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双宿相伴岭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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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幽默,鬼夜不禁莞尔一笑,正想答话,却听那间茅屋中有人叫道:“浪秃子,好好的太阳不晒,又在小夜面前中伤我了是不是?”那老者“呸”了一声,朝着茅屋那边骂道:“这么个鸟地方,要是有太阳晒,早把你个白吊死鬼晒成黑吊死鬼了。”向鬼夜嘿嘿一笑,向那茅屋努了努嘴,轻轻道:“这白吊死鬼当年被人一棒子打成了个稀泥,动都不能动,脾气倒还挺大。”
鬼夜不禁捂着嘴笑了起来,道:“浪大爷,你怎么说也是邪道七宿中的顶尖人物,怎么说话老这般尖酸刻薄?”那老者摆了摆手,道:“什么邪道七宿,都是虚的,里面那白吊死鬼以前不也是怎么怎么厉害,结果还不是被个女人一棒子打得二十年下不了炕。”
茅屋里面的人极是愠怒,提高了叫道:“鬼夜,你这小丫头还不给我进来,在外面跟那个浪秃子有什么可多说的?”鬼夜忙不迭地应道:“来了来了。”朝那老者吐了吐舌头,忙转身向那茅屋走去,那老者在身后依旧喋喋不休道:“什么白面书生,整天当自己如何了得,结果一棒子就让人家敲成了个白吊死鬼儿,只能天天在这里鬼叫。
那茅屋不大,摆设得极是零乱,屋中靠窗处便是个大炕,炕上躺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虽然看起来气色不太好,但脸型轮廓分明,五官端正,虽已中年,却自有种温文尔雅的俊朗之色。适才显是已经烧过了炕,屋内热气腾腾的,那中年汉子的脸上却无丝毫血色,看起来白的吓人。
他见鬼夜进来,嘴角便露出了些笑意,道:“那浪秃子刚才在外面,是不是又恶语中伤我了?”鬼夜平日里向来便是冷若冰霜,但见了这男子,却是笑意盈盈,道:“你们两个平日里便是这般斗嘴,恶言恶语的,我也早见怪不怪了。”
她到了炕边坐下,看着那中年汉子,道:“白大叔,刚才我上岭的时候,听你叫得甚是凄惨,是不是体内的阴毒之气又发作了。”那中年汉子脸部微微扭曲,变色道:“这阴寒邪毒发作之时,便如体内有千万把小锉钢刀,在轻轻地磨着你的骨头;五脏六腑之间,俱是蚂蚁在争相嘶咬;脑袋胀疼欲裂,幻像纷呈,似乎便入了黄泉地狱,备受十地之下的万千酷刑,当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却听屋外那老头损道:“当年要不是练长老帮你卸去那七成棒劲,你现在便早在那十地之下受着酷刑了,又岂有天天躺在这炕上逍遥快活的道理?”那中年汉子顿时大怒,脸朝着窗外叫道:“浪秃子,我要是哪天解了自己身上这棒劲,非把你下巴上那些胡子也给你拔干净,让你。。。咳。。。咳。”说到这里,却是咳嗽不已。
屋外那老头顿时笑了起来,道:“白面书生,你二十年前便不是我的对手,如今成了残废,却还在那里痴人说梦,发你祖宗八辈儿的清秋大梦。你若是现在能自己爬下坑,我浪滔天这便把自己的胡子给你拔个干净。”
躺在炕上这中年汉子,正是邪道七宿中的白面书生,他二十年前为大圣所伤,被那棒劲腐骨噬心,当时虽得魔族练长老卸去了那七成棒劲,但剩余的那三成棒劲,却是入了体髓深处,便是魔族的浪滔天和魔七杀二人联手,亦不能将之逼出体外。

他当时伤重,不便移动,魔族族人便只得在这巫女岭附近盖了这几间茅屋,以供他居住。浪滔天平日里虽与他整日口舌相争,但却极重义气,便携魔剑留在此间陪着他。浪滔天平日里心高气傲,不喜与人交往,故这数间茅屋,除了他们二人,却也无其他魔族中人居住。
浪滔天守护的这柄魔剑,和魔剑中的怨魂,二者之间有着极深的渊源,日后会在九天之上之离别泪中详细交待清楚,这里暂不赘述。白面书生智计多端,平日里也如这浪滔天一般的心高气傲,哪知被大圣这一棒,打得二十年下不了炕,却也把他当年的嚣张气焰打得没了半点,平时只能躺在炕上与浪滔天不断斗嘴,打发时间。
鬼夜虽自小被囚禁在魔族的巫女岭下,但魔族族人却并不刻意将她禁锢,却也由得她在魔域中任意走动。当时她尚且年幼,孤身一人,平日里便常听到岭上发出的凄厉惨号之声,初时还有些害怕,但日子久了,却也有些好奇。一日竟大着胆子,便顺着这惨叫之声寻了过来。
白面书生和浪滔天平日里除了拌嘴,却也无甚事做,心里正空荡荡的,见了鬼夜自是欣喜不已。他穷通兵法,饱览群书,阅历见识无不高人一等,鬼夜的一双黑色鬼瞳,当时便让他心惊不已。白面书生心知拥有这黑色鬼瞳之人,乃是鬼族上等血脉不断融合的结果,百年难得一遇,此等人物,日后便有机会领悟鬼族两大绝学中的御鬼千法奇术。
鬼族的两大绝学,便是冰火玄功和御鬼千法。昔日鬼王冰火玄功虽只练到七重境,便能领着鬼族族众,与正邪两道血战数日,方才退败。而鬼族的御鬼千法,更只有百年前,鬼族中的一名资深长老使用过,据说当时有万千鬼魅呼啸而至,人神辟易。但后来鬼族中便再无有着黑色鬼瞳的人物出现,这御鬼千法便也再无人施展,绝学不继。
鬼夜冰雪聪颖,见微知著,且在魔域此等环境之下长大,为人处事,自然较之常人,多了几分深思熟虑,此等性情,便极为白面书生所看重。兵法一途,对他来说早已烂熟于胸,这世上恐怕再无抗手。却奈何自己身处这三尺土炕,身不能动,手不能提,胸中便是有万千韬略,却也只落得和屋外那浪秃子唇舌相争而已。故对于鬼夜的到来,他心中自是欣喜不已,魔族虽有族内道法不外传的禁例,但兵法却不在此限制内,故白面书生平日里闲来无事,便躺在炕上指点鬼夜兵法。
她在这魔族中无亲无故,白面书生虽是瘫痪在床,但胸藏万机,学识渊博,与鬼夜之间虽无师徒名分,但在她心中,白面书生却已是她在这魔域中最亲近的人了。浪滔天虽整日里与这白面书生斗口不休,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刻薄,但心肠却是极好,二人都是看着鬼夜从一个小女孩出落成如今这么一个亭亭玉立的绝色女子,对她都甚是疼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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