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风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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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写在故乡的日子总是写得零零碎碎的,我想就写故乡四季的风俗吧,因为年复一年的重复只不过四季的不断的重复,所不同的是有人在四季的重复中生老病死罢了.
首先开始的当然是春季了,还得从正月初一说起,正月初一约四五点钟光景,村里可以走路的小孩便挨家挨户给各个人家拜年了,正是他们的拜年给大人们带来欢乐,他们当然要压岁钱,不过每个人给他们一分钱,经济条件条件再好一些给他们两分钱或者五分钱他们欢天喜地了.清晨大人们还在睡梦中,小孩们便在门口大叫:"叔叔(伯伯)我们来给你们家拜年了”。大人们起来之后便对我小孩们道:“没钱了,你们每人拿一块粑粑(年糕)回去吧!”粑粑当然比那两分钱值钱,可毕竟每家都有了,小孩们当然想要钱了,既便只有两分钱。其实没钱只是说说而已,在过年时大人们早就计划好了,全村有多少个小孩,要拿多少押岁钱都准备好了。小孩说要钱的时候大人们便拿出钱给大家发。
。正月初一,劳累了一年的妇女终于可以休息一天,不用做家务,这天的传统是男人要做家务,女人要休息的,不过我的母亲连一天的福也享不了,因为父亲总是喝得烂醉如泥,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别指望他做家务了。我们小孩正月初一是最好玩的日子,当然也不会不放过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我们一般把过年得的压岁钱几个伙伴在一块赌一把,在地上挖一个洞,在洞不远的地方划了一条线,人就在线上往洞里投钱,投进去多少都是自己的,投完以后又重头开始.我最笨,当然每年都把得来的钱输个精光.
男人聚在一起喝酒,家家都把女人酿的苞谷酒拿出来,从村头喝到村尾,而小伙子和姑娘都穿上漂亮的服装,去对山歌.
在正月初一有几个风俗很有意思的,一是挑新水,就是过年后的第一次挑水,挑新水要到井的旁边烧一柱香,挑水不能挑得太满,因为一年中的第一次挑水叫"银水",银水不能挑得太满,挑得太满表示这个人太贪心,贪心的人什么都拿不到!另外一早上的洗脸水不能往外泼,泼了之后田埂非常容易垮(因为故乡的梯田都是一层挨着一层,田埂非常容易从上一层垮到下一层)再一个小孩不能哭,小孩一哭就得天天都哭。所以正月初一我们可以嚣张一些也不怕挨揍。最后一个不能扫地,扫地的话就把一年中的好运扫走了。
正月初二,人们便开始去拜年了,一般来说都是用稻草把糍粑包起来,一边放几十个,还要挂一串腊肉.几个人挑我都不记得了.在我的小时候还保留订娃娃亲的传统,我的爷爷曾经给我的堂兄的媳妇去拜年,那时他穿着长衫,拿着长烟杆,挑着粑粑就去了,这是长者给晚辈的媳妇拜年(因为小孩太小什么都不懂嘛,大人总希望这一辈了的亲情能在下一代得到延续,可下一代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呢?除了长者给晚辈拜年之外,就是平辈之间的事了,上一年前娶媳妇的人这一年就要派人挑腊肉,挑糍粑去拜年,是所有拜年中最隆重的,因为挑的东西最多,挑到女方家后,女方家便给左邻右舍的村里人一家分两个,然后大家都来请女方家的客人,以示欢迎.这样一家一家的吃酒,对歌持续好几天,毕竟年代太久了好多细节我都忘记了,再其次就是结过的婚的几年以后才回娘家拜年也比较简单了,挑一挑糍粑,挂一串腊肉,背上再背一个小孩就去了。
拜年之后就是正月十四了,汉族都是过正月十五的,叫元宵节,我们苗族则是过正月十四,叫过小年(汉族的小年是腊月二十四吧?)娘家便派人把嫁出去的女儿接回来团聚。这时的男方便只有一个人或者了陪父母或者小孩过年,当然有女儿嫁出去也可以接她们回来过年。这个小年除了嫁出去的女儿回家团聚之外就是要到坟上去点孔明灯,我至今不知道这风俗是什么意思!
那时母亲回外婆家过年,我死活都赖着要去,不给去就大哭大闹,满地打滚,来接母亲的舅舅便只有背着我上路了,那时离开母亲一天都觉得难过,而如今确有十年没有回故乡,十年也就是三千六百多个日日夜夜。多么漫长的日子,是不是长大的我对母亲不再依恋,以至于十年都不回故乡。不是的,绝对不是的,现在的我对母亲依然那么依恋,所不同的是那时跟母亲出去只是为能有更好玩,更好吃的东西,为了不挨父亲揍,而现在的我除了对母亲的依恋之外更多则多了一份责任,要考虑怎样闯出一条路来让我父母可以安享晚年,再好一些也可以帮父老乡亲可以改变命运尽一点力,这么多年了,依然没有成功,因而也没能回去尽一份孝心,不知十年不回故乡,父母是否会原谅我十年的离别?其实每次我打电话回家父母总是重复那句话:“你回来吧,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回家了,我们都很想你”。我真的不知道这句话是对我十年没回家的原谅还是对我的责备?
