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身入魔域因轻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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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妖使抬起头来,老僧,烈阳,银月三人的眼神都汇聚在了她身上,充满了期盼。十年间,他们只能通过躺在竹榻上的少年,来揣测当年发生的一切。奈何五师弟已经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昏睡十年不醒。他们只能寄望于通过自身的修为感应来探查少年的身体,来了解当年那场天地都为之色变的正邪大战。可是,意念所至,迎接他们的,却是犀利呼号的无边剑气,那种气势,那种霸道,似已突破三界之束,挡者披靡,令他们不敢深探。
老僧慈祥的摸了摸少年的头,那少年依然酣睡如常,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即使在梦中,他依旧在在与这无穷无尽的剑气纠缠不休。也许,会有醒过来的那一日,但更多的,恐怕是永卧竹榻,百年沉寂。
精妖使的手,缓缓从少年的手上移到了少年的脸上,轻轻抚mo,眼神中充满了怜爱之意。她的手,早已不再颤抖,十年前的那一夜,成就了他们的大师兄天龙,却也毁了他们三人的一生。纵使,她的心,早就做好了准备,但十年间,每当深夜独处,内心深处,便不自觉地,为这两个人的命运痛楚,悲苦。
那一年,正是魔妖大军与正道决战的时候。当时仙界灵尊统帅仙,佛,道三派精英,与妖魔二族血战数场,双方死伤千计,白骨横野,才终于将二族赶回了魔域。大师兄天龙主张除恶务尽,全力追杀魔妖二族,毕其功于一役。但这个建议,却遭到了灵尊的反对。
灵尊那日说道:“魔域的深处,有一柄灭世魔剑,乃是魔族百年相传的至宝。据说此剑内藏凶煞,若逢魔剑出鞘,此凶煞便会脱剑而出,屠戮苍生。但此剑却需藏在魔域的深处,全因此凶煞需不断吸食魔域的阴暗戾气,片刻不能止歇。故历代魔君,都将此剑视为魔域的守护象征。多年前,仙界的大圣曾率三千死士,深入魔域,最后却下落不明,传言便是这柄魔剑中的凶煞,将这数千精英屠杀殆尽之故。此刻我们虽将魔妖二族赶回魔域,但若继续挥师而入,恐怕到时,谁也不能抵挡那个凶煞。”
大师兄那时三界通法已成,又领悟了仙界无上法器十地剑的诸般奥妙,实力已然傲视群雄。当下便道:“这些年来魔妖横行世间,屡屡犯我边陲,生灵涂炭。此番我等若不深入魔域斩草除根,他日魔妖卷土重来,祸患更甚。天龙不才,愿一力独抗凶煞,只求众位正道的英雄侠士,能念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将这些妖孽连根铲除。”
当时灵尊脸色便是一沉,道:“我等与这些妖魔相斗数日,阵亡者众。此番追杀,我等早已深入不毛之地。如今对手以逸待劳,又有凶煞助阵,智珠在握。况且邪道七宿隐于魔域深处,尚未出手,我们却是孤军奋进,凶险至极。唯今之计,便是请出令尊师无界大师,共诛邪獠。若我等强行深入,恐到时进无邓艾一举之功,退无羊秙保境之略,进退失据,得不偿失。”
大师兄见灵尊当时脸色不郁,又提到了父亲你的名号,心中虽然不快,亦不能多说些什么。到了午间,大师兄找到我和五师弟,便说要一个人深入魔域,杀妖斩魔,独成此举。
当时五师弟极力反对,我。。。亦不希望大师兄孤身涉险。大师兄当时道:“先天有弗违之略,后天有顺时之规。如今群邪元气已伤,敌不可纵。如不时灭,恐同原草。我自当躬先士卒,身驰贼庭,手斩凶丑。二位师弟师妹勿为我操心,若我有何不测。。。”大师兄笑着自个儿摇了摇头道:“血洒疆场,马革裹尸,大丈夫本当如此。”
我二人见大师兄豪情滔滔,显是心意已决,再无回旋余地。我便道:“这些年我等朝夕相处,情同手足,此番愿与大师兄共往。”我着实盼望他能平安而回,但内心深处,却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恐惧,怕自己若是不去,便再也见不着他了。五师弟看我这般说了,他从小一向与我亲近,便也要求一同前往,大师兄自是不允。五师弟道:“我二人自保有余,大师兄奋力杀敌便可,三人共同进退,也好有个照应。师兄若不肯答应,我这便就叫灵尊来评一评这道理。”大师兄见五师弟耍起了无赖,嘿嘿一笑,便算是默许了。

