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回 药含奇毒制双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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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说出来,当真是石破天惊得紧,鬼夜饶是智计过人,此刻竟惊得呆了,不由得双眼愣愣地盯着魔姬,道:“姬姐姐你的意思。。。,难道是?”
魔姬的嘴角,忽然缓缓勾起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语气淡淡道:“你我二人,各服一贴九九归一散,彼此的解药,便都捏在了对方的手上。十八日之后,正道必为你我二人所溃,到时我姐妹二人再互换解药,以解对方身上的奇毒,妹妹你看如何?”
鬼夜淡淡一笑,道:“原来姐姐早已舍权变于攻取之际,算无遗策。既是如此,魔族此刻虽有大难,却也势必蹈危如平,嗜粝如精。但攻打这孤铁坚城,费心费力,妹妹一番劳苦,若只是为了姬姐姐手中的这一份解药,似乎有些不值啊。”
二人虽都服下毒药,但十八日后便算互赠解药,到时只怕魔姬一声令下,自己依然要做魔族的阶下之囚。魔姬又岂能不明白鬼夜的言下之意?她前面心中叹息,所虑者便为此事,但此时鬼神莫能赖,圣哲不能谋,一切都在自己的一念之间,心中既有定断,此刻又如何能再犹豫不决,婆妈误食?想到此处,魔姬自嘲般地一笑,道:“十八日后,你我在望海关外相聚,到时魔族会为你们准备船只,送你们远去。大海茫茫,从此你我姐妹二人,便要天各一方,只望妹妹日后能不履中土,悬隐海外。”
鬼夜闭上眼睛,长出了一口气,胸中却是心潮起伏,不能自己。这些年被困魔域,幽居于此,每到深夜,便时常都能听到巫女岭那幻碧地洞的深处,传来阵阵野兽的哀号悲鸣,嚎音凄厉,似乎声声啼血,说不出的孤独凄凉。推及自身的处境,不由得心起共鸣之音,只恨自己背上没有一对翅膀,能飞出这魔域,与自己的亲人相聚。
想到此处,她不由得脑中一阵晕眩,似乎这自由来得太过突然,让她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一般。鬼夜缓缓深呼吸数次,平复了下情绪,才睁开眼睛,望着对面的魔姬,道:“姬姐姐肯放我离去,鬼夜心中感激不尽。却不知道除了拿下孤铁城,姬姐姐还有什么未了之事,需要妹妹助你一臂之力?”
魔姬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起来,一字一句道:“听说你父亲鬼差,擅长将死尸做成尸兵,以供差遣。到时我会将正道烈阳一干人等的尸体,送到你父亲这里,请他做成尸奴,以供我号令。”
鬼夜看着魔姬的眼神,心中忽然微微渗出阵阵凉意。坐在对面的女子,年纪明明和自己相若,但统观全局,洞察先机,未战却已经算到了最后结局的这份心机,却似乎已经快与这些年间,躺在病榻之上偷偷教导自己的他不相上下了。
却将魔姬长身而起,道:“明日你我服下九九归一散,我便命人送你去那万尸迷林与你父亲相会。正道与魔族的这一战,将在这一十八日内结束。那时的灵熵,便要如十年前,二十年前他的灵尊一般,徒有叹息之力,却无回天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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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岭山形不高,但岭势绵长。因终日难有阳光射入,远远望去,山间几乎没有什么高大的树木,尽生长着些看起来衰败不已的枯花残草,被风一吹,便发出呜呜的声响。虽偶尔有些虫鸣之声,但也都显得有气无力的样子,远没别处的虫嘶声来得那般聒噪。
那幻碧地洞,便在巫女岭的最高处,到了这里,下了岭再过去便是魔域中囚困天龙的黑水寒潭。二十年前大圣兵败至此,饮恨入洞,从此便再无所踪。而十年前的天龙,持十地剑与魔剑中的怨魂苦斗至此,便是想借三界之法,将那幻碧地洞上贴的封印解开,若大圣此时尚在人间,那合二人之力,便能与那怨魂一决高低。但最后却不知为何,他终是没能将那封印破去,最后只能退入那黑水寒潭深处,肉身为毒沼所困,魂魄为魔剑所拘,十年沉寂。
北风卷地,带起漫天的长草飞絮,似乎还在极力勾勒当年血战时的悲壮惨景。七彩莲棒在此震慑群邪,十地剑在此疯狂斩削,两件仙器此时虽已随主人销声匿迹,但便算是隔了十年,二十年,却依然成为了魔族族人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沉沉地压在众人的心底。
岭上的幻碧地洞,到了晚间,洞中便似乎隐隐传来各种猛兽的嘶嚎悲鸣声,便仿佛被困在这洞中,心中虽有万千的不甘,却无处发泄,只能借着这疯狂的咆哮,来缓解近乎发狂的情绪。却不知当年在洞口纵身一跃的纤纤身影,如今却又身在何方?
鬼夜在岭间缓缓地走着,风舞起她黑色的衣摆,衬着她那双幽黑的瞳孔,在沉沉的浓云下,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凄美。那幻碧地洞便在岭上,远远便能望见,她却不时地看着天色,似乎在盘算着时间,脚步却也是越走越慢。
岭上忽然传来阵阵凄厉的惨叫之声,划破了原本寂静的巫女岭。鬼夜抬起头,远远地望着那幻碧地洞,那叫声虽然凄惨,但细听之下,却似乎喊叫之人此刻虽正在身受着巨大的煎熬,心中却无半分痛苦的样子。
那叫声持续了近一盏茶的功夫,放才慢慢缓和了下来,声音也是越来越弱,想来出声之人已是疲惫不堪了。鬼夜长出了口气,怔怔得在原地站了会儿,这才向着那幻碧地洞走去。
幻碧地洞因有封印相护,常人无法可解,故在魔域中并非禁地。但魔族中人却是闻之色变,平日里便也没什么人去巫女岭处闲逛。但在那巫女岭的不远处,却盖着数间茅屋,看起来极是简陋,屋前空地的竹竿上晾着几件长衣,显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一间茅屋前的空地上,坐着个秃头白须,身穿米黄色长袍的老头,神情看起来很是和蔼可亲。他背靠着茅屋的墙上,眯缝着眼睛,一副懒洋洋的神情,腰间斜插着一支黑色的长笛,乌黑锃亮,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这老头看见鬼夜,和蔼地一笑,站起身来,随手拍了拍衣服的后摆,往其中的一间茅屋一指,道:“小姑娘进去吧,那白吊死鬼已经嚎完丧了,正在里面喘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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