过了正月十四,家家户户都得干农活了,把地坎上的杂草除掉(经过了一个冬季,长了很多杂草),中午一般不回家吃饭,带上几块糍粑拿去烧就是中午饭了,做到黄昏时分才收工回家.把地坎的草除完,就到二月.二月正是桃李纷芳的时节,最先开花的是李子树的花,在我们家里,房前屋后到处都是李子树,随便栽上一棵李子树苗便会很快成活,紧接在它身边小李子树便一棵一棵地疯长起来.围成一团,而栽别的树苗,如梨树、桃树确很难成活,竹子是最容易长的,可在我家旁边种的竹子也没李子树繁殖得那么快,只是没有死而已.
李子树花开时,远远的看,血白一片,在李子树花没有开完的时候,梨花也豪不示弱地开了,梨花开过之后便到桃花盛开的时节了.在南国的这座都市虽然不乏鲜花点缀,但再也看不到各式各样的花把村庄环抱起来的景象了.
二月要过初二的,母亲便在初一的晚上帮我编了一个网,我初二醒来时母亲便把煮好鸡蛋用染成红色装进网里面,叫我背出去和大伙玩,大家在谁的鸡多,走村子一圈回来,鸡蛋也得吃得差不多了,而我最笨,总是解不开网上的结子,背出去的时鸡蛋是多少背回来还是多少,母亲帮我解开以后我才能吃得到鸡蛋.除此而外,我们苗族还有:"送二月"的传统.苗族的婚礼和汉族是不同的,汉族办了酒席便可以进入洞房了,叫:"洞房花烛夜"(现在的人则更开放了,只要是谈恋爱就可以同居了,比以前的更超前)而苗族在举行婚礼的当天的新娘就回娘家了.要等来年二月娘家才派人把新娘送过去,叫:"送二月"不过这不算完,要娘家一碰到农忙时缺劳力时就把新娘叫回去了,毕竟是一个劳力呀.中国一项就有"养儿防老之说"儿子娶媳妇回来再生儿子,劳力便越来越多.这在而生女儿呢.?都嫁出去了.便感到孤苦无依.这话在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完全管用.的.可如今是市场经济了.大家都不再满足种那几亩地.总是想寻找总是想寻找更适合自己的生存方式,于是无论儿子还是女儿,大了都要出去,养儿在市场经济社会不一定可以防老的.
二月,可以打秧田了,在我的印象中二月份和三月份是是最旱的季节,刚开始河里还有一些水,大家常常会争水的多一点或者少一点而争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再后来河水也断了,不过河的塘水里还有水,我们挖一条水沟把塘里的水引过来,因为没有抽水机,大人们用一个大活塞把水拔上去,我常常是没拔几下就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大人们常常训斥我们没有出息,再后来水位更低,排不过来了,我们只有拿桶去把水挑过来放在秧田里,从早挑到晚,田里才有一点水,可在第二天一看,早干了。当然还得挑,否则秧苗会枯死的,等到把塘里的水也挑干的时候,还好,总算到了下雨的时节,不过地里玉米苗可就惨了,刚刚种下没几天才破土出来,给太阳一晒就死了,好多时候不得不补种。
二月除了打秧田之外,就是要种玉米了,先是把前一年里牛圈的粪挑到山腰去,好的话还挑厕所的粪水上去,那是最好的肥料了,不过我家从没挑过,也许光挑牛粪上到山腰对母亲来说已经是一件很吃力的事了,母亲挑,我也挑,我当然挑不了多少,如同挑煤一样,母亲只不过培养我适应故乡生存环境的能力,虽然没挑多少,确把我累得不得了,我心里总盼望早一些可以可以不用干这么重的的农活,其实母亲的想法一定和我相反吧,她总是盼望我快些长大,她可以不用从事或者少从事这么繁重的劳动。出来打工十多年了,我也就有十多年没有干过农活,不知道这十多年母亲是怎样过来的,我最为惦记这件事,毕竟母亲已经到了中国公认的女性退休年龄了,但作为中国农村妇女中的一员的母亲是无休可退的,而我没什么好的发展,当然也没能力让我父母可以安享一个晚年了,除了挑粪之外,当然还得把土犁一遍翻过来,有油菜籽还得收油菜籽。
把玉米种下之后还得雨水好才行,要是阳光太强把玉米晒死了还得补种,另外播种几天之后还要到山上去巡查,没出土的地方就要补种,这之后玉米长到二三十公分时还得给它锄草,松土,否则那些杂草会和玉米苗争营养,玉米也活不成.每逢种玉米母亲总是给我们讲述三年困难时期种玉米的情景:那时饿得实在没办法,一边种玉米一偷偷地把生产队的玉米籽拿来生吃了.母亲讲完总是道:"现在你们享福啦,玉米籽不用生吃,也不用偷吃,还可以吃大米,你们应该知足了”。年青人都是没有以往的经历总是向前看的多,我来到城里打工后,才知道内地的农村和沿海的城市比起来是多么落后,当然也达不到母亲“知足”的要求了。
把地里的农活忙完就到三月了,三月三是清明(汉族的清明节公历四月五号,就气象来说的话也没有固定哪天是清明,随时变动,我们的清明节则是固定在三月三)家家户户都去上坟。
