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疯狂地在祭坛四周舞动着双手，妞着身子，庆祝着这盛大的一切，但更象是在发泄，对某种可恨的东西发泄着，但却不敢言论。 乐队又响起那难听的奏乐，老巫师在侍女的搀扶下朝祭坛的后面走去。那八个大汉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摆在上面，一动不动。台上空空的，只留下那些花草树木，孤零零地呆在上面，有些冷清。
门外的大汉还没散去，以前的聚会都是在狂欢的时候大家就散了，但现在并没有走，我想是有更大的祭祀吧。这么说来，小巫师在挖去双眼后并没有立即死去！我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开心，暗暗地为他捏了把汗，接下便是更残酷也更恐怖的“炼魂术”！
天空渐渐被黑云所掩盖，今天的天似乎黑得要快些，黑压压的云朵把东方遮挡得严严实实，有些让人透不过气来。边家大院里现在还有一个人，确切地说那已经不算不一个人了，她已经半死。15娘躺在硬硬的木塌床上，缓缓地吃力地睁开双眼，先前是昏过去了，那一碗4娘用命换来的姜汤保住了15娘残喘的命。
15娘摸索着爬了起来，慢慢地朝地面上挪动，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孩子，我的孩子......”
一路爬着，地上尽是鲜血，拖了一路，从偏房一直拖到大院里，一路流着，猩红色的。大院里4娘还躺在那里，大家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去搭理这些。4娘直瞪个眼，大大的，眼珠子都要暴弹出来，脑袋已经不成行了，看上去模模糊糊的。血和头发凝固在一起，已经分不开了，死死地缠成一团，嘴唇外翻着，成了青紫色，宽宽的，带点白的泡沫。鼻子歪挂在一边，半个脑袋下面是整齐的身子，衣服很是破旧，但身子骨还保持着原来的卓越，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的个绝代佳人。两脚丫子半搭拉着，有一只鞋子已经不知道去了那里，还有半只鞋子挂在脚脖子上，穿了许多洞，补了又补的地方依旧清晰可见。
15娘痛苦地爬到4娘身边，摸着她那冰凉的尸体，眼望着天。天上是滚滚的乌云，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自己自从进了这个高高的大院，就再不见过外面的世界，哪怕是村落的另一边。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无奈还是愚拙，15娘笑了，大笑起来。
祭坛那里又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号角声，没人知道15娘的存在，没人知道她现在在这里挣扎，不会有人来了，不会有人再约束她了，不会有人再骂她了。15娘大笑起来，哈哈地笑着，渐渐岔了气，坍塌下来，俯在4娘身边，望着4娘单薄的身体。15娘大哭起来，她开始想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她知道她们过得很好，她的哥哥姐姐都很好。她的老父亲老母亲以为她过得也很好，边家大院，那是皇宫，那就是传说的天堂，里面的丫头，都有神圣的权利，更别说尊贵的15太太了！
祭坛下面那黑压压的人群依旧在疯狂，那奏乐依旧在那里演奏着奇怪的音乐，我和雪独自站在墙根处傻傻地看着傻傻的人们。这是药？瞎眼叔叔呢？他在那里？可惜他不在这里，他已经不算族人了，他是祖辈的罪人，他逃离了这里。我曾经问他：
“叔叔，您为什么还回这里？！”
瞎眼叔叔是这样回答的，但我不理解：
“人总归是有根的，我的根在这里。我老了，不能继续在外漂泊，我得回我的根里，看着这里的山，听这这里的水声、风声、人声，我便可以安详的死去。”
每每这样说起，瞎眼叔叔就仰着歪脖，一副陶醉的样子。或许外面的世界并不一定很好，那时候我这样想，慢慢地我开始讨厌这里。这里的人都象和了汤似的傻了吧唧的。我开始做一些一般年龄小孩不敢做的事，比如捣毁香台，比如去挖祭坛的泥巴，好几次我差点为这些我认为芝麻大的小事丢了性命。老父亲极力维护我才得以幸免，为此韩姓族人没少跟着我吃亏。慢慢地我成了村里唯一不受欢迎的人，人们都叫我“闹事鬼”。我不明白为什么村落上的人把什么事都跟“鬼神”联系到一起。
