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了灶，年来到。(读啦网)姑娘要花，小孩要炮。”
在街道上，卖灶糖和鞭炮的生意人象念经一样，新年的序幕慢慢地揭开了。墨镜广告公司印制的朱仙镇木版年画格外鲜艳。
很多单位在祭灶前都已放假。但是，交警队王飞还在执勤。
墨镜：“买年画吧！把印有灶神的木版年画贴至我的锅炉上方。讨个吉利。”
王飞拿起一幅朱仙镇年画，只见老灶爷头上写着“一家之主”。左边：二十三日去。右边：初一五更来。老灶奶就坐在老灶爷右边。
传说灶王爷在农历十二月二十四日要上天向玉皇大帝述职，禀奏一年来人间的善恶，并朝贺新年。玉帝根据报告，来定翌年各户的&qt;凶吉祸福&qt;。民间为了希望能得到灶君的原谅，所以家家敬备纸马、纸轿、各式糖果以及甜汤圆等，另外还要准备一盘马吃的草料，放在供桌的一边，清晨祭祀完毕，就将甜汤圆黏于灶神画像嘴上，使之口角落生甜，俗称“好话传上天，坏话丢一边”。然后，焚化灶王神像请他上马或登轿升天。到了正月初四日，家家户户又另置新的灶王神像，经祭祀后，送入灶府，这叫做&qt;接灶王&qt;，也叫做接神，民间相信此日是灶王上天述职完毕，返回尘寰的日子。
王飞刚要请一帖年画，一辆牌照为00144呼啸着向王飞驶来。大老远，王飞示意停车。00144车在王飞的脚前停下，开车的是康沟镇镇长夏淋，他把车窗降下，露出一双眼睛，是个三角眼，给王飞招手说：“你过来。”
王飞心里不悦，还给我摆手呢，走上前问：“干什么？”
夏淋：“我想求你......”
王飞立正，敬礼，说：“求谁也不行。请出示你的驾驶证。”
夏淋：“你是个干什么的？”
王飞：“咋这样说话？”
夏淋：“咋啦？我是康沟镇镇长。”
王飞：“镇长不能好好说话吗？”
这时，路面造成了交通堵塞，围观群众开始蜂拥过来。
夏淋：“烂天工，什么好好说话？谁给你的权利查车？你也不问问我辛苦不辛苦？你也不看看车号是什么？你也不睁眼看看今个是啥日子？”
王飞：“什么日子？什么日子也得守法啊！”
夏淋：“什么？法？你也配说法？你算什么东西？我工作一夜没睡了，到现在还没吃东西，大清早就受你个小协管员的气，找打！”
在马风程的办公室。牛见草说：“王飞这小子胆就够大的，夏淋的车他都敢截。”
马风程说：“夏淋怎么啦？”
牛见草说：“夏淋是有些背景的人哦！他的车牌号为00144。王飞逞能，说‘动动我试试’？‘试试就试试’，来，给我查。说着，就把人家夏镇长的车就给拦下了。人家问他：‘干什么？’王飞说：‘请出示你的驾驶证。’人家问他：‘啥职务？’王飞回答得可好了，说：‘河南省三贤市交警大队五中队带班长。’你说说，带班长算个啥职务？逞能！”
马风程说：“我听说王飞最大的优点就是胆大，敢于冲锋在前，毫不退缩。”
马风程用电话把程圆叫过去，说：“你去医院看看王飞，同时取个挨打的材料回来。(读啦网)我们的民警不能说叫人打就打了！”
程圆说：“又是这个王飞，他就会惹事生非。马大队可能不知道，你还没来交警队时，王飞就被一个女摩托车手连掴王飞40耳光。那个女的还是康沟镇办公室女秘书苏菲。那天王飞查获女摩托车手苏菲双无行使，声称要扣车，苏菲不愿意，王飞刚握住车把，苏菲的的巴掌可就飞过来，嘴里说着，我刚从那边过来，所有的交警都不查我，你查，我叫你查，我叫你查，连掴王飞40耳光。”
牛见草笑了，说：“咋样？我说王飞是个惹事精吧，服了吧？”
马风程没有理会牛见草，问程圆：“还手没？”
程圆说：“王飞那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那女的可厉害了，打完交警嘴里就吆喝：交警打人了，交警打人了！”
马风程眉头皱出了个疙瘩。说：“我问这一次还手没？”
程圆说：“不知道，估计没有。”