用一种我不知名的树结的果拿来煮糯米,煮熟的糯米就成黄色了,再煮上几块腊肉,再到街上买一些幂纸回来,用钻子打成圆形象古代铜钱的样子,当然少不了挂在坟上我不知名的白纸,(这种大人们认为很庄重的纸在清明以后我们去放牛时经常被我们拿来当旗帜用,当成攻城掠地后胜利的标志)。这以后爷爷就带我去上坟了,奶奶在爷爷四十多岁时就病逝了,上坟的时最先上的是奶奶的坟,每次到奶奶的坟爷爷都叫我给奶奶磕头,在我磕头的同时爷爷就把坟头上的杂草除掉,我再把带去的肉,糯米分一点给我奶奶"吃",每当我做这一切时,爷爷总是注视奶奶的坟头好久好久,我想他一定有很多的话和奶奶说吧!毕竟奶奶去逝以后他就没再娶,一个人把他的几个孩子(父亲、伯伯、两个姑妈、还有一个叔叔)抚育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现在的人养一个小孩都觉得很吃力。我想爷爷对奶奶的感情一定很深,要不然也不会几十年都还去上坟(奶奶病逝时爷爷才四十,到爷爷带我去上坟时他都快八十岁的人了奶奶埋在大山坡附近,他放牛时总是把牛赶到那个地方去放,回来后对我们道"我到你奶奶的坟头去了,她一个在那里好孤单"当时的我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爷爷在我十岁时就了,即使他活到现在和我说这样的话,我同样无法回答.爷爷是一个文盲,他当然没法写出:"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这样的词来表达他的感情.但爷爷对奶奶的感情和作者对于他的妻子的感情相比起来,应该是有过之无不及吧,毕竟那不仅是十年生死两茫茫,而是几十年生死两茫茫了呀!
而现在的感情在两个人还活时就分开的居多,所谓离婚自由嘛,更不用说双方中一方死了几十年了,活着的另一方还去上坟这样的事了!其实我更为怀念传统中的感情,也渴望自己爱的人的感情和爱我的人的感情能达到爷爷的那种高度.就是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么幸运了!
完了奶奶的坟再上其他人的坟,上完以后就把没分完的肉和糯米拿来分吃,这样清明节就算过完了.
过完清明节就到了大忙的时节,插秧了.先是把田犁三遍,耙三遍,一遍都不能少.庄稼人都说:“你哄它地皮,它哄你肚皮".意思就是说犁田打耙做不足功夫,收成不好的话就只有饿肚子的份了.打田的日子也就是春雨连绵的日子,经常都是大雨滂沱,这对庄稼人来说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往往全家大小都要冒雨出动,男人们忙着犁田打耙、修补田埂,女人们除了把饭做好后送到田间以外,还要挑粪到田里去,拨秧,插秧,在孩子们去的时候还要到山上去割草,孩子们农忙时也会放假,叫"农忙假",我想这个假期也许只有故乡才有吧,每逢一忙,爷爷便瞪着眼问我:"什么时候才放农忙假".我回答说:"不知道".他就道"那些老师不用吃饭呀,怎么还不放呀,我们都忙死了,放你回来也好帮一点忙呢!孩子们不割草这种事当然非他们莫属了.总之春耕是最忙的时候,家里没有一个劳动能力的人可以得闲的,忙一天全家人都是一身雨水一身泥,虽然如此,大家都很开心,因为好的雨水就为秋天好的收成带来了期望.
对于犁田我从没学会,比起爷爷就差远了,他最为自豪的是他九岁就可以打田,而如今的我三十多了确有十多年没去庄稼地了。其实父亲是给我好几次机会的,不过犁头我总是扶不动,父亲的犁的直线到我手里没有几下就变成曲线没有犁好,父亲骂我没有出息打耙倒是做了一个下午,父亲赶集去了,让我单独锻炼一下,牛也欺生,没到田边它总是慢吞吞地走,一到田边时它就往前猛冲,这样耙一个下午,田埂也烂得差不多了,父亲回来看到这个样子,伤心不已。不由分说夺过我的牛鞭揍我几鞭子,我累个半死不说还被揍几鞭子当时委屈得不得了,我说牛不听话,父亲说:“你骗谁,这头牛是最好犁,最听话了”父亲说得没错了,至少他犁的时候牛会听他的话的罢.
其实父亲也是不会打田的,父亲十多岁的时候被国家招到地质队工作,一干就是二十年,后来超生了才不得不辞职回家(因为辞职有补助,如果被单位知道是超生的了开除的话则什么都没有了),才不得不学种田,做了二十年的工人再转回头去做农民,这也真够难为父亲的了.虽然他从头学起,技术并不怎么样好,爷爷总是放心不下,每年他都要亲自下地,怕父亲做不好我们些人会饿.其实爷爷当时已经八十高龄了,他八十三岁去逝,只在八十二岁那年因为身体实在太差才放手让父亲去做,否则依他的个性,凡事都要亲力亲为.这样他才会踏实一些.我总在想:"爷爷九岁学会种田,到了八十一岁还在做,结果是默默无闻,没给我这些后辈留一下什么遗产,是他的错么?他有什么错呢,象他这么勤奋的人.其实我想爷爷是给我们留下遗产的,那是精神上的遗产,那就是:一、做人要终身勤奋,二、对感情要珍视.这将是我一生都用之尽的财产.
