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观中苦修遇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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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上日子虽是清苦,单雒倒也能捱。上午听了云霞道人说法,遇有不懂之处,到了下午劳作之时,便向龙凡请教。龙凡早他上峰多年,师傅虽道他才略窥门径,兼每年比武多大出洋相,但单雒学法日久,所学日多,对龙凡却是越来越是佩服,只感到这位师兄举手投足,谈笑之间,气势凛然,已渐渐透出了一种慑人心魄的魅力。虽说峰上加上自己才三人,少了比较,但若假以时日,单雒却隐隐感到自己的这位龙师兄,成就当不下于灵尊。
每逢到和龙凡拆招,单雒却最是高兴。仙峰观武学不同于其他武学,二人过招,便如两军对阵,敌手一旦杀至,便要想方设法,将对方困至于己方阵中。二人既是同师所授,又日渐熟悉,彼此琢磨对方心思,拆解起来便分外激烈。龙凡早单雒上峰十二年,二人动手之际,他便少了些进攻,多了些引导。单雒对自己这位师兄却是敬佩愈多,好胜之心便愈强,虽根浅基虚,但对兵法却颇有天分,每次总能想出颇多奇招,让龙凡赞叹不已。
闲暇之余,他对灵仙儿的思念却是一点不减。每到夜幕初临,与龙凡二人在观外闲游,师兄看着灵山方向傻坐,他便朝着仙女峰方向发呆。偶尔二人也有交流,却都是胡诌多些,一个说看到灵山佛光显灵,一个道望见天边仙女儿下凡,二人年轻气盛,血气方刚,又兼多读兵书,扯起谎来倒都是神情自然,毫不造作。
云霞道人对单雒却是督促甚严,眼前这位搞不好就是他在仙峰观的闭关弟子,却让自己颇为头疼。单雒那点老底,上峰没几日便露了个底朝天。他原本想多遮掩一阵,又怕云霞道人知道了怪责,但拿了玲珑币一测,却是字朝上。云霞道人和龙凡倒也不甚介意,单雒既然对仙峰观武学来了兴趣,倒也是件好事,每日便让他抽空多习读一下古时的兵法。
至于玲珑币一事,单雒却是对云霞道人和龙凡守口如瓶。当日清风道长既然道此币测算之凶吉不能外泄,单雒便也不想多生是非,以防万一师傅和师兄有什么小事让他卜算,到时候便不好推托了。至于二人平时问询他如何会成为清风道长的闭门弟子时,便胡诌一番,二人虽然知道清风道长收徒时大搞摸袋看手气之类的传闻,但单雒既不肯说,二人便也不再勉强。
每有新的弟子加入仙派,拜峰后隔了三个月,便要回灵山一次,让灵尊知道众人在峰上的学艺情况。若有学艺不理想,或者与其他师兄弟不合,想要改投其他峰者,便也可在此时提出。
到了月底,灵尊便差了那位赵师兄来通知,道让单雒下月初一回灵山一次。单雒在仙峰观呆了三月,便想了那灵仙儿三月,只是苦于无处打听。此次见赵师兄来了,不禁心花怒放,真把这位在仙派负责打杂跑腿儿的赵师兄看成了亲人一般,拉着赵师兄便问长问短,极是亲热。
云霞道人和龙凡见了,也不以为意。仙峰观平日里山寂人渺,除了修行,便是日常杂务,也没什么其他乐事。龙凡虽已习惯了峰上的淡泊生活,但初来之时,便也如这单雒般耐不住寂寞,由己体人,倒也颇为体谅这位师弟。二人便也由得他扯着那位赵师兄说长道短,都一笑置之。

单雒在峰上呆了三个月,虽不能说饱读兵书,却也深得兵法中迂回变通之三昧。心中虽记挂着灵仙儿,却不明说,只问与自己同上灵山,现正在其它诸峰上的师兄弟们的情况。那赵师兄甚是健谈,加上平时经常在各峰走动,大多数人的情况他倒是了如指掌,此时见单雒问起,便一一作答。
二人聊了一会儿,便谈到了仙虎。单雒想起仙虎与灵仙儿在一起时的亲热神情,心中便有如倒翻了个大醋坛子,他心中醋意阵阵,脸上却不表现出来,笑道:“我曾与仙虎师兄有过一面之缘,他为人倒极是和善,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峰上的?”
赵师兄摇头道:“你刚来仙派不久,也难怪你不知道了。仙虎师弟不属于任何一峰,自幼便常驻灵山,与灵熵交情极好。灵尊没有让他拜过峰,但七十二峰他却可以随意进出,想学哪一峰便上去学,那一峰的主人便得好好教他。”
单雒羡慕道:“七十二峰都学遍了,那仙虎师兄在仙派小一辈中,想必定是最厉害的人物了吧?”赵师兄皱了皱眉,想了想道:“这倒不是。仙虎师弟自幼便是铜皮铁骨,刀剑难伤,灵尊这些年又让仙医为他开了方子,让他天天在灵山药室的药水池中浸泡一个时辰,用药力强蒸他的五脏六腑,达到内坚外固之效。他每日里要浸泡药水,又哪有这么时间去各峰上定心修行,学了这么多年,却是个半吊子,不上不下。”
单雒大喜,心道:“原来还以为仙虎是个厉害角色,却原来中看不中用,草包一个,那我日后追求灵仙儿,便又多了几分指望。”心中欢喜,便不自禁地少了些遮遮掩掩,又记挂着灵仙儿,忙试探道:“我看灵仙儿和仙虎师兄关系挺亲热的,两人倒是一对儿。”
赵师兄扑哧一笑,道:“怎么可能?他们两人虽是从小玩到大的,至多也就是些兄妹之情而已。至于灵仙儿心中喜欢的,不是旁人,正是你的师兄龙凡啊。”
单雒“啊”了一声,张大了嘴巴,顿时做声不得。平时里让自己仰慕不已的大师兄,突然之间,便成了自己的情敌,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此时的心情,当真是郁闷得无已复加。
心情正慌乱之际,却听赵师兄又道:“不过灵仙儿也是一厢情愿,你龙凡师兄却并不知情。他本就出身名门,龙远镖局在江湖上大大的有名,父亲龙不凡又武功盖世,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三分面子。龙凡在灵山前几年比试中虽然屡屡折戟沉沙,但后来。。。”
“龙凡师兄并不知情”,此言一出,便仿佛在漆黑长夜中,骤然划过一条闪电,顿时便把单雒的心照得透亮。他心头狂喜,想道:“原来龙师兄并不知情,那我却还有些希望。仙虎与灵仙儿关系密切,想来对灵仙儿的事情便知道的多些,我日后倒要与他多亲近亲近。”既然划清了情敌界限,他对仙虎原先那些厌恶感顿时便烟消云散了开去,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之意。至于赵师兄后面所说的那些絮絮叨叨的话,他却一点都没有听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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