马风程说：“我刚从局里开会回来，雷局长得知交警执法被打一事后，当即指示：第一，对打交警的犯罪嫌人要依法严惩；第二，明天就要在《三贤日报》上予以曝光，教育群众遵纪守法；第三，要弘扬民警严格执法、文明执法的行为。”马风程说话的样子很好地复制了雷局长说话的形象。
程圆去了医院。王飞还处在半昏迷状态。头上的绷带被鲜血染红了。
王飞稍稍动了一下身子，程圆马上凑过去，问：“王飞，你怎么样？”
王飞醒过来时，他看到了程圆。程圆忙伸手抓住王飞，握得很紧。王飞流下了热泪。
程圆说：“警察也是公民，也是人，也有人权，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保护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
王飞说：“是啊，警察在执法过程中代表的不仅是个人更是是国家的尊严，如果随意被打骂侮辱，那整个国家的威严岂不受到侵害？”
程圆说：“你看咱们警察，确实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
王飞说：“可惜，我连警察也不是。”
王飞说到这儿的时候哭了。王飞说：“多少个日日夜夜，在繁忙混乱的路上，在废气熏天的路口，我们脖子里挂着口哨，配合着正式民警值勤，每天都要干上十几个小时。说实话，我们一月四五百块钱挣得实在不算轻松，家里大事小事根本照顾不上，生活十分艰难，为了什么？说好听点，为了行人和车辆都更加遵守交通规则，说实在点，也为能穿上这身警服，虽然我们的肩上扛的是学员的警衔，我们依然很爱这身警服，可是，我们却不断地遭受了耻辱！为了穿这身警服，我们不得不把所有的耻辱都扛在肩上。”
程圆的眉头又皱了一下。
程圆说：“随后，政法委戴威书记、雷局长、马大队等领导也会来看望你，你受委屈了，马大队让我给送来3000元医疗费，先用着。”
王飞感到心里热乎乎的，说：“我非常感动。不过，我不要医疗费。我要当正式的警察！如果我是正式的交警，如果我肩上扛着一杠三星，他还敢打骂我吗？”
非执法主体的处境的确尴尬。程圆想起去年甄玉德没入警时的那个祭灶日。
对于个人三等功，没有警衔的就没有资格申报。
甄玉德实在是幽默，自己给自己申报“个人三等功”。
甄玉德把“个人三等功”的申报表复印了一份。
他找来钢笔，工笔正楷，规规矩矩地填下： 甄玉德，男，汉族。1980年8月1日生。
文化程度：大专。
参加工作时间：2003年。
参加公安工作时间：2006年。
籍贯：河南省三贤市。
警衔：一级警司（一定会的）。
工作单位：三贤市市交警大队。
个人简历：自幼，2006年借调到三贤市交警大队工作至今。
何时何地受过何种奖励：曾获省委宣传部组织评选的年度好新闻一等奖。
请奖机关意见：负责人签章-----马风程；机关盖章-----（三贤市市交警大队）。推荐人：灶王爷、灶王奶。
批准机关意见：负责人签章—（玉皇大帝）；机关盖章—（天国）。
“个人三等功”的申报还需要一个个人事迹材料。要求三、五百字。甄玉德费了一番工夫。甄玉德写那个人事迹材料也是灶王爷上天，净说好话，不说赖话。
甄玉德还给灶王爷、灶王奶写了一封信： 敬爱的灶王爷、灶王奶，您好： 最近忙吧？工作顺利吧？
我有个想法想与您商量，您看是否合适。
我渴望成为一名正式警察！
我的基本情况是，协警。
我在敬侯佳音！
此致 敬礼 甄玉德敬上 三贤市交警大队 2006年祭灶 甄玉德把香燃上，供上祭品。
甄玉德双手合十，说了一大堆祝愿的话。
甄玉德把自己临时租用的房子当成家，照样把鞭炮、灶糖买回“家”中，毕，甄玉德把灶王神像、“个人三等功”的申报表、个人事迹先进材料、给灶王爷的信一起点燃。火苗闪烁，在甄玉德的眼里幻化成警徽，幻化成警徽胸徽，幻化成臂章和领花。