拔秧和插秧这两个动作是最累的了,因为都要把腰弯起来不说,两只手还要不停地做事,我常常没弯多久就累了,想站起歇一会,大人们就笑着说:"小孩哪有腰呀!我们都还没累你就这么累了".我可不管这么多,累的时候就到田埂去坐了,母亲也没拦我.大们在拔秧和插秧时很少有站起来休息一下的,因为要赶时节,错过了这个季节再种下去就晚了,全家全开心的时候莫过于把秧插完洗脚上田的时候了.其实农村人最羡慕还是通过各种渠道农转非的人,因为那些人可以永远地洗脚上田了。
三、四、五月是最忙的时候,到了六月就进入休闲的时节了,把地里草锄一遍,把秧田再踩一下就没什么事可做了,五月的端午节没有那么多时间包粽子,包几个就算过节,到了六月六时有空包一大串,煮一大锅了,不过包的粽子的竹叶越来越难找,往往经历好多的翻山越岭,煮好粽子年轻媳妇都得挑一挑粽子回家,到娘家聚一聚。六月份天气变热了,放牛也只是早上放半天,割草动作快一些的也可以早一点回来了,到了中午太阳最热的时候,我们都到河里去洗澡,一泡就是几个钟,虽然天气炎热,但河水确有些凉,要下水好一会适应过来,洗完我们到左邻右舍打扑克或者到叔叔家去看连环画什么杨家将演义,岳飞全传总是被我们津津乐道。到了傍晚再去割一些杂草回来拿来做牛粪。
然而六七月份确也到了最为艰难的的时节,因为到了青黄不接的时节,家里粮食都吃光了,这时候母亲不得东挪西借,这之后有些返销粮(国家以低于市面价格把粮食卖给我们,算是半救助)救济粮(免费的)来补助。不过两样合起来一个月都没有五十斤,当然不够全家果腹了,况且穷又不只是我家,大家都只有轮流去领这两种粮食,所以并不是每个月可以领。
那时我天天往地里跑,恨不得一夜之间玉米长熟,我也可以扳一些回家,全家都不用挨饿了,每天把玉米苞分开还是没见玉米长出来,等刚刚冒出来玉米伢,还没等我摘回家倒给耗子先占了便宜,它毫不费劲就把玉米给吃了.
母亲于是决定到距我们家两个钟脚程老鹰嘴、二龙抢宝、龙山一带挖折儿根,那是我们家乡的特间,满山遍野,到处都是.
天没亮母亲就起来,把玉米面(我们家乡把玉米用石磨一磨就成了玉米粉,再把糠给拣去,最后再用甑子蒸出来就成玉米面了)炒热,吃过之后再用一些东西把玉米面包起来,再在里面放一些辣子就成了我们到山上后的午餐了了,它绝对不会像城里人到公园搞烧烤那样那么有诗意的.
天蒙蒙亮就出发,到太阳发热时我们已经到山顶了,到山顶以后山高风大,多毒的太阳在山上也不觉得很热,如果不是起来那么早,而是起来晚一些,到山腰正是太阳正热的时候,那是最难受的了。对于爬山有经验的人都尽量起早上山,山上虽然折儿多,可挖的人也多,好多时候我和母亲只能挖一些人家没有挖完的折儿根,挖到中午,母亲和我就就着山溪吃午餐,母亲总是尽可能让我吃饱一些,我呢也因为没有多少也不会吃得太饱,因为我吃饱了就没有母亲吃的了。
到下午是日落偏西的时候,我们就得回家了,因为回家晚的话半路天就黑了。山里可不比城里,城里即使是晚上因为有路灯也不会觉得那么难行,而山里如果没有月亮的话一黑就全黑了,虽然家家都有煤油灯,可实在不能指望这煤油灯的光亮能照多远。
其实早上出去,晚上回来应该比较顺利的一天,而夏天的天气往往并不都是艳阳高照的天气,往往早上晴空万里,而到中午或下午便乌云滚滚、电闪雷鸣,我们只有回家。
往往在回来中途但遭遇滂沱大雨,我们当然得找地方避雨,有时雨刚一停,母亲便叫我上路,不料走到走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又遇到滂沱大雨,我便埋怨母亲怎么不多等一会,她就有些委屈:“我哪里知道它还会下这么大的雨嘛!再说我们衣服都淋湿了,不赶紧换掉会感冒的,还有天快黑了又下雨,怎么赶路。说完她的泪水涌出来了,泪水和雨水交织在一起的情景让我终身难忘,现在想起来那时的我太不懂事了!
