。
“这可是正宗的瑙城浊酒,四十年陈酿,整个哥斯坦雅可是只有这一潭,打翻了可就没得喝了。”
木儿对刚才的一脚毫不在意,拍开封泥,顿时一股清香扑鼻。
燕袭眼睛一亮,他喝酒无数,对酒甚是在行,这酒光闻着就与众不同,酒香沁人心脾,及至喝了一口,更感五脏六腑无不舒坦。遂问及这酒由来?
木儿笑道:“昨日去替蓝清兄弟下婚聘,趁着乌洛兰统领不在家,从他家里……”他做了个顺手牵羊的动作。
燕袭喝了口酒,笑道:“这岂不是偷?”
木儿摇头晃脑道:“看到了就是,没看到就不是,再说了,昨日送了他那么多聘礼,他也该送个回礼,他不在家,我就只好自己取了。”
青郎道:“你就不怕乌统领发现酒没了会找你算账,他那脾气你可知道,也是个嗜酒如命的人。”
木儿不屑道:“他现在忙着跟艾尔特在南城接战呢?哪能顾的这个。”
燕袭奇道:“艾尔特已打到哥斯坦雅了?这两天城里好像平静的紧啊!”
莆田与燕袭干了一碗,道:“燕兄弟,这你就不知道了,哥斯坦雅每年都要与艾尔特发生战事,城里百姓早已经习以为常了,反正艾尔特又打不进来。”
燕袭默然,哥斯坦雅城高墙厚,艾尔特要想打进来还真是不易。
众人说起蓝清的婚事,木儿促狭道:“那乌舒儿也不知怎就看中了蓝清,我就没人搭理。”
“看看你的长相,像个刚出炉的烧饼,如何能与蓝清比……”青郎捧着书卷摇头晃脑道。
木儿大急,劈手就打,青郎也不示弱,抬脚亦踢,两人扭打一处,莆田、蓝清等人也不阻拦,乐呵呵的看着。
两人直打的腿麻手软,这才住手,但嘴里依旧不住的互骂。
不知不觉间,已到深夜。
馨儿、月儿、香儿劳累一天,俱下去休息,临走前将奚赫特也拉了过去。
蓝清看了燕九一眼,向燕袭使了个眼色,燕袭会意,吩咐燕九下去警戒。
场中就剩下燕袭、蓝清、莆田、青郎、木儿、奚尔佳六人。
蓝清小声道:“燕大哥,昨天你去见哥斯青,怎不知会兄弟一声,他是不是拉你投军?”语气中有些埋怨。
燕袭皱眉道:“昨日不知他找我何事,所以也没告诉你们,他是劝我投军,不过我还没答应,这中间有问题么?”
青郎道:“问题大着呢!虽不敢说他全是歹意,但肯定也全非好意,哥斯坦雅不比别处,势力错综复杂的难以想像,前些年,哥斯言城主身体康健时,凭着自己的威势尚能勉强将各种势力压制下来,与圣教的关系尚还不错,这两年随着他身体恶化,城中各种势力并起,哥斯言城主有三子,长子哥斯青、次子哥斯红、三子哥斯兰,这三人都非易与之辈,哥斯青与北城统领寇特、南城统领乌洛兰义子乌风相互勾结,势力最大;次子哥斯红平素行事低调,不与权贵结交,势力虽小,但这人却深得民心,也不容小觑;三子哥斯兰则最不是东西,这人阴险狡诈、睚眦必报,但对待普通士兵则甚是谦恭,因此也笼络了不少底层军兵。”
燕袭眉头渐皱,他现在算是知道了蓝清等人来找自己的目的——怕自己站错了队,将来可能万劫不复。

青郎喝了口酒,又道:“除这三人以外,哥斯坦雅尚有三股势力,乌家、蓝家和圣教:乌洛兰统领镇守南城,因多年与艾尔特交战,手下兵士最是骁勇,在军中威信极高,但因为他身兼圣教红衣主教和哥斯坦雅统领两职,所以做起事来不偏不倚,他是哥斯坦雅中最特殊的一支力量,谁也不敢得罪,但谁也拉拢不了;至于蓝家……也就是蓝清他家……蓝清父亲乃是西城统领,因蓝清身在圣教,故与圣教交好,蓝家七代出了三位统领,四名正甲,乃汉索儿有名望族,虽说……”他说道这里看了蓝清一眼。
蓝清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
