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九律天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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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衍一众率军火急火燎地赶到义阳百里地之外,已经是入夜时分了。只见义阳城里城外皆是玄衣玄甲的魏军,把一个小城围得跟铁桶一样水泄不通,许多城内容纳不下的正在城外砍树扎营,忙得不亦乐乎。萧衍说的一点不错,如果再容得这队人马好吃好住的休息一两天,那可就不得了了。
南朝军士们看到魏军军容盛大,衣甲齐全,便多有面露惧色的。
萧衍见状,十分不爽,但仔细一想,士兵们都是凡人,何况这几年国内乱成一团,财政入不敷出,军晌已经低得不能再低,又少打胜仗,别说是士气,自己一张老脸上的面子都快没有了。想到这里,他不禁策马而回,对着王广之等人道:“我看魏军小儿们这一次倒也象模象样,怎么样,诸君可有破敌良策?”
沈范二人虽然才情高雅,但治军方面并非其所长,听萧衍问话只有唯唯诺诺的应付;王广之也并非什么将才,思索了老半天犹豫地说道:“萧将军……这,本将以为,魏军虽然新至,但我军早已人困马乏,又兼兵少,不若退三百里结寨,等本将部下援军到时,便可一鼓作气……”说到这里,见萧衍脸上没什么好颜色,他多年带兵,望风的本事可是一流的,立刻改口说道:“这,还是听听萧将军高见罢!”
萧衍等的就是他这一句话,看到他知机,便缓缓抚着马背说道:“夜战难打,容易伤到自己,尤其是骑兵,更加寸步难行。我看对方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前脚占了义阳,我们后脚就到,也没见他们手忙脚乱,想来是准备休息一夜明日开战。我看前面离义阳不远有一座秃山,这个,向导,那是什么山来着?”
一旁早就有当地的村民向导恭声回答道:“回大人,那座是贤首山,山上还有座庙呢!”
萧衍听罢低咳一声,继续说道:“对,就是那座山,萧某人不才,愿连夜便率本部骑兵到山上驻扎,等明日王大人江州兵马援军赶到的时候,我这一队奇兵,就可以与将军成犄角之势。那秃山,山坡平缓又没有树木阻隔,极利于骑兵冲刺,如此一来,魏军这五万人一战可定也。”
王广之听了萧衍这一番话,抚掌大笑道:“好计好计,就依萧将军行事!明日看我大部队尽起之时,将军就可从旁杀出,来个横江断流!”
于是,萧衍便辞了王广,也不要步兵,带着自己的六千骑兵就趁着夜色朝贤首山开路了。
一夜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天刚蒙蒙亮时,城里的魏军眺望军情,差点从城楼上跌下来:只见几里之外的贤首山上,漫山都插满了大齐的旌旗,远远的看不真切,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这可吓了魏军一大跳,只好紧守寨门,也不敢攻上去。
这个当然是萧衍搞的鬼。昨夜到了山上,他便就命令手下军士开始插军旗,只留下骑兵冲杀的通路,果然到了白天把城里的魏军唬个半死。要知道魏军全是骑兵,自然作战的时候是弃城出战,萧衍这一插,不但占了地利,还为王广之的后援争取了时间,真可谓一石二鸟。
山头上摇旗示威了半日,也不见下山来攻打,魏将刘昶和王肃正在纳闷的时候,忽见百里外尘头又起,原来是王广之的江州军到了。
王广之看到自己部下都已经到达,立刻胆气就来了,想到山上还有奇兵策应,只是略微整了整阵型就往义阳杀去。刘王二人见状,醒悟到山上的乃是惑敌之计,不觉大怒,城门开处,只见玄甲骑兵象黑水一般的涌出,各自结作方阵向着以枪兵为主的江州军奔来。
王广之虽然不通谋略,但是颇有勇力,不然也坐不上平北将军一位,而他与敌军的这两位将领又是战场老相识了。他双手舞动一柄大砍刀,当先敌住刘王二人,丝毫不落下风,但他身后的枪兵却不免被敌人骑兵第一拨最猛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正在胶着的时候,忽然西北方尘头大起。刘王二人看到不由的心下发慌,他们原来以为山上只有小军在插旗布阵,哪里想到还真的有埋伏,而且还是骑兵。
这一队人马还在一里之外的时候,就听见队伍前方一声暴喝,如同春雷惊绽一般:“萧衍在此,挡吾者死!”
萧衍一马当先直冲而下,整队南朝骑兵就象一条恶龙,朝着魏军阵势最柔软的地方一口咬去。萧衍的手里也没见拿什么兵器,端座马上,两臂好似幻起一团烟雾,十指连动,指风刹然,一团团无形内劲直奔面前的魏军骑士而去,这一招就是就章九律中的“具律”指神通,指风到处,魏兵无不衣甲尽碎,吐血落马,萧衍身后骑兵们的长枪上还没有沾上一丝鲜血,魏军便被他一个人生生的撕开了一条裂口来。
刘王二人看到来者如此生猛,大急之下齐声喝道:“朱虎熊罴何在!”