无论怎么说,挖一场(我们那里每六天逢集,这一段时间也就叫一场)的折儿根到集上卖掉,买回来的玉米刚好够我们吃一场,每年的这段日子母亲都要到山上挖折儿根,让我们渡过了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现在有时我也会到深圳街头的贵州风味餐馆吃折儿根,不过总是没有家里的好吃,又老又黄,不像家里的又白又嫩,从家里到运到深圳这个地方毕竟路途太远了,虽然不好吃,价钱也不便宜,一碟要十多块钱,我和母亲当年挖一场折儿根五六十斤也没有场卖过这么多钱,每次看到折儿根我总是想起母亲,想起和她一起翻山越岭挖折儿根的日子.还有一点值得一提的是我们翻山越岭挖折儿根都是光脚上路,因为一年只有一双鞋,还没到春耕就烂了,所以在一年的天气转凉之前是没有鞋穿的,除非是走亲戚。倘若穿鞋爬山的,我们认为是走亲戚的,否则的话我们不会认为我们生活太苦,而是不走亲戚还穿鞋太奢侈。

七月,在汉族没什么节的吧,等我想一下,有一个建党节,不过那是官方的,又是公历(我在这里叙述的月份都是农历)民间应该没什么节日了吧,对了,还有鹊桥会,也算是情人节了吧!不过很少有人过了,倒是每年的公历二月十四日这个西方的情人节被商家和媒体大肆渲染,使得恋爱或者结婚的人当中,女方收不到男方的玫瑰和巧克力就不高兴。而我们苗族则过七月半(七月十三),娘家派人去把嫁出去的女儿接回来团聚,享受天伦之乐,一般来说有有狗的就杀狗,没狗也要也要买一些猪肉来过节,照例是烧香磕头拜祖宗.我们什么教都不信,只相信老祖宗的在天之灵会保佑我们,当然只是一种精神寄托罢了,老祖宗早已化作了尘土,哪来的能力保佑我们?而我们小孩子照样有好玩的,把没熟的柿子摘下来,用一根竹竿插上,再往柿子上面插上十来根香,我们这些人就扛着去游寨,一群伙伴扛着那些香走在夜里,远远的看,还真像天上忽闪忽闪的星星。
过了七月半这个节,庄稼很快熟了,玉米先是可以拿来烧吃或者煮成玉米棒,那真是又香又甜,再过些时日,玉米都是老化,没什么水分,再用这种方法煮不熟了,当然这样也到了秋收时节,要把玉扳下来带回家了,春季时一挑一挑地把粪挑上山,到了秋季以一挑一挑把玉米挑回家,当然也很辛苦,不过总算忙了一年没有白忙!收玉米时,玉米杆有的老化,有的还没有老化,砍下来就可以当柑蔗吃了,离开故乡十多年,我也就十多年没有吃过玉米棒,也没吃过可当以当柑蔗的玉米杆了(在这座城市,不要说吃,见都没没见过这样的东西)。收完玉米,把玉米杆砍下放在一旁风干,以后就是家里不可少的柴禾了,再把地翻犁一遍,种上油菜籽,地里庄稼总算忙完了,有时母亲也会种一些白菜,这样冬天喂猪可以用菜叶,不用以去找猪草来割了,冬天的时候出去割猪草,冒着寒风出去手就会冻得连镰刀都拿不稳.
忙完地里的事,稻谷总算到了丰收的季节.因为每人人能力的不同,有的稻谷把稻草压弯了,而有的则是空稻谷壳,稻草依然是直的.拔秧和插秧都是都是弯腰进行的,收割谷子也不例外,好在田里的水给放干了,不用在水中做事,另外插秧下不下雨都得赶农时,而收谷子不能在雨天进行,那样谷子会烂掉,一般都会选择艳阳高照的天气,实在不行也要在阴天中进行,不过和春天总是碰到春旱时相反,秋天往往是阴雨蒙蒙的季节.往往第一天是晴天,大家把谷子割了准备第二天打回家,
但确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飘来几丝云彩,接着云越聚越多,最后竟然下一场大雨,有时割好的谷子因为连续不断的下雨而没法收回家.
七月过之后就到八月的中秋节了,所谓万家团圆嘛!而我们苗族处于农忙,基本都不过,而我更反感这个节日,因为我有一个弟弟就是在这一天中病死的.