青郎又道:“虽说蓝家现在已经没落,只剩蓝清一脉,但势力仍是不小,而且蓝家家财无数,即便哥斯家族全加一起,也不及蓝家万一;圣教则最是好说,兄弟就是圣教中人,现今,哥斯坦雅圣教势力大不如从前,圣女皇指令在这里甚难执行,正因如此,圣女皇才将黑三统领调来此地,用她的威望压制各方。”
燕袭奇道:“圣教不是汉索儿国教么?难道还有人敢与圣教为敌。”
蓝清笑道:“为敌倒算不上,只是随着连年征战,哥斯坦雅军功制空前壮大,百姓只闻军功,不闻圣教……唉!”他叹了口气,又道:“奚尔佳大哥在万云城杀敌立功,一入哥斯坦雅,马上就被授予‘城卫’一职,这在以前是根本行不通的,若在从前,即便军功再大,也要经受圣教考验才能决定是否授予职位,不过现在哥斯坦雅身处战争漩涡,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不如此,兵士则不死战。”
奚尔佳道:“幸好当时我们回城时走的是南城,我与几位兄弟被乌洛兰统领一眼看中,入了南城军队,若是走其它城门,恐怕现在就无法与众位兄弟喝酒了,哥斯家族的事,咱们还是不要掺和,他们兄弟相争,不管谁胜谁败,对咱们都没好处,败了自然人头落地,胜了,恐怕也讨不到好,到时候随便安个罪名,亦是杀头大罪。”他自从与燕袭兄弟相称以后,英雄气概慢慢显露,但有些做事仍不免小心谨慎。
燕袭哈哈笑道:“他们兄弟相残的事,我才不会去掺和,当时我也是因为对哥斯坦雅情况不了解才没贸然答应哥斯青。”
木儿听几人长篇大论,早不耐烦,这时插话道:“现在晚喽!不想掺和不行了,燕大哥,你可知道你两天前暴打的那人是谁?”
燕袭奇道:“一个泼皮无赖,难不成还是什么大人物?”
木儿笑道:“大人物倒不是,那人叫哥斯成,乃是哥斯兰的家奴,因自小跟随哥斯兰,惯会溜须拍马,深得哥斯兰信任,这才赐姓哥斯。这人欺压良善、**掳掠,坏事算是做的透了。今哥哥将他半张脸炸成那般模样,以哥斯兰睚眦必报的性格,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啪!”燕袭将手中酒碗摔的粉碎,噌就站了起来,骂道:“娘的,小人得志就猖狂,早知道哥斯成是这样的人,我就将他整个丢进油锅炸了,我倒要看看哥斯兰如何不善罢甘休。”
他看了众人一眼,强压不平心情,笑道:“各位兄弟今天来,不会是就跟我说这些话吧!是不是想让我入住蓝家。”
莆田严肃道:“燕兄弟,你这话可不中听了,若只是想让你投奔蓝家,我们何须饶这许多弯,直接告诉你就是了,凭你与我们的交情,料想也不会拒绝。”
燕袭暗叫惭愧,这次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凭他与蓝清几人在战争中建立的交情,若蓝清开口,他还真不好拒绝,蓝清等人可能也正是知道自己的脾气,这才不提及此点,想到这儿,正色道:“这倒是兄弟的不对了,这碗酒就当赔罪。”说着一饮而尽。
莆田见他语气至诚,也不再多说。
蓝清幽幽的看了燕袭一眼,笑道:“燕大哥,你脾气不好,日后必定得罪很多人,若是不得安身,一定要记得在哥斯坦雅还有蓝家和圣教在支持你。”
燕袭心头一阵感动,轻拍了拍蓝清肩膀。
蓝清眼中掠过一丝妩媚的亮光,燕袭心里打了个突,赶紧道:“圣教支持我?前日我可是与黑三统领争斗……”心里却道:“这小子怎么眼神这么怪?”