甄玉德就是这样，即使在他很困顿的情况下，他也会找到一根竹竿，然后支撑着走过心情的荒漠。
甄玉德已经无法找到小时侯祭灶的有趣。小时侯，他把一挂鞭炮挂到树叉上，有时也搭到凉衣服的铁丝上，用火点着，于是，整个院子便开始了辟劈啪啪的欢腾。
甄玉德租住的是商品房的套房。他放鞭炮总是把鞭炮逶逶迤迤地摆在楼梯的台阶上，象一条火红的小龙。往年，他习惯从外头点燃，劈劈啪啪地向他家里响去，寓意是指龙王要给自己呈喜送福来了。哈哈！
去年的祭灶，甄玉德反弹琵琶。
他是从楼上头点燃，鞭炮劈劈啪啪地向楼下、向楼外响去。
他手中拿着小竹竿，竹竿那头的香火明灭闪烁。
去年他买的鞭炮特响。每一个都象炸雷一样，没有一个黜念儿的。火光生处，烟腾滚滚。
“冲啊！冲啊！”
忽然，甄玉德象进入了战场一般，他手中端起小竹竿，竹竿那头的香火明灭闪烁。他的嘶喊与鞭炮一起奏鸣。
炮助人威，人借声势。甄玉德霎时感到自己就象一个勇猛的战士。
他追赶着急燃的鞭炮，口里喊着“冲啊！冲啊！”向楼下、向楼外奔去。
他感到了自己的激越、奔腾、勇猛、果断！
他感到了自己的血液在燃烧！
他知道，自己好象疯了。
当一切静下来时，甄玉德看看四周，他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不然，人们会以为傻吊来了。
现在，甄玉德终于入警了。
今天是灶王爷上天言好事的日子，灶王爷会替王飞说情吗？
程圆看完王飞，回到交警队给马风程汇报说：“王飞的事对全市震动很大。很多市民自发地来到医院看望受伤的王飞。镇长夏淋也认识到了错误，跑到医院向王飞道歉。”
马风程说：“一些群众联名向政府建议设立交警执法‘委屈奖’，对那些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做到了严格、公正、文明执法的交警予以鼓励。群众建议转到市委书记曹继尧那儿，曹书记表示，由于袭警事件时有发生，为保障民警正常执法，必须从三方面进行整治：第一，狠抓群众的普法教育，创造出良性执法环境；第二，狠抓科技强警，购置保护装备；第三，狠抓从优待警，设立警察安全保护基金，开设舒缓警察心理压力课堂。”
祭灶，及早，灶王爷上天言好事越早越好，第一印象很重要。
程圆从马风程办公室出来，天色已晚，机关大院已无人走动。从远方传来的鞭炮的奏鸣，那真是举国欢庆啊！
程圆回到阮韵小区的时候，程圆碰见王春花。
王春花说：“你知道王飞为什么遭打吗？”
程圆看着王春花神秘的样子，静听下文。
王春花说：“在冬至事故勘察现场，王飞拾到了一枝录音笔，据说能连续录音24小时。那录音笔里录制了神秘的东西。”
程圆：“什么东西？”
王春花：“从酒店出来后，半路上牛见草与甄玉德换座的对话和动作。”
程圆：“怎么会有录音笔呢？”
王春花：“甄玉德当时心情不好，很孤寂，当他感到墨镜的欢迎词很漂亮，启动仪式很有特点，也是为了应付自己的尴尬处境吧，就打开了录音笔。录音笔放在兜里一直没有关闭。”
程圆感到问题严重，竟说不出话来。
王春花：“牛见草知道王飞在现场勘察中拾到一支录音笔，就委托有些黑社会背景的夏淋去要，结果，话不投机。”
程圆：“你怎么知道这么重要的信息啊？属实吗？”
王春花：“千真万确。我老公高大宝与夏淋是同事你不知道吗？牛见草的粉都是夏淋供给的。”
程圆听了，说：“简直不敢相信。”
王春花：“是真的。”
程圆：“灶王爷升天应该多说好话，你咋净说人坏话啊？”
王春花：“灶王爷说了：我啥时候都是只说好人的好话。对于坏人坏事，我还是要搞好监督的。不这样，祭灶就没人给我烧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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