接下来的日子便是九月了,九月里汉族有重阳节,我们正处于农忙,随便打几块糍粑哄哄我们这些小孩便算过节了.关于粮食丰收有这么一个传说:
粮食成熟以后都不用人去收割的,全都是自己飞回到家里,因为粮食飞回家太多,那户人家没有地方放,便埋怨起来.而且也不珍惜粮食,甚至还把一些丢进厕所里。粮食一生气就不回来了,这个传说除了教育人们爱惜粮食之外,也寄托着人们对摆脱繁重体力劳动的渴望。在平原或者机械能作业的地方都实现机械化了,什么时候这些机械可以进行电脑控制呢,如果在家可以用电脑控制这些机械,粮食便真的可以自己“飞”回家了。
再之后的日子就到了十月了,十月庄稼地里农活都忙完了,又迎来了农闲,这农闲和六七月份的农闲比起来,除了天气寒冷之外,便是家家都有粮食了。于是从十月到十二月,有小孩到十八至二十岁的人家都张罗着给他们的小孩办喜酒了。
直到我们这一代,还保留着订娃娃亲的传统,很多人到四五岁就订了娃娃亲,只等一到他们认为应该结婚的年龄就结婚了。
订娃娃亲都是两家大人的事,小孩哪有机会做主?男方家的大人喜欢女方家的小女孩的话便托媒婆带一包有用红纸包着的饼干到女方家去问,女方家看男方家各方面条件者都不错,那个小男孩又帅气的话就同意了,然后把饼干收下,(当然不同意的话媒婆仍然把饼干拿回来,男方家再找机会再去找另外一家媒婆回来转告男方家),男方家就杀了一公鸡给媒婆吃,并且请媒婆吃鸡头,这样来年男方家便先给女方家挑三年糍粑,中途如果女方家悔婚的话,便叫小女孩把挑去粑粑扔出来,大们便出来说“小孩不愿意,我们也没有办法”其实都是大人的意思,小孩哪懂得什么?如果男方悔婚的话,他就不再挑去了。挑了
三年女方也接受的话就代表双方同意思这门亲事了,
所以和我一同玩的伙伴到了七八岁,个个都有老婆了,我没老婆我便哭着回家,母亲征求父亲的意见是不是也要帮我订一门娃娃亲,父亲当时就说:“别理他,现在帮他订了到时他有本事就算了,没本事就把人家的女孩给害了,我怎么有脸见我的那些朋友?”父亲没想到他的话竟会那么灵验,我三十多岁还是没有出息,结果只能做光棍!所不同的是我不可能再到我的父母面前哭鼻子罢了。
以前的三年挑糍粑算是娃娃亲还可以悔婚的话,那到了十五六岁的订亲订下来之后基本就定下来了,办了一场订亲酒,杀了一头猪,分一半猪肉给女方家送去,接着再挑三年粑粑总算到了可以结婚的日子。(祖祖辈辈留下来规距是老一代总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一切都给后代安排好,什么订娃娃亲,办喜酒,盖房子之类的,让他们的子女都能过上在他们的眼中看来幸福的生活。这种传统应用于官场,官员们总是希望能为自己儿女铺一条路,很多人都是父子(女)案或都母子(女)案,正是这一传统的可悲之处。)
到了男女结婚的年龄(18-20)岁,男女双方家确定婚期以后就请人通知他家的三亲六戚,我们是没什么请柬的,接到通知的人就有看请他参加婚礼的人和自己的关系如何,关系越得重要,当然得越重视,就是挑一挑米酒,一挑挑两个坛子,一个装酒,一个装米,如果不是关系很好,一般来说给二块或者五块就够了,如果是已经办过酒的,就把以前办酒时记下的礼单翻过来看,以前人家给多少就还回多少,这叫“礼尚往来”其实“礼尚往来”真的苦了那些没有跨越温饱线的父老乡亲,本来他们都没有什么收入,但这项开支确没法少。
送礼(米酒或者几块钱)到主人家以后就等着吃饭了,或找认识的(不认识通过介绍也会认识了)亲朋友好友聊天或者对山歌,山歌有苗语的,也有汉语的,可惜我全都不记得了,通过唱山歌增加喜庆的气氛.吃饭地方都是几十张桌子,然后大伙轮流去吃饭(一桌有八个人),其实也没什么菜的,一个清菜的钵子,算是一个汤了,然后就是几个碟子装的菜,一个梅菜扣肉,八个人一个人可以分两片,一个粉丝,一个豆腐,一个海带,一个油榨的面粉果,除了菜没有加之外饭还是有人加的,特别是那些姑娘,往往通过加饭这种方式去和他们喜欢的小伙子沟通,加饭往往采取偷袭的方式(就是在小伙子快吃完饭时把饭加上去),让人防不胜防,吃吧,又实在撑不下去,不吃吧,又浪费粮食,实在为难那些小伙子.
因为穷,母亲每次去吃酒除了吃点青菜之外把什么好吃的东西都打包回来让我们解谗.因为吃酒,我是闹过笑话的,有一次和一个老人同席,人家夹了一块肉还没有退回来我就伸筷子过去,结果我和人家同时夹了一块肉,搞得那个老人很尴尬,(正常情况要让老人先吃的)这件事传开后,我被视为全村不尊敬的老人的典型遭到笑话.
与普通席简单相比,主席则显得隆重得多,不过是因为是小孩,(即使是大人和主人关系不是要好也不能接近的)缘故,无缘接近主席的,,不过从隔着人群里传出来的声音我知道长辈都在说一些吉利的话,什么早生贵子.旺夫之命,八字般配,(这些都是老人都在说,这是在新娘家举行的仪式,结婚当中的男女主角都不参加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仪式.)做完仪式之后撤去
酒席之后,便是小伙子和姑娘们的天地了,迎亲的小伙子给新娘带来好多的首饰,但不是一下子交给新娘家的,新娘的伙伴们要通过对山歌这种方式来索要,姑娘唱完一句,小伙们便答一句,有苗语的,也有汉语的,可惜我全都不记得了!唱到最后小伙子们再能唱也要弱,对不了山歌就被罚酒,罚到最后撑不下去了,这些姑娘便去找一锅灰给每个人的脸上抹了一把,小伙子当然只能夺路而逃,到另外一个姓的人家去洗脸,然后煮猪肚,到现在我还是不明白,煮猪肚是什么意思?