王广之在马上闻言,不禁大笑:“你两个龟儿子,见军势不利,还妄想驱动野兽来助战不成?果然跟了胡人以后,脑子就不好使了!哈哈哈哈!”
谁知道就在这时候,背后劲风袭来,王广之想要转身躲避已经来不及了,飞来的一个大铁球一下砸在他肋下。王广之被这一记铁球砸飞了出去,肋骨尽断,躺在地下挣命。
此时,刘王二人四角十丈之外,突然从地里钻出四个人。
这四个人身高极高,竟然都有一丈上下,玄衣玄甲的掩映之下,一身皮肤也都是焦碳一般的黑色,站在那里就象四座铁塔一样,血红的双目顾盼之处,又如同地狱临世的饿鬼
竟然是四个昆仑奴!那个大铁球便连在南面这个昆仑奴手中的铁链上,幸亏只是如同刑具的大铁球,如若是流星锤,如果被这等臂力的壮男使用起来,王广之现在早就去见阎王爷了!
刘王二人甚是毒辣,听说这次齐国带兵的是个帝胄,自己麾下有这样四个会地行奇术的昆仑奴,便让他们埋伏在自己的周围,等着对方大将到了时候进行联手扑杀。但是两人却万万没想到,萧衍自己甘冒大险领着奇兵占山头去了,现在又被他拦腰冲杀打乱了阵势,只能叫出四个人来助战。
萧衍见突生惊变,一声长啸道:“沈约范云,还不出手,更待何时!”他这一声蓦然的长啸竟然有如金石迸裂,把他面前的两位倒霉鬼震破了心神,五官流血坠马而死。——这一啸是萧家就章九律中的“兴律”声神通,它与佛门狮吼形似,但是却刚猛无匹,充满了杀伐之气。萧衍得到陶弘景口传,说此役有些小阻碍,立刻就暗暗留心,叫沈范与紫缳不要跟着部队冲杀,只是在一旁观望以便施以援手,果然王广之遭了暗算。
萧衍啸声还未结束,两团人影早就飞扑而上。众人眼睛一亮,沈约的七尺大长剑陡然出鞘,有如七尺流光,在朝阳之下泛起一片青紫之色;而范云握剑在手的时候,身边的沈约却大惊道:“好家伙,范缜这个腐儒怎么会把他的镇家之宝交到你手上了?”凝眼看时,只见这把怪剑五尺多的剑身却有三指多宽,整把剑暗淡无光,好似一段顽铁,四周的光线也仿佛要被吸进剑身之中。这不是范缜的名剑“戮神”,又是何物?
两人长剑一圈,敌住三个手戴铁指虎的昆仑奴。沈约素负“清怨”之名,明代诗人夏完淳有诗将他的“清怨”与陶渊明的“闲雅”作比曰:“酒杯千古思陶令,腰带三围恨沈郎”。这时候,他一手二十八路冷月清秋剑舞将起来,剑势繁复曲折,仿佛如同愁肠百结,又因为剑意甚是伤魂,十丈之内的温度仿佛也骤然变凉。而范云此时使出的,却不是家传武艺,而是其兄长范缜自创的“屠神大九式”,大开大阖,配合着手中范缜的配剑,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便弥漫开来。两人就如同一座小小的剑阵一样,有刚有柔,有攻有守,三个野人虽然生就铜筋铁骨,怎奈何对方手里武器锋锐无比,心里知道碰不得,一下就被沈约范云杀了个手忙脚乱。还没过三五招,范云窥得一个便宜,反手把神锋送进一个昆仑奴的腰里,只见他用力一转剑身,昆仑奴脊柱立时就被绞断,瘫作一团。两人以二敌二,更是不在话下。
一边的铁链奴正想上前帮忙,忽然看到一个紫衣服的小姑娘正向自己飞奔而来,马上就口角流涎,想来还是把对方当成食物了,提起铁球就向小姑娘掷去。
小姑娘并不避让,伸出一双小手结成兰花印,在飞来铁球的各个方位闪电般地点了三十六下,斗大一个铁球硬是被阻滞在半空之中。这边铁链奴骤然觉得手里软绵绵的,丝毫没地方着力,正在奇怪,便看见一团紫色的云球直扑自己面门而来。
铁链奴自负天生神力,不闪不避。正在紫球快到他身前的时候,只听见一声娇吒,翟丫头在空中如同昙花绽放一般突然舒展,紧接着蛮腰一挺,一脚撩在铁链奴面门上。铁链奴做梦都想不到小姑娘这一脚竟然有四五百斤的力气,想要后悔已经迟了,面骨迸裂,跌下泥尘。
另一边刘王二人得了空子,正欲提马上前取王广的性命,谁知道脑后一阵疾风,随即两人背心处一声帛裂,周身如同触电,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来的人并不是别人,正是运用着“贼律”身神通移行换位从千军万马中潜身而来,又用“囚律”封神通强闭了二人气血的萧衍。
萧衍这时候立身于两人座马之上,须发皆张,宛如天神一般,提起身下的两人大喝道:“魏军听着,刘昶、王肃已被我生擒,降者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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