但我这个“闹事鬼”也真够闹的，后来雪慢慢地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跟我处了。边三便找着了机会对雪下手，幸得雪意志坚强，才没出了轨道。边三为此恨透了雪，也恨透了我们两姓家族的人们，我们没少麻烦。但族长一直维护边家，我们也无处伸冤，就一直强忍着。
强大的号角声把我拉回现实，雪呆呆地看着我，我“噌”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看向祭坛。
祭坛的上方还是那八个所谓的神明，摆着原先那我讨厌的姿势，一个个傻了吧唧的，但还是觉得怪酷的。强烈的鼓声响在号角的后面，天已经全黑了，土墙四周都点起了火把，祭台上也插满了火把，把整个祭坛照得灯火通明。但奇怪的是土墙与祭坛之间的人群站立的地方却没有一枝火把，黑咕隆咚的，但并没有人喊叫，仍陶醉在刚刚的疯狂之中，站在原地左右乱舞一通。
这时候上来一群大汉，一个涂得乌七八黑的，两人抬着一个箩筐，里面装着黑乎乎的东西，一个左手拿着一个火把。走到正在疯舞的人们面前，朝箩筐抓起一把那粘粘的东西朝疯舞的人脸上一阵乱弄，不一小会儿，那人脸上也糊得乌七八黑的，跟抬箩筐的大汉一个模样了。
人们傻傻地笑着，手舞足蹈，近似于癜子的狂欢。很快大汉就把我和涂上了那讨厌的黑色，我伸手一拭，感觉凉凉的，很粘，说不上来那是什么东西，象是某种涂料。顿时火就来了，哥们我这么帅的一张脸，你居然给我弄上这玩意。我真想冲上去扁那该死的老巫师一顿，但这样的后果我真不敢想象。雪拉着我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一看雪那滑稽的脸，“噗嗤”笑了出来。人们还是那里乱舞，我们两的笑声根本压不住他们那狂野的喊叫！
不一会后，狂野的号角再次响彻夜空，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没有一点星星的踪迹，天上黑压压的，象是要下雨。整个祭坛被阴霾的天气笼罩着，老巫师在号角过后缓缓地走上台来。身边跟着六个裸的女子，身上涂着一层黑黑的东西，但凹凸有秩的曲线还是看得清楚。那高高凸起双峰，让我这个刚谋事的小孩有些冲动，但很快我就感觉这一切很是恶心。那些人看上去就象是一个行尸走肉，没有一点自我意识，在人们的尖叫声中，老巫师缓缓地坐在了那条事先为他准备好的藤椅上。
台下立即安静下来......那几个女郎还在台上乱舞，一个妞着那肥肥的，摆弄着高挺的双峰，晒着小蛮腰，尽显风骚。每个人都适意地在台上显摆着，但台下却很安静，先前疯狂的人们停了下来，很专注地看着台上。老巫师慢慢站了起来，那几个女郎依旧舞着。礼仪师连忙上台，高声地朗诵着经文，我几乎没听清楚任何一个字，但人们还是认真地听着，我想，他们大概也不明白礼仪师说的什么吧。全场异常的安静，我和雪也停留下来，站在老地方，雪摆弄着袖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我弯下腰去，摸素着去拾取地上的小石子。
老巫师比刚刚换了身行头，刚刚老巫师就穿了件道袍，白蓝色的，边纹是青色的线条，中间则绣了一条蓝色的龙，其余全是白色。道袍成两式，一半贴身，另一半则轻舞飞扬，飘在其后。脚蹬一双棉布鞋，那是瞎眼叔叔从南洋给我父亲带的，可惜我父亲还没收到，就成了边三眼中的一块肥肉，这自然就又到了老巫师的手上。脚帮子上裹着厚厚的蓝布条儿，很象一个滑稽的武士。但现在老巫师身上不只刚那身了，还戴了金刚面罩。有些象牛头，黑咕隆冬的，上面弯弯的两个大角，也是黑黑的，独漏出双眼和嘴巴，看上去颇有几分象牛头。我认真看了下，才发现在他身边乱舞的女郎现在也换了身行头。一个个都戴了一个马面的面具，但也被涂弄得黑黑的，煞是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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