第一天忙完之后,新娘在第二天便出嫁了,这天是苗族新娘最漂亮的一天,什么首饰都戴上了,特别是放在头巾上的银链,旁人一看就知道是新娘,(因为只有新娘才会戴上,差不多一生只戴一次)一切准备完之要上路时之时,新娘确大哭起来,死活都不肯上路,新娘的母亲便过来劝哄,其实无论包办的还是自由恋爱的姻姻,都是双方愿意才举行婚礼的,否则早就悔婚了,哪有到出嫁这一天才来大哭大闹的呢?就是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礼节罢了,我想之所以如此大声痛哭是因为他们实在不舍不得离开家人,一家人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现在确重组家庭,而重组的家庭在她看来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哭完之后新娘当然继续上路,迎亲的人有一个人挑了一挑煮熟的糯米,有几个人则抬着嫁妆,苗族的嫁妆比较简单,就是一个柜子,里面放一床被子,一条枕巾等什么东西之类的,除了迎亲的就是送亲的,送亲的都是比新娘小的女孩,只要是未婚的而且可以走远路,(当然嫁得近当然不用走远路)路程远也没有车坐的,大家都靠双脚完成送亲这个过程。很多人姑娘把新娘围在中间。那时我总是羡慕那些送亲的姑娘,因为她们可以一天吃两次酒席,到男方家吃一次,而且男方家要等她们送亲的到后才开席的,她们是优先吃饭。回到女方家后又吃一次,一天之内就可以比我们多吃两片梅菜扣肉。
同去送的人会有几十个吧,邻村妇女和小孩看到了都会来拦送亲的队伍,一是要看新娘的模样,二是要分吃糯米。直到看到挑糯米的人走来,她们看过已经分完后这才罢休。
送亲的人送新娘到男方家之后,把嫁妆放到那个地方,打开柜子时照例唱山歌,这次全是苗语,拿出一样东西就唱一首歌。这之后则是安排送亲的人吃饭了,吃完饭之后新娘就随送亲的人一起回娘家了!没有汉族闹洞房的风俗。和新娘打扮得漂漂亮亮成为婚礼中的主角相比,新郎则更象一个帮工,忙上忙下,基本上不人和新娘照面的,而二人的同房则等到来年的二月娘家把他的新娘送过来了。
婚礼要到第三天才算尾声,主人家继续请人吃饭,远方的客人吃下赶路回家,二是算是对左邻右舍帮忙的答谢,所有的酒席都有三天,第一天迎来四面八方的宾客,第二天举行仪式,第三天算是告别了。
人生有两大仪式,一是婚礼,婚礼自己是主角,可以亲眼看到,二是葬礼,自己也是主角,可那是别人知道的事了,接下来就说一说故乡的葬礼.
一般来说,老人六十多七十岁的时候就准备棺材了,人们称之为"老屋",人死了称之为:“老去了”农村老人的病死是最让人辛酸的,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人不是病床上抢救无效死亡,而是在病痛折磨中等死的,一个人寿命的长短和医疗水平没有什么关系,主要由一个人的生命力强弱决定的。(当然医疗条件再好也要生命力强才行,但好的医疗条件了可以早一些发现疾病,可以让一些病情不至于恶化,也从一定程度延长了人的寿命)一个老人病重以后左邻右舍都会探望,大家确认(这个确认当然凭普通人的经验,不象医生那样专业的)无法挽救之后全村人都轮流去守护,不过有些病人离世只有主人人在身边,甚至一家人都没有在身边,如我的爷爷去逝时在白天,就没有一个人在身边,父亲出去了,母亲有事临时走开,而我去放牛去了!那天傍晚我同以往一样兴冲冲赶回家,路人见到我,问我了我家的位置确认后便告诉我说:“你家爷爷去逝了”我一听泪水就涌出来了。我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到家时爷爷已经躺在木板上,脸上盖了一张白纸,全身换了他以前探亲访友才穿的新衣,仿佛他不曾真的离去,只不过在去远方之前困了躺了一会而已。
爷爷每年冬天都生病,只要他一生病我就睡不好,因为我和他睡,他要喝水当然得叫我,不过第二天我起来便不觉得很困,虽然他每年生病,但是他确没有去过什么医院甚至没吃过什么药,全是自己撑过来的。那一年也是如此,我回家后母亲告诉我,那天病了好几天的爷爷觉得好了一些了,他还对母亲说:“死不了”他还可以走出来看了一下这个他生活了几十年的家,他还叫母亲去姑妈拿了一些甜酒来给他吃,还吃了母亲给他煮的两个鸡蛋。吃了东西他说他有些困,就去躺一下,这一躺就再也没能起来。
主人家有人去逝之后就放了一串鞭炮,听到鞭炮声的乡亲们就知道有人走了,哪怕是半夜三更,全村人都会去探望,妇女全都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念叨着这个在世时对自己的种种好处。男人虽然没有哭出声来,但眼泪也不停地往下掉。我们总是认为老人没有去逝,他只不过去投胎做皇帝或者大官去了。贫穷的人都希望摆脱贫困,而在我们看来只有皇帝或大官才能做到一这点,所以一生贫困的乡亲们总是给死者这样的祝福。年纪大一些的人找来一个罗盘,择一个日子,选一块风水宝地下葬,据说通过了解这个人的出生时间再来决定他的下葬时间,都是黄道吉日。只要选好的地方,选好时间之后,死者的神灵会保佑我人,无论我们做什么事都会关注我们。
下葬时间定下之后,就派人通知三亲六戚,说某某老人“老去了”某某日的酒,于是接到通知的人便张张罗着参加葬礼,一般看和主人家的关系和经济能力来决定,如果是嫁出去的女儿回来参加葬礼,经济条件许可的话,就杀了一只乳猪,内脏全掏空了,抬着回娘家,还用一米宽,两米高的布写一个大“奠”,整张布就写了一个字,另外还写了很多的挽联,都说名垂千古之类的,可咱们老百姓生都没有见有名,死后何来的千古呢?还请人吹喇叭,来参加葬礼的人家会请他们村的人一起同来.