莆田道:“黑三统领公私分明,你与她争斗是你们两人间的事,她断不会因私废公。”
青郎也道:“正是,当日燕大哥与黑三统领争斗后,黑衣主教曾问过她对你的评价,黑三统领说了八个字‘刚勇绝伦,狡诈异常’”
燕袭心道:“这八字倒还符合我的脾性,黑三能在刀光剑影中生存到现在,又获得统领一职,果真不简单,以前还是小看了她。”
这顿酒一直喝道深夜才作罢,众人俱有朦胧醉意。
木儿提议道:“燕大哥,你我弟兄肝胆相投,不如结为异性兄弟如何?”
青郎、莆田俱都附和,唯蓝清低头不语。
燕袭大笑道:“我早有此意。”
众人行事爽快,当下就歃血为盟,莆田最长,奚尔佳次之,燕袭排行第三,青郎、木儿,蓝清分列四五六位。
又闹一阵,众人依依不舍告别。
奚赫特熬不住困,早与馨儿相拥而眠,燕袭不忍将她叫醒,只好去偏房休息,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想得都是蓝清几人与他说的事。
哥斯坦雅关系复杂,自己走错一步就可能死无葬身之地,自己死倒不要紧,只是连累馨儿和各位兄弟。唉!想要明哲保身恐怕只有一条路,不参与哥斯坦雅的任何争端,安安心心的做一个富家翁。
只是,自己真的安心如此么!
况且自己得罪了哥斯兰,按青郎所说,他定然不会让自己安生度日。
燕袭摇了摇头,他以前孤家寡人,做事自然无所顾忌,现在却总感觉束手束脚,一身本事无法施展。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英雄气短,儿女情长。
哥斯兰府邸!
哥斯兰半依在宽大的床榻上,两名几乎全裸的美婢在为他轻轻的揉捏着身子。
椒乳、蛮腰……一室皆春!
曼奇尼垂首站在榻前,对两名春光暴露的美婢视而不见,恭敬道:“禀少卿,据下人传来的消息,今晚蓝清、莆田、木儿、青郎以及南城新来的城卫奚尔佳去了燕园,并与燕袭结为了异性兄弟!”
哥斯兰对两名美婢的按摩似乎极为享受,闭目道:“知道了,着人继续查探,有新情况继续禀报。”
“是!”曼奇尼应了一声,见哥斯兰神情平静,仗胆道:“今晚与蓝清等人同去的还有……还有……奚尔佳的妹子奚赫特……而且她宿在燕园,并未……并未……”
“并未什么?”哥斯兰冷道。
曼奇尼打了个哆嗦,道:“而且她宿在燕园,并未随奚尔佳回去。”
“什么!”哥斯兰猛然大叫一声,气急败坏下突然坐了起来,正撞在一名躲闪不及的美婢怀里,他怒极之下,张嘴就咬。
“啊!”美婢发出一声惨叫,旋即昏死过去。
另一美婢连忙跪伏在塌,抖如筛糠。
哥斯兰咀嚼一阵,吐出一口殷红的血肉,狠道:“燕袭,你行,连我哥斯兰看中的女人都敢要!上次哥斯成的事,还没跟你算账,真得寸进尺,我要让你知道谁才是哥斯坦雅的主人”他一脚将趴伏在塌的美婢踢翻,喝骂道:“滚!”
美婢哪敢不从,连忙退出,走到门口却又被哥斯兰叫住,指着胸前血肉模糊的美婢冷道:“把她卖到醉金楼,这等女人要了也没用!”
屋中只剩哥斯兰、曼奇尼两人。
哥斯兰强压怒火,道:“我要杀了燕袭,你有办法没有?”
曼奇尼道:“若是前两日,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杀他,只是现在他与蓝清、莆田等人结为兄弟,这几人是宗教黑甲,不能随便得罪,再者还有蓝家在旁虎视眈眈,蓝家虽然没落,但府中死士仍然不少,而且蓝清最近将要与乌舒儿完婚,如此一来,乌家的脸面也须得顾及……”
他尚未说完,哥斯兰啐道:“我只想杀燕袭,不需要你在这儿分析利害得失。”
曼奇尼忙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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