到了傍晚,我三人悄悄溜出营帐,直奔魔域深处的大本营血魔堡而去。现在正道中人谁也没有去过那里,以前去过的,也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们三人按着山谷地图上的标记和修为感应,一路突进,大师兄神威盖世,沿途遇到的那些个妖兵魔将,都被他随手打发了。他和五师弟在前飞掠,我从后面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不禁感到一阵阵地温暖和安心。但愈往里走,沿途风景便愈是离奇古怪,机关越多,我的心,也愈来愈感到一阵阵的寒意涌了上来。我努力看着他们两个在夜色中那宽厚的背影,依稀觉得,过了今夜,我,和他们,恐怕便再也不能相见了。
我们沿途的杀戮终于引起了魔域中的警觉,前来阻挡我们的妖魔越来越多,但大师兄却似乎不为所动,十地剑所到之处,群邪辟易。在他的率领之下,我们三人杀进了血魔堡的大厅。
当时的魔君和妖尊,都在大厅中坐着。魔君的手上,正摆弄着那把让正道都为之惊惧的灭世魔剑。他们两人看着我们冲进去,眼神中都流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就我们三个人,居然就这么冲到了血魔堡内。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望着我们三个人那一刻的惊诧眼神。望着大师兄和五师弟的背影,我的心中,感到一种不能抑制的骄傲。
大师兄也见到了魔君和妖尊的神情,但他更多关注的,却是魔君手上那柄灭世魔剑。只听到大师兄长啸一声,十地剑犹如在空中划过的一个惊雷,向着魔君呼啸着劈了过去。哈哈,魔君当时居然还张了张口,估计还想问问我们三个人的名号,谁知道大师兄就这么一剑便砍了过去,而且这一剑,竟是三界通法中的破邪妄,大师兄起手一剑便是这么全力施为,毫无丝毫试探之意。魔君显是大吃了一惊,刚说了个你出来,后面的话便硬生生吞了回去,灭世魔剑都不及出鞘,只得硬架了上去。两者在空中相交,竟然毫无声息。原来大师兄早料到魔君仓促之间只能如此应对,这一剑看似全力施为,却是刚中隐柔,暗含黏劲。魔君猝不及防,灭世魔剑竟被大师兄顺着他一挡之力挑起,甩了出去。
魔君当时大惊,反身便想去追剑,大师兄又岂容得他得逞,十地剑在空中连施六破,魔君手无寸铁,只能节节败退。而魔族历来便有定例,除本族族长和浪家的人外,旁人不得染指灭世魔剑分毫,违者坠入九幽玄谷,受百千厉刑折磨。故就连旁边的妖尊,也只能望魔剑而兴叹。
大师兄施展完六破,正想乘胜追击,忽然身形在空中一顿。原来妖尊看出大师兄的厉害,在旁边暗施妖缚术,大师兄不防有此一着,顿时被困在了紫色妖气间,不得挣脱,但妖尊为了捆住大师兄,亦大耗精元,身体不住颤抖,他转头向魔君叫道:“还不去拿剑。”
魔君冷哼一声,纵身便向那灭世魔剑跃去。五师弟急道:师姐,你去保护大师兄,我来拦住魔君。他怒吼一声,霎那间便人剑合一,向那魔君冲去。
我正要冲上前去对付妖尊,大厅中两族的高手却纷纷向我出招,我拚尽全力,却无法靠近妖尊半步。妖尊此时已然面色苍白,显然是因为大师兄修为惊人,妖缚术正大耗妖尊元气之故。我转头再看五师弟,只见魔君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他的刺神锥,与五师弟激战正酣,五师弟已经落了下风,身上脸上,已然溅了不少鲜血。
当时我心乱如麻,想要去助五师弟合战魔君,又怕大师兄被群邪围攻。但若护卫大师兄,五师弟却要遭到毒手。但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大师兄。我不断对自己说,如果大师兄能挣脱这妖缚术,就能扭转乾坤。但内心深处,不知道为什么,却是半步都舍不得离开大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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