鞭炮、蜡烛、香和幂纸一样都不能少,到了离主人家没有多远的地方就点起了鞭炮,(我在前面曾经写过《抢鞭炮》一文,就是有此有关),守灵的妇女听到鞭炮声都哭起来,来参加葬礼的女性也哭,则男性则给死者点上香烛,在灵前下跪,向死者磕头。着孝服守灵的男主人也回跪,在一旁年长的一个男人就会说:“快起快发”于是双方才起来打招呼。客人来完了以后男主人便到每一张饭桌(饭桌的菜和婚礼的菜差不多)去谢客,有一个人走在男主人的前面,临到饭桌时那人便高声道:“没有菜,多吃一点饭,明天送老人上山,孝子磕头”。那张饭桌的人全都起来道:“快起快发”男主人便站起来,到下一张桌继续下跪。
第一天客人到齐之后第二天便送老人上山,在上山之前请一个神汉来做来为死者送行,神汉历数老人生的时辰(爷爷对这个日子特别重视,不只一次向家人强调过,要家人告诉神汉这个日期时千万别说错了,要不然他灵魂就投不了胎,我们总是认为人之所以死,不是因为生病,而是在人身上的魂灵不肯回来了)这一生中都做了些什么,走时乘什么鸟,避开什么邪,才会取得善果.说完后棺材被抬起来,妇女也最后哭一次,这以后男主人都要走到抬棺材时要到的路前面,朝棺材方向下跪,等抬到以后又继续加快脚步往前走,到另一个地方之后再一次朝棺材方向下跪,这样往复好多次,直到下葬的地方为止.而生者穿过的衣服全都被拿来烧了,据说这样做是担心那死人后变成鬼,怕鬼回来害人,在我们的想象中,鬼是善恶不分的,烧了他的衣服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奇怪的是怕鬼回家害人,但将死者埋以前男主人则要趴到棺材上喊三声:"爸(或者妈),回家去吧!"这个家是哪里呢?是死者生活的地方还是死者死后灵魂将要去安歇的地方呢?
我们总是认为人活着的时候是他的魂灵和是合二为一,或者说灵魂附在的,人生小病时灵魂离开一段时间,而生大病时则是人的灵魂离开了去了很远的地方找不到回来路,这时就得请一个神汉来跳大神,跳大神用一块头巾蒙着,双脚做一个骑马的姿势,然后慢慢地动,最后则是双脚猛跳,到了这子就是要快要追到灵魂的时候了,等追到灵魂还要带他回来,灵魂总是遇到好多的诱惑,不肯回来,那情景和《西游记》取经唐僧师徒遇到的诱惑差不多。跳大神时准备了一碗水,等一只蟑螂爬过时就说灵魂回来了,所以有病的人得喝蟑螂爬过的那碗水。
等主人喊完三声之后就拿土回填,再用石头垒起一座坟,那个便是死者永远的家了。
死者下葬之后远方的人当然要散去,而同村的人是晚上继续来陪主人家一段时间,主人家在吃饭时总是要多拿一个人的餐具,那是给死者用的,过了若干时间再请人将死者灵魂请到老祖宗灵位上去,以后他就和许多老祖宗一样,只有逢年过节才来吃供品了。
同老年死后隆重的葬礼相比,青壮年或者小孩死后埋时则显得非常的冷清,如果十多岁死的话搞一副小棺材,大人当然得要大棺材了,请村里相处得好的人来埋掉就了事了,小孩连坟都没有,挖了一个坑用稻草把小孩包起来,再往上面放一个簸箕,据据可
据说可以镇邪,怕小孩的灵魂出来害人。而在外面死掉的人是不能进村,那些灵魂也成了游魂野鬼,因为我的伯伯是死在外面的,所以他的魂灵也回不了家,所以每当逢年过节时我们除了拜祭老祖宗之外,还要把供品摆到门口外面,让他也可以吃到。
从十月份开始,参加婚礼和葬礼消耗了人们几个月的时光后便到腊月了。腊月,是农家妇女最忙的一个月,因为每家都要给男主人酿苞谷酒,打耳块粑,到了年尾还要打糍粑,做甜酒,有猪的人家还要杀猪。这样一年四季总算忙完了,来年的开始,又再重着一次轮回,所不同的是在同样的轮回中有人